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一家college的提問時間中,一女生說她很吃驚。因為她看到我放的背景介紹錄影里中國人也學日本人表演茶道。以前一點都不知道。我立馬糾正她:不是中國學日本。是日本學中國。瞅那表情,又吃了一驚(一會就吃了「兩斤」。這飯量,誰養得起?)。及至聽完神農嘗百草時如何用茶葉解毒,陸羽的茶經(其實我也就讀了點皮毛),茶分哪五色,泡功夫茶的名詞講究,如此這般后,她滿意了。顛兒顛兒地走了。我卻有點鬧心了。明明是學先生,可是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先生反而成了學生。憑什麼啊?
自從老子說了「道可道,非常道」之後,中國人就把道看得至聖至尊。一般不輕言道。因為那是大道。孔老二也感嘆「朝聞道夕死可矣」。得道就要升天的,連家裡的阿貓阿狗都不落下。小道也有,那是指來路不正。只能私下相傳。我們一衣帶水的鄰居卻好像把一個道字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在那裡「道可道」,啥都可以道。茶道,花道,武士道,劍道,合氣道, 練摔跤的也整個柔道。給人感覺是,一不留神就擺你一道。老實說,我也沒嘗過茶道。但是看見電影里那遞你跟前的一杯綠幽幽的茶葉沫子水,我腦子就定格在。。。。。。(這裡省略了18個字)。喜歡茶道的別惱我。我孤陋寡聞,的確沒開過那東洋葷。我有個學生,是學練合氣道的。他說不想再去練合氣道了。因為人一進道場,就是我們叫的練功房,老師就帶著學生瞻仰前輩畫像,一一行禮。規矩太多受不了。當然,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出土文物。特愛吃壽司和刺身。來多少都不膩,只要肚子還能騰點倉位。也認識不少的日本朋友。當年在學校認識過兩個東洋小mm. 學了好些個單詞,還記得兩個詞: きれい,あいしてる。有嚴重的重色輕義嫌疑,呵呵。
回頭還說茶。中國茶藝沒有茶道的那些繁文縟節。也沒有特意拔高的很高深的境界,如像茶道尊奉以和、敬、清、寂為基本精神。中國茶,更多的是一種生活品。下里巴人,普通百姓就著茶壺茶缸子,仰頭就是一通牛飲。解渴!以前也有過茶道。要不日本人到哪兒學去。上等人品茗畷馨,清心滌慮。自有一番內在情趣與境界追求。而且中國茶選材,制茶,取水,烹制等豐富內涵也不是只注重外表的皮毛功夫堪比的。一株茶樹上採下的茶葉都有不同的名字,如雀舌,旗槍,明前等。
記得從前看過的三言兩拍里有一個段子「王安石三難蘇學士」。裡面就有茶和水的故事。網上一搜就找到了。故事說的是,蘇王同朝為官,王是當朝宰相。蘇學士恃才傲物,幾次戲弄王大人。王宰相決定給他一點 color see see. 於是蘇被貶做地方團練使。一年後,蘇學士在實踐中長真知。醒悟到了自己的狂悖。遂找了個機會,進京跑部。行至三峽時,記得王領導曾託付他帶一瓶三峽中的中峽江水回去熬藥治老毛病。蘇忙著填詞作詩,困極而眠。待到醒來時,船已到最下面的西陵峽。中峽已過, 再回舟已不可能。船家說三峽相連,水質一樣。蘇也就只好在下峽裝了一瓶水。回京見王安石(荊公)。下面是原文,比我說的精彩。
「荊公命堂候官兩員,將水瓮抬進書房。荊公親以衣袖拂拭,紙封打開。命童兒茶灶中煨火,用銀銚汲水烹之。先取白定碗一隻,投陽羨茶一撮於內。候湯如蟹眼、急取起傾入,其茶色半晌方見。荊公問:「此水何處取來?」東坡道:「巫峽。」荊公道:「是中峽了。」東坡道:「正是。」荊公笑道:「又來欺老夫了!此乃下峽之水,如何假名中峽?」東坡大驚,述土人之言「三峽相連,一般樣水」,「晚學生誤聽了,實是取下峽之水!老太師何以辨之?」荊公道:「讀書人不可輕舉妄動,須是細心察理。老夫若非親到黃州,看過菊花,怎麼詩中敢亂道黃花落瓣?這瞿塘水性,出於《水經補註》。上峽水性太急,下峽太緩。惟中峽緩急相半。太醫院宮乃明醫,知老夫乃中脘變症,故用中峽水引經。此水烹陽羨茶,上峽味濃,下峽味淡,中峽濃淡之間。今見茶色半晌方見,故知是下峽。」東坡離席謝罪。 「
這講究,現在有誰玩得起?
我是說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