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路旁有棵大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過往行人走到這裡,都喜歡在樹下歇腳納涼喘口氣。
財主家的惡少,看中了這棵樹,把這裡當作了表演惡作劇的好地方,吃飽撐得沒事幹的時候,就爬到樹上,向樹下的人吐口水。
村裡的佃戶來到樹下,還沒站穩,伸手摸到額頭臭烘烘的唾沫,抬頭向上望去,原來是東家的惡少,佃戶扛起鋤頭趕快離開。
一個書生來到這裡,沒坐下以前,就感覺頭頂好像落了一泡鳥糞,接著就發現了樹上爬著一個疵牙咧嘴的頑童。書生以為這是一個缺少家教的野孩子,便開口訓導他,沒想到,招來了更多的口水。書生這才看出,這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惡少,書生擦乾淨一身的口水,夾著書本,一邊走一邊想,下次路過村口想乘涼之前,非得先看看樹上有沒有惡少。
不久,五大三粗的壯漢路過這棵樹,惡少正在洋洋得意地吐口水,猛然聽到一聲怒吼:「樹上的畜生滾下來!」,惡少怕過誰?跳將下來,叉腰撇腿,趾高氣揚,可惜,不等把攢足了的一口濃痰吐出去,便被幾個巴掌打得哭爹叫娘,跪地求饒。壯漢見惡少這幅德行,警告一番后,也放過了他。
惡少不思悔改,只是多了個心眼兒,吐口水之前先觀察一下,不要再遇見壯漢就好。
黑瘦矮小的強盜,逃亡來到了村口的樹下,還沒回過神兒來,就遭遇了一臉口水,強盜火冒三丈,虎落平陽被犬欺,tnnd連個乳臭未乾的渾小子,竟也敢太歲頭上動土了,於是二話不說,「蹭蹭」地上了樹,提溜起惡少,一陣拳打腳踢。
惡少沒有了。村口路邊的大樹下,又恢復了以往的清靜。
我讀小學的年代,學校也有類似的惡少,以橫行霸道,欺負弱小為榮,因此老師常常講這個故事。一來安慰那些如佃戶和書生般受欺負的同學,遠離惡少,惹不起躲得起,二來鼓勵敢於和惡人惡事作鬥爭的同學,「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三來告誡自以為了不起的惡少,休圖一時之樂,逞一時之能,多行不義必自斃,作惡的絕沒有好下場。
世道變了,來美國這二十年再也沒有遇到過惡少,上邊的故事也幾乎忘記了。上網之後才知道,原來趴在樹上的惡少,不爬樹,改爬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