我的爸爸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姑,和我姑父結婚後,據說因為我姑父的原因,一直沒有生養孩子。
然後在近40年前,聽說通過我爸爸的妹夫的介紹,在他們那個縣找了一個死了丈夫,然後又有好像5個未成年孩子的家庭,把他們家當時最小的只有三四個月的孩子送給了我的姑父他們,因為,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要養這麼多的孩子,幾乎是非常艱難的。而且,據說當時的收養條件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許見面。
在我還小的時候,特別是我爺爺婆婆的生日的時候,姑父他們家都會回老家來,當然也帶著那個孩子。其實,我們小時候都已經聽母親說了那孩子是收養的,小名叫路娃子,也即就是撿來的孩子,同時,母親也特別告訴我們,不准我們當面叫他路娃子,因為他還有一個小名叫小江。即使知道他是收養的,可我們在一起玩兒的時候,從來沒有把他當作外人,大家一起打撲克,捉迷藏,摘水果,到地里摘蔬菜,到處在田地里你追我趕的到處跑著玩兒。
姑父他們因為只有這一個孩子,對這孩子是非常得愛,尤其是我的姑姑,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有什麼好吃好喝都盡量滿足他。幸好姑父是教師,還有一些收入能滿足孩子的需要。也因為是這樣,他不怎麼學習,上高中就交朋友,結果混來混去,大學也沒考上。畢業后,和那個乖巧的小女朋友也分手了。
因為一直沒做過農活,後來,在另一親戚的幫助下,到一個風景區去當專職攝影師,結果因為不喜歡加之又沒有多少客人就辭掉了,後來又到了一個磷肥廠,卻也因為忍受不了辛苦又不幹了。每次的長長短短的干,然後不幹的過程中,姑父們都要從經濟上進行另外的支援。然而,這也不是辦法,於是,他們就讓他結婚,因為年紀也不小了。後來,他和一姑娘結婚,卻沒想到那姑娘在生了孩子不到一年以後就到了天津。那小孩現在估計也有十一二歲了吧,然而,他的媽媽,這麼些年,只從天津回來看過他一次,一年難得打上一次電話問候孩子,也不給孩子寄生活費。那小孩,也就是在我姑父姑姑他們的撫養下,慢慢長大,到現在,估計小學也快畢業了吧。姑父姑姑都70多歲了,難為他們還這麼辛苦地帶著孩子。而那孩子的父親,也即小江,則在幾百公里以外的城市的一個洗車場打工來給孩子補助生活費等。
姑姑的養子,也即小江,我想他應該是很小都知道了他是養子的吧。我們誰都沒有問過,但是周圍的鄰居,不可能不告訴他的。而當他不聽話的時候,姑父姑姑打他罵他的時候,他是否曾多麼地希望回到自己母親的懷抱?。。。這些,我都不知道。因為,我們一直被告誡說,不能向他說他的出身。
然而,據說兩三年前,小江不知因為何種渠道,和他的親生的二姐在另外一個城市相認了,然後,他二姐帶著他回到他出生的大家,也即是那個縣城,聽說,將近40年沒見的母親和兄弟姐妹相見,哭成一團。然後,就聽說小江的姐妹們要求他回到他們那兒住,但是聽說我姑父姑姑不太願意,但是為了孫子有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的緣故,還是不得不去了。可是,這邊問題又出來了,小江,孩子再加上姑父姑姑,這4口人在哪兒住的問題出來了。後來經過再三討論,就在小江的生身母親擁有的地皮3層樓上再蓋上一層,讓他們去住,當然,增加建築的費用由姑父姑姑他們出。
我也有很多年沒有和姑父姑姑他們見面了,小江給我的印象,腦袋裡依然是20多年前的樣子。前年回去的時候,準備到姑父姑姑家去看看,去了,碰巧姑父生病住院到他所在定點醫院住院去了。很巧,在那裡碰見了小江的生身母親,一個也是六七十歲的老人。我向她道喜說他們終於能母子團圓了,互相說了一些話,但其中一句,他們修房子什麼都靠我們的話,卻是讓我很吃驚。我沒有確認太多,也聽說姑父們住的房子的地皮當然是小江生身母親的,但是實際的修建費用是姑父們出的,但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悲涼。聽我家姐姐說,小江和他二姐關係很好,姑父姑姑其實是不太願意和他的生身母親住一起的,擔心寄人籬下和產生矛盾,而他們自己在他們的老家還有很大的房子。
我不知道現在的他們的生活的太多的細節。但是,這幾天,看了大家討論養父母和養子養女的關係的時候,突然想起姑父姑姑和他們養子的關係,其中就是有一點兒特別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兩個縣相距這麼近,也就是1個多小時車程的問題,而孩子和孩子的生身母親盡然在這近40年裡沒見過一次面。如果我是孩子的母親,我肯定會想瘋掉,即使當年因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把孩子送人,但是那位生身母親,也從來沒有向我的姑父姑姑們提出過要看孩子,雖然他們曾經有約不相見。。。
我們家孩子也多,記得小時候父母說,這麼多人養不起,乾脆把你們送到哪家條件稍微好些的家庭去。有一天下午,我們附近的核工業部的一家男女主人到了我們家,我父母問我去不去,我記得當時就倔著對他們說,不去,然後就跑走躲開了。後來對方也沒辦法,說即使把我收養去,也養不家,我於是就沒有被送成。我妹妹好像和我也有同樣的經歷,但是也沒有成。
即使是現在,我依然認為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雖然當年父母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產生過把我們送給別人養的念頭,我還是不會埋怨我的父母,那也是那個年代沒有辦法的事情。與其如讓孩子上下頓餓著而吃不飽,還不如把他們送給哪家至少可以給他們基本的生活保障的家庭,我想,我的父母從心裡肯定是不願意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的,只是種極其不得以的選擇,而這種選擇,在我們國家還很多。
但願人世間少些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