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陽升起老高,聞著蔥香人醒了。小米粥、雞蛋、一碟水果,兩塊蔥油餅,飽了。
「這餅再來一塊?」
「不了,這兩塊餅耐嚼,當飽。上回比這厚,吃了四塊,這回怎麼兩塊就飽了?」
「上回面是發酵過的,今早沒時間,直接用乾麵和點水做了。」
看人幹活不吃力,做餅估計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了,有面就能做。
發酵,團成球,拍扁,貼爐膛內炕,成大餅。
發酵,團成球,拍扁,加蔥花,油少許,上平底鍋油煎或貼爐膛內炕,成蔥油大餅。
發酵,團成球,拍扁,夾肉末,則成西北肉夾饃;肉末為清真牛羊肉,則成新疆肉饢。
發酵,面上澆芝麻,加鴨油酥,貼爐膛內炕或擱鐵板上BBQ,則成蘇式鴨油酥燒餅。
發酵,面上加蔬菜加紅腸加肉條加各種作料,擱鐵板上炕熟,則成洋大餅——「屁撒」是其雅號。
發酵,搓條,兩股相交成「妖精打架」狀,下油鍋炸,則成天津大麻花;加明礬則成假大空的油條(少吃為妙);油條細長如龍鬚,團盤如電線圈則成饊子;滲洗衣粉,則成毒油條(老壽星吃毒油條——活得不耐煩了)。
不發酵,就水和面,上平底鍋攤平鋪薄,打雞蛋,加蔥花、加肉末、加榨菜末、加辣醬,再卷根油條,煎餅餜子成了。
不發酵,搓條,繞圈盤成橢圓鞋底狀,拍扁,炕熟,唱一句山歌小調:赤日炎炎是火燒。老北京口味重,愛吃豬下水,鹵煮火燒更抵飽。
麵食一般不加糖。洋鬼子的PANCAKE,面里加糖,本身是甜的,食用時還要再抹一塊黃油,再澆膩乎乎的糖漿,吃著吃著就把糖尿病吃出來了。
蘇州的棗泥麻糕,雖叫作糕,實際上是面做的,也是甜的;常州的大麻糕也是如此,大麻糕用常州方言說來,發音如同「多麼高!」,大概是吃得快活脫口讚歎道。
當年幹革命的先鋒戰士:臨行喝媽一碗酒:「有這碗酒墊底,什麼樣的酒都能對付。」
如今吃軟飯的憊懶丈夫:早起吃了兩塊餅:「有這塊餅墊底,什麼樣的餅都能擺乎。」
天底下、灶台邊,餐桌旁,最神氣、最可笑的永遠不是做吃的,而是耍嘴皮、耍筆杆子坐吃的:
一心只讀剩閑書,果然越讀越糊塗。五穀雜糧都不種,餓不死這人之初——沒有現成飯吃,也可以話(畫)餅充饑;沒有作料,總有笑料。
服不服?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