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煙塵：洛城牛人買車記

洛城牛人買車記      作者 心雨煙塵

  早晨八點剛過，洛杉磯的太陽已經高高掛在了天空。「轟隆」一聲，牛人從家裡的二樓直衝車庫，牛嫂不偏不倚地把車撞在自家門前的那顆樹上，猛然驚醒，「到家了？」所幸，牛嫂依然可以從容下車，肌膚完好、四肢靈活、無傷大雅。「太困了，睡著了。」說著，十二小時護士夜班后連連打著哈欠的牛嫂走進了卧室。那車，硬是被撞成了塌鼻樑給毀了。牛人氣急敗壞地：「這次，誰還會為你買新車？」 

 牛人，是我閨蜜的丈夫。上海人，出生物理專業的他絕對對物理中「熱脹冷縮定律」情有獨鍾。有一件事可以看出他對專業的執著。上海男人會過日腳,牛人家的車必須等洛杉磯太陽落山後，幾乎晚上夜深人靜時，才能出來加油。牛人的理論依據：晚上油箱足夠冷卻，同樣一升的油蒸發少，可以多加一點。若是白天緊急情況，需要加油，他也是開著車在加油站繞啊繞，必須要找個油箱不能受熱過大背著太陽，才肯停下來加油。這時，牛嫂若是跟牛夫論個明白，「你繞來繞去的油已經遠遠抵消了油箱的熱脹冷縮的性價比」，牛人卻鄙夷地：「女人頭髮長心眼短。」因此，牛人也落下了又一個名號「葛朗台」。牛人一生中只崇拜一個人—股神沃倫·巴菲特，而他這種性格在玩股方面也表現的淋漓盡致。自吹有股神潛質的葛朗台當然還沒學會巴菲特持股運股英明靈魂卻念念不忘股神天生對數字的敏感，他牢記沃倫·巴菲特成為富人的18個秘訣中的第一條「節約小錢才能賺來大錢」。「富人思來年，窮人思眼前」，這就是賺錢第一定律！牛人深信不疑。 
 
我閨蜜雖是小巧玲瓏，卻是愛開SUV，且不貴不賤只開Lexus RX 350. 葛朗台這下心裡的小九九盤算得厲害：這新車，腳一踩5～6千刀就折價了，再加內人這個馬大哈的德性，這次只買used car. 閨蜜自知理虧把車毀了，但也不能完全委屈了自己，畢竟和牛人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也有一點牛脾氣。牛嫂只要2015后沒有任何碰撞的、clean title、2萬邁以內、不黑不白深灰色的Lexus RX 350. 不符合條件的一律免談。於是葛朗台就展開了他一貫的買物性價比的研究和搜索。 

幾個星期過去了，報紙和網路上的售車廣告、諮詢都沒有達到牛人的心理價位。其實，牛嫂要的車並不難覓，而葛朗台平時玩股忠於巴菲特的理論就是不肯多付一刀的心理讓人疲倦。從dealer那裡買，價格被忽悠提高了很多，同時車況無法得到完全保證。從私人那裡買，怕車主對車輛的真實情況有所隱瞞，對於這輛車的歷史也是不甚了解。牛嫂最後對牛人通牒了，再給你一個星期，還是買不成，只拿新車。 
 
牛人被逼突然靈機一動，決定到拍賣車行去看看。 
 
自喻為到了美國上刀山下火海玩過了一把自由人生的牛人，對野外打獵、熱氣球跳傘、徒手攀岩、跳水滑翔都小試鋒芒的他，一腳踏進used car拍賣行還是震驚得稍有喘不過氣來。如果說美國地曠人疏，不像中國跑到哪兒都是人頭攢動。這舊車拍賣行絕對可以改變你的看法。 
 
每個公司都會有自己的拍賣時間。拍賣行里，項背相望。服務人員把一輛輛車開進拍賣現場，一個價位叫三次，只有身上貼著號碼的人才可以舉牌，速度之快使人常常應接不暇，一輛車從幾十秒到幾分鐘內就可搞定。於是，下一輛車登場。一次拍賣往往可以成交近百輛車， 
 
牛人在拍賣現場是門外漢，必須要有執照的dealer公司，且持有dealer證才可以拍買。 
 
拍賣場有自己的檢測系統， 每輛車都註明自己的身世。大到發動機的保養狀況，輪胎損耗信息；小到油漆刮掉，bumper上的一厘米划痕都必須標明會被清楚地列在他們的車檢報告中。賣主as is condition，買家必須在這以前做足功課，當時是來不及反應的。因為拍賣場直接面對的是dealer, 為了自己的聲譽，拍賣場絕不會欺瞞，任何瑕疵都逃不過dealer的火眼金睛。
 
