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意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李紈,字宮裁,不僅名字取自這首宮怨詩,甚至冠「李」姓都與這首宮怨詩有關。齊紈,扇用材料,因如霜雪般潔白,也稱「冰紈」,紈扇因屬宮廷特供,也叫宮扇。
這首有名的宮怨詩《扇歌》的作者,是鼎鼎大名的班婕妤。這是一首詠物言情之作。借秋扇隱喻嬪妃受帝王玩弄終遭遺棄的不幸命運。此詩借扇擬人,巧言宮怨之情;設喻取象,無不物我雙關,貼切生動,似人似物,渾然難分。詩中欲抑先揚的反襯手法和綺麗清簡的語言也是值得欣賞的。班婕妤自喻為扇,炎炎夏日的時候,為君王帶來涼意。但夏天也不過三個月之長,夏天遲早要過去的,當夏天過去了,秋天也就隨之而來了,秋天的時候,誰還用得上扇子呢?
班婕妤是漢成帝的妃子,少年有才,被選入宮中,十分得寵,被封為婕妤。婕妤在西漢時期地位很高,等同於朝廷里的上卿,爵位俸祿等同於列侯,在後宮裡也就僅次於皇后以及後來增加的封號昭儀,可以這麼說,班婕妤是後宮里的三號人物。
從詩里可以看得出來,作詩的時候,班婕妤還處在得寵的「盛世狀態」,「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她興緻勃勃地裁冰紈,制送合歡扇給皇帝,不僅做扇子而且上面既是合歡,又是團圓,都是你歡我愛兩情相悅卿卿我我的。但是,班婕妤有憂患意識,居安思危,她知道,君王的愛是不能長久的,君王是喜新厭舊的,當新寵出現的時候,舊人自然就成了被冷落的秋天的扇子了,棄置於竹箱里,無人問津了。
班婕妤發覺漢成帝對自己的寵愛逐漸減少,為了不讓其他后妃蠱惑了皇帝,她將自己身邊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侍婢李平打扮好敬獻給了漢成帝,漢成帝看見李平,長得很不錯,所有的寵愛都轉向了她,直接也封做了婕妤。李紈的李就是這麼來的。
李紈,李宮裁,無論盛夏紈扇多麼受寵,其命運永遠由季節主宰, 「常恐秋節至,涼意奪炎熱」,新裁製的合歡扇,最怕秋天的來到,秋天這個又合歡又月圓的盛世季節,恰恰是宮扇的末世,涼意會奪走炎熱之時,適合扇子存在的季節就過去了。宮扇的被冷落,隱喻賈府末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