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父親的心聲
(散文)
鵬兒:
京城一別,已幾番寒暑。
雖時常視頻聊天,但長安街地鐵上離別時的情景,卻時常浮現在我眼前,因為;這畢竟是我們父子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別......
你說有課,明天就不去機場送我了。
我知道,你是怕承受不了那離別一刻的心酸。
「人生自古傷別離」啊!
就在下一站你要下車倒車返校時,你忽然伸出了雙臂緊緊地攬住了我的肩頭,叫了聲:爸!......就泣不成聲,淚如泉湧......
我頓時語塞,淚流滿面,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周圍的乘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默默地注視著我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鵬兒啊;你真的長大了,已是一個一米八六高的英俊的大小夥子了......
你嗷嗷待哺、喃喃學語、蹣跚學步的情景,一點點,一幕幕,就像剛發生在昨天......
我和你母親結婚時,都已是二十八周歲了,第二年就懷上了你。
那是冬天的一個傍晚,我陪你母親遛彎兒,因為已到了預產期醫生說多運動有利生產。走著走著,你母親突然說肚子有點不舒服,我不敢怠慢,急忙了攔了輛計程車去了醫院。
這一進去,就沒出來。
凌晨三點,你就平安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當護士把你抱到我面前時說道「瞧!這孩子的頭髮多好啊!」,我看到了你一頭黑密的頭髮和一張小老頭般的臉,從此;你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
我給你起了個帶「鵬」字的名字,一是和你母親的姓諧音,二是取「鵬程萬里」之意。
從此,換尿布,給你洗澡,半夜熱奶,出門懷抱,就成了我的「快樂交響曲」。
你還沒滿月的一天晚上,你母親給你喂完奶看你睡了,就拉著我出門去看電影放鬆放鬆,我們好久沒看電影了!就在影院里息燈的一剎那,我心頭忽然湧上一種不安的感覺,我對你母親說:「好像鵬鵬醒了。」「不會吧?」你母親說道。「不行!得回去看看!」說完我拉起你母親就衝出了影院。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了你「哇哇」的哭聲。我急忙打開房門衝進屋裡抱起了你心如刀絞:「哦,哦,都是爸爸媽媽不好,爸爸媽媽太自私了,把寶寶一個人丟在家裡......」
你一下子就不哭了,眼角兒掛著豆大的淚珠兒......
春天來了,我第一次抱你出屋,享受戶外溫暖的陽光。
看著你熟睡中的小臉,我才懂得了,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庭,只有有了自己的兒女,才能深切地體會到做為一個父親肩上的責任。
給你洗澡,你會坐在大洗衣盆里,一邊「咯咯」地笑一邊用小手把水拍打的滿地都是,當洗完了要把你拽起來的時候,你就把身子使勁往下沉,嘰嘰歪歪賴在水裡不肯出來......
你學會說的第一句話,竟只有一個字:「爸」!,把我樂得手舞足蹈,把你母親嫉妒的要死,暗暗生氣......
上幼兒園,園長和阿姨會在大門口等著接你,把你直接接到園長的辦公室,把你放在辦公桌上爬來爬去,逗夠了才放你到班上去......
只要一出門,你小的時候,我就抱著你,再大點,你就騎在我肩上,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我們一起養過許多小動物,小貓小狗,小鳥小雞,小鼠小兔,小魚小龜......
我們一起去采野菊花,你在前面奔跑著,歡叫著:爸爸,看!這還有一朵......
為了學齡前的教育給你買了鋼琴,你四歲半我就帶你每個星期天去中央音樂學院學兩個小時的鋼琴,連學院放寒暑假也從未間斷過,一學就是五年......
你讀的是學校的重點班,為了備戰高考,我請了長假,找來了西城和海淀教委所有的模擬試卷讓你反覆練習。你終於如願以償地實現了自己的第一志願,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全國重點大學......
鵬兒啊,我多麼想再給你換一次尿布啊;
可如今快到了你該給我倒尿盆的時候了!
鵬兒啊,我多麼想再給你洗個澡啊,
可如今快到了你該扶我洗澡的時候了!
述不盡的父子誼,道不完的骨肉情!
鵬兒啊;我對你別無他求,只希望你:健康、快樂、平安、幸福!
並非我已老了說些胡話,鵬兒;我們終會有陰陽兩界天地一方的那一天,古今中外,凡夫俗子,帝王將相,才子佳人,誰人能躲的過?!
我希望那一天,能是在風舒氣爽、天高雲淡的秋天。
漫山遍野盛開著野菊花,白色的,黃色的,一朵朵,一簇簇,開的是那樣的鮮艷,開的是那樣的燦爛......
你攜孫輩,就像當年我拉著你的小手一樣,親手採擷一捧野菊花,掬兩瓶「二鍋頭」,輕輕擺放在我面前。
那花香,那酒香,我會聞到的......
我希望聽到孫輩說一句:爺爺;我們來看你來了!
我希望聽到你說一句:爸;我想念你!
我此生無憾,含笑九泉!
父子情深,山高水長!親情無涯,地老天荒!
鵬兒啊!來世我們還做父子!
父啟
於父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