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價超過535億美元的世界首富、墨西哥電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與一般的富翁不同,與不少的中國名人也不同,沒有私人飛機,不喜歡奢侈品,佩戴塑料手錶。這位富豪大哥大的老墨令飛機製造商失望,令奢侈奢侈品品製造商失望,令世界名表製造商失望,也令「炫富」之詞失望。假如這位世界頂級富豪喜歡過LV箱包,哪怕只用過一次,眼下出現在上海恆隆廣場牆面上的LV「巨型箱包」廣告必然會移到墨西哥城,並配有廣告詞:「向世界首富看齊」。
講到廣告,LV的下列箱包廣告曾一度讓業界津津樂道:
何為旅行?
旅行不是一次出行,
也不只是一個假期。
旅行是一個過程,
一次發現。
是一個自我發現的過程。
真正的旅行 讓我們直面自我。
旅行不僅讓我們看到世界,
更讓我們看到自己在其中的位置。
究竟,
是我們創造了旅行。
還是旅行造就了我們?
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旅行。
生命將引領你去向何方?
此廣告的潛台詞就是:LV箱包將助你找到自我,造就你未來的人生。其實,想藉助他物來增加自信,本身就是一種沒有自信的表示。
假設世界上只有一個最有資格炫富的人,應該非卡洛斯·斯利姆莫屬。而他偏偏對「炫富」沒有絲毫興趣,手上的塑料手錶和在加州中餐館里洗碗的墨西哥偷渡客的手錶沒有區別。其實,同樣的手錶在富人和窮人手上的功能是同樣的,不同的手錶在同一個人的手上的功能也不會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戴的人內心的感覺,和對別人眼光的期待。中國人喜歡花錢買自我良好的感覺和令他人羨慕的眼光;所以在明星薈萃時,鑽戒大的人的衣袖總是比鑽戒小的人的衣袖短。
卡洛斯·斯利姆和以往的世界首富一樣,喜歡低調,把「炫富」的資格謙讓給了別人。前世界首富、已故沃爾瑪的創始人山姆·沃爾頓也不喜歡炫富,出入自駕一輛小貨車。想象一下,一個戴著塑料手錶、駕著小貨車的人別說想進入象「天上人間」一樣的超級會所,就是要想進入「人間天堂」般的高檔小區都有困難。在認名車,認名表,認衣著的「狗眼看人低」的世俗風氣之下,別說富豪們不會喜歡戴塑料手錶開小貨車,就連平頭百姓也不願這樣做。
世界首富的謙讓「炫富」絕不會造成「炫富」位置的空缺,畢竟與喜歡低調的貴族們一起應運而生的還有喜歡高調的暴發戶。加上中國人喜歡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排出九文大錢,要兩碗酒一碟茴香豆」的孔乙己用一件長衫來顯示與眾不同,在大柵欄溜達的貝勒們用「提籠架鳥」來顯示與眾不同,紅衛兵們用黃軍裝黃軍帽來顯示與眾不同,穿西裝的人用一塊小商標貼在袖口上來顯示於眾不同,偽劣商品的製造者用男明星的臉蛋和女明星的胸脯來顯示於眾不同。
在明清的男子中間曾流行過「瓜皮帽」,由明太祖發明、呈六片瓜皮狀的「瓜皮帽」取吉祥寓意於「六合一統天下歸一」。「瓜皮帽」的最大功能是炫耀,炫耀功能集中在「帽正」上,就像在箱包上貼上「LV」標識一樣。達官貴人用珍珠、美玉、瑪瑙、翡翠、珊瑚、貓眼等各種名貴的寶石製成「帽正」。「帽正」是什麼料,等級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假如「帽正」是一顆極品「貓眼」,比什麼名片都好,別說進什麼頂級會所,就是想見玉皇大帝也會暢通無阻。一旦「貓眼」出現在「天上人間」,嘩!這還了得,小姐們定會一哄而上,撲向瓜皮帽。
「貓眼帽正」是古人的財富名片, LV箱包是今人的財富名牌。東西不同,但功能相同。不過,戴著「貓眼帽正」的古人絕對比提LV箱包的今人聰明,帽子可以天天戴,箱子不能時時提,人生旅途本來就辛苦,提著箱子,還要時時想著別人的眼光,不是更加辛苦?更何況如今假「帽正」遍地,在一片假「帽正」中如何識得真「帽正」?想到這一層,必須要給「帽正」戴上「帽正」才能顯示自己的真「帽正」,這不是在給自己套上枷鎖嗎?人為什麼要做別人眼光的奴隸呢?有不少中國的旅行者拖著洋名牌的箱包出去,但有更多的西方國家旅行者拖著中國制的廉價箱包進來,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兩種不同的心態,洋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但中國人更在乎別人的眼光。
一直覺得「大隱隱於市」之意很是玄乎,現在總算找到了答案,這個答案就在一隻塑料手錶上。。。塑料手錶是外國人發明的,瓜皮帽是中國人發明的,不知這兩種發明是否有其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