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內回來的那天中午,家人在靠近機場的一個飯店為我送行。臨走的時候,大家都站起來送我,我急忙讓他們都坐下,我不希望大家一本正經地送我出門,好像有一種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我寧願提上自己的包悄悄地出門,我寧肯讓他們覺得我不過是去了一趟洗手間而已。
到了機場,我跟開車送我的人揮揮手,便推起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得堅定而決絕,我只想靜靜地離去,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內心的那點依依不捨;我,已習慣了漂泊。
在機場,我的行李超重了,要交幾百塊錢的罰款,我反覆跟人家說:我是國際航班的,可以多帶一件行李,機場的人就是不通融。情急之下,給一個機場的朋友打了電話過去,很快的得到了幫助,換了一個窗口,一分錢不用花,行李全都託運了。做完這一切,離登記還有一個多小時,我獨自坐在機場的角落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想想自己這樣飄來盪去的生活,心裡湧起莫名的傷感,正在這時一個要好的同學打電話過來送行,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連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嗚咽了… …
在青島的時候,很少能看到太陽,臨走的那幾天更是天天下雨。飛機從上海起飛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半,吃了一點飯,就開始混混睡去,昏睡了一路,飛機到洛杉磯的時候是晚上7點,出關入關託運行李,再坐上從洛杉磯到紐約的飛機的時候,還是晚上9點半,穿過一夜的黑暗,早晨四點多鐘的時候,透過眩窗,我終於看到了東方亮了,我希望能看到多日不見得太陽,眼巴巴地等了一個小時,天越來越明了,太陽就要出來了,誰知靠窗的那個女人「呱嗒」一聲把窗帘拉下來,我惱怒地盯了她一眼,我的眼神里一定充滿了怨恨… …
漂泊的心是敏感的,經不起任何的刺激;
漂泊的人是脆弱的,受不了任何的委屈;
可
漂泊是一種宿命,在此岸與彼岸之間徘徊;
漂泊是一塊心病,在異鄉與故鄉之間糾結;
漂泊是一種心情,在相聚於分離中起伏;
漂泊是一種狀態,不知該什麼時候停下來;
飄泊是一種選擇,開始的時候無法預知未來。
在國內時經常到海邊看潮來潮去,只見一個又一個呼嘯而來的大浪,卻在瞬間靜靜而去。正如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是哭喊著而來,離開的時候卻是悄無聲息;也正如我的心情,來的時候是澎湃著的,去的時候卻是沉靜的。
大浪來時攪起了沉沙,沉沙還在翻滾的時候,海浪已揚長而去。但任憑潮漲潮落,任憑大浪在海灘上撞得粉身碎骨,一個大浪退去了,後面的大浪接踵而來,沉沙還會沉下來,沙灘也永遠不會寂寞,更不會為大浪的去來而傷感,而浪卻要重新積攢能量才能再次回來。
漂泊的人就像是海里的浪花,漂到哪裡哪裡就是家,偶爾地回到沙灘,卻無法停留下來。我死後,骨灰一定灑到大海里,因為在我的骨子裡,漂泊是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