拍賣場的車種類齊全，從只開了幾個月的新車，到上個世紀90年代的車，應有盡有。這些車有各種來源，海關充公沒收的，有些是通過個人trade in，也有租車公司的車，還有些是個人還不起貸款而被銀行收回的車。拍賣形式有現場和網上兩種。一般現場拍賣起叫價相對都比較低，但是有車況很好的車到最後也不見得有多便宜。online拍賣通常開價要比現場拍賣起叫價高一些。售車的情況都是一清二楚，就看個人心理價位承受能力。 
 
牛人已經轉展於洛城不少拍賣車行了。那天，牛人短袖短褲來到洛城東區一個拍賣行，卻與一個dealer有個短兵相接。那墨裔dealer傑生一看牛人面孔生疏，先是跑上去，「先生有執照嗎？想拍車？」牛人誠意攤攤手，「只是看看。」傑生馬上搭訕道，「兄弟要買車嗎？你付擁金我帶你進去，看中的車我幫你拍，成交后付100刀。」牛人聽了心花怒放，立即掏出10刀，拿了號碼，跟著傑生入得現場。眼前，一輛黑色的2014Lexus RX 350，4萬多mile，3萬1千刀剛剛被人買走了。 
 
Dealer傑生顯然是個聰明人，自己開著Lexus rx 200說是那時拍到這輛車時都還沒有進車行呢，對Lexus的車輕駕就熟。牛人則把牛嫂對車的準則很快背了一邊。兩人一拍即合，傑生表示若有符合要求的車馬上通知牛人，其它時間免得接觸浪費時間。牛人這次是出乎意料的爽快，很信任地把100刀交在傑生手上走了。 
 
二星期後，牛人接到傑生電話，Lexus RX 350，2015年1.8萬邁，灰色，無碰無撞、身世乾淨，從債主家裡直接拖來的，起叫價2萬7千，這是一次online拍賣。牛人立刻雄鷹般俯身下沖跑到樓下牛嫂面前：「老婆，機會來了，你說這輛車多少價我可以下注啊？」這次牛嫂倒是不緊不慢：「2萬8千5，再高咱不要，咱買新車。」 
 
傑生到底是個熱心人，又打電話來通知牛人可以看車，只是不能上路試車。牛人很快在車行見過了這輛心儀的車，試問傑生：「一般怎麼叫價啊？」傑生說，100，200往上加吧。約好三天後在車行見面。 
 
洛城陽光明媚六月的上空，幾塊雲彩躲在太陽光芒里俏皮著。若大的拍賣行大屏幕上正映著這輛灰色的Lexus RX 350，時針指向十點五十九分五十五秒，5、4、3、2、1，「2萬7千」隨著傑生的叫價，「當」的一錘敲在十一點整。「成交」！ 
 
當牛人提著現金去交款時，方知道操作電腦的是傑生的女婿，收帳的是傑生女兒，而他的親家也是一個在場的汽車Dealer. 牛人昏了，買車還有遇到比他更牛的車行裙帶關係，這輛車在deadline幾分鐘前推出，傑生十拿九穩。 
 
等牛人拿到車子註冊證時恍然大悟，這車前主人住在洛杉磯電郵號碼90210的比佛利山莊，且牌照稅只付到2016年1月，實際上這車只開了一年。長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 幹嗎不租車？要買車呢？且說這輛車卻只有一把鑰匙。copy另一把鑰匙卻使鐵公雞真正的拔了一次毛，葛朗台極不情願又從口袋裡多掏出了420刀銀子。  
  
至此，牛人如釋負重。堅強的理論信念牛人醒悟到：在這次交易中給傑生擁金性價比實在有點低。去拿牌照時，鐵公雞再次抖了抖身子,又戀戀不捨掏出了100刀。傑生神秘兮兮地，不用了，車行對他有獎勵。嗯，其中還有貓膩呢。不過牛人和傑生倒是成了好朋友。 。 
 
牛嫂一如既往，春風得意地坐進車裡。葛朗台小心翼翼地：「老婆，好好開車，不要再撞了。」牛嫂揮揮手，一臉輕鬆：「再撞？再撞不是還有你牛人和牛車行在作后循嗎？」不由地會心笑了， 一踩油門，她的SUV消失在茫茫的高速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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