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的生日,總想為他做些什麼,雖然他遠在地球的那一邊;畢竟這一年之前,和他的距離,可以想著何時求他就能跑去他醫院,瞅著他的熊貓眼,再聽他說上一兩言金句,就能有了主意,再也不犯難。
卅年前,剛出校園,他是好友的愛人;我們住得就隔幾條小街,去他們家是常事,只記得他少言含笑,家裡有兩套金庸全版,一套自己看,一套珍藏著。那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是沉悶,謙和還有一種神秘。當我要遠遊他鄉,煞有介事地和他握手告別,丟下半句:你可要對愛人好一點哦。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若你對她不好,我可不答應,回來可要算賬呢。
再見到他是十年前了,在醫院的候診室里,他已經是年輕的專家,重逢我這個年輕的病人;我的問診只是隨訪,而來自老朋友新專家的交流是他那笑眯眯的黑眼圈和親切的調侃。
「遙送水影兒」那會兒自己的消化系統翻江倒海,本想忍忍幾天,面對各類檢查報告的數據,我也沒了主意。情急之下,想到了他,短短几句手機簡訊留言得到他的即時回復,明天面見!至此,一路開啟了年輕病人轉入中老年病人的行列,也見識了有為專家的專業和敬業。他還是以前那樣的謙遜,和藹,並不張揚,卻又給給你最直接的指導和幫助,而每當我要表達謝意的時候,他總是拒絕,情急救助的恩情,唯有小文感激。朱家糊塗女一枚,周身小恙唯獨心寬;雖西學賽恩斯,亦處世莊周逍遙;然不敵經年風蝕,半百未及,禍起肝膽,直攻后心。因無暇自顧,轉年少之俊友相助,今已學斗博導,德才兩馨,職冠院主,然親歷問診,更貼己關情,尋道中高手,協同斷疾。此疾大小不一,莫測幾說,嗚呼哀哉,朱女縱然糊塗,也自當此時千萬警醒,一心向陽,言聽計從,唯張君所言是令。在他的病房裡,得到他的最高指示,是今後要把生活放慢,學學「皇帝內經」。
一年前,在美國還見到他,說好我請客的,只是停車停了半小時的我已經誤了和他約好的時間,等我趕到,他已踏踏實實吃完了漢堡,又抽空和我聊了今後的治療方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給我的神秘印象更鮮明起來,是他的理性判斷,是他的淡定自信,是他的醫學才識,是他永遠被人需求從不失信的認真。
疫情前,我在他的醫院病房,這回是陪伴和守候父親大人的離別。他還是忙,但還是來了,囑咐我們要尊重老人,臨終關懷,行將已去的病人並不能在醫療上過度處理,即便我們晚輩至親也要理解,也要適當放下。
今年他是紅紅火火,熟悉的金句,平緩的語氣,每一次發言都讓粉絲們轉了又轉,他其實還是我認識的他,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也無所謂在他名字前的那些稱謂,歲月如昨,年少認識的這樣一位朋友,今天不紅,總有一天也會紅宏。
生日的今天,想為他做些事,三五句話算不算呢。
庚子揚名非性情,
率眾驅疫立天擎;
身懷半百西學術,
肩負重任中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