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地圖
十里荷
小余上班很閑,每天7.5小時的工作3小時就可以完成。家裡的預算呀、開支呀,周圍商場的促銷呀、打折呀,小城四圍好吃的、好玩的呀,全在上班的空暇時間裡研究計劃妥當,除了家裡的衛生沒法兒帶到單位里來打掃,需要在電腦上操心的家事兒都在上班時間解決掉了。
這天,小余忙完了公事又忙完了私事兒,就開始在網上閑逛。看到人們在論壇里感嘆google地圖裡的照片清晰到連門前樹上的樹葉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忍不住逛到自家的地圖上,竟然是一張開春時的照片。草坪黃泛綠,天空晴有雲,枯樹新枝舉,果然清楚得正是彼時彼刻的此門此戶,門前停著自己的車和另外一輛深色轎車。小余盯著那汽車看了看,發現是好友小爽的車,嘴角浮出笑意。
小爽移民后和自己在大學里一起改行讀計算機,從那時兩人就一直要好了這麼多年,無話不談,兩家人你來我往十分頻繁。小余嘴上經常小爽小爽不離口,小余先生大朱就說:「你怎麼好像不提小爽就不會說話了似的?」小余答:「我和小爽就是好呀,再說小爽多出色的一個女人,你說是不是?聰明美麗善良樣樣都佔了,怎麼看怎麼順眼。你不覺得嗎?」大朱隨聲附和:「當然當然,你那個小爽好像真是個完美的女人。」小余忽然就噘了嘴:「哎?我可以說別的女人完美,你可不能!再完美也是人家的。你眼裡只有一個女人可以是完美的,就是你老婆!這是基本原則!懂了?」大朱就笑:「行了行了,跟最好的朋友還吃醋?沒病吧?」
小余想到小爽,心中充滿柔軟,就順手敲了小爽家的地址。小爽家的照片在小余的滑鼠牽拉下一點一點變大變具體了,同樣是春天的照片,小爽家門前漂亮的花磚地蒼白地裸露著,大樹梢頭還沒有整片的樹葉,車道上停著一輛暗紅色SUV。小余盯著那車看了兩眼,怎麼這麼面熟?她把照片拉近,模糊不清,但的確很像他的車,怎麼會?他什麼時候去小爽家了?這照片至少是半年以前照的,沒聽他說起來呀?太奇怪了!小余腦子裡閃過一片陰影,她忽然就心神不安起來。
那之後的幾天,小余心事重重。一到中午她就約小爽出來吃中飯,趕巧小爽單位要交活,抽不出時間,中飯時間和小餘閒聊幾句就撂了電話。這天中午,小余又拿起了電話,響起了小爽的留言。小余心臟突突地跳著,趕緊給他打電話,也是留言。小余放下電話,就和頭兒請假說可能出去吃午飯回來晚點兒,然後咚咚咚下了樓。
天陰,小余仰頭看了看天,在門口台階上躊躇了一秒鐘,還是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半個小時以後,小余來到了城市的另一端。不再是一張模糊的照片,那輛暗紅色的SUV實實在在是停在小爽家門口的。果真如此!小余把車停在幾個房子之外,靜靜地看著那個房門,目不轉睛,腦子一片空白,心臟好像早已停止了跳動。她在等什麼呢?她不知道。
一個小時以後,那個熟悉的身影開門出來進了SUV,車靜悄悄地開走了。不一會兒,車庫的門開了,小爽的車從裡面開出來,也靜悄悄地開走了。那個房子門前剩下了寂靜的空白,空無一物,什麼痕迹都沒留下。小余的心卻被那片空白塞得滿滿的,令人窒息的堵塞。
小余呆坐在車裡,她忽然笑了,是恥笑自己。她想:我真的太閑了,我為什麼要去看google地圖裡的照片呢?如果不看地圖,會看到小爽和大朱如此這般的忙碌嗎?日子還不是靜靜地過著?現在呢,一切都改變了,日子該怎麼往下過呢?
車子緩緩地駛動了,向著單位那個確定的方向。小余心中的方向卻在那一刻徹底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