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過去了,我們的女兒芳芳出世了。親戚朋友們都說,怎麼芳芳全然象父親,一點不象母親。
「也奇怪了,小強倒是半點都不象他。」說這話的人大概不知內情,馬上被身邊的人使眼色打斷了話叉。
看著他抱著女兒笑的幸福樣子,我就問:「你知道我這輩子最高興看到的是什麼?」
他不假思索:「是芳芳吧。」
我搖搖頭。
「那是什麼?」他問,眉宇之間有種既驚奇又安靜的神態。
「你的笑。」我說。
芳芳三歲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便到中國大陸去探親加旅遊。
回到福安,重新站在那三圍灣的石橋上,真是感慨難言。
那棟二層樓洋房還在那裡,余青換了新的鐵門,裡面種了新的植物。鋼琴聲聽不到了,這洋樓就這麼默默地站立在我的面前。就是它,讓我失去了余青,又讓我得到了劉海舟。我和它的拱型大門對視著,金錢,命運,愛情,幸福……
這些字眼在我眼前閃爍而過,似乎很神秘,又是這麼有型地顯現在我面前。
我帶著海舟和芳芳去探望楊老師。我告訴海舟,楊老師是我們命運里的真正媒人。
她還是那麼慈祥地笑著,拍著我的肩膀,就象四十年前在幼兒園裡我見到的那樣。她的台上多了一樣擺設:兩個小瓶子,一個裝著以色列的泥土;一個裝著約旦河的水。
「是我的學生從以色列給我帶回來的。」楊老師說,幸福滿面。
山蘭特意從江西回來看我 ---- 公公的兩處房產她讓了一處給余青,捐了另一處,她也因此回了老家。
她告訴我,她在老家坳里開了一家飯館,叫坳外香。裡面做的是江西風味和外省風味的家常菜,辛苦是很辛苦,生意好極了心裡高興。她兒子已經考上了大學,和她常有聯繫。
「你看,這是他給我寄來的母親節賀卡。」她給我看那卡片,上面寫著:獻給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 我的媽媽。 底下的簽名是:坳兒。
「千好萬好,不如自己的親人好。」她說。「不管怎樣,兒子總是相信我,我媽媽和妹妹也是。可是在這裡,我讓出房子的時候,還有人說我是想立牌坊。」
「山蘭你真不容易……當初把房子讓給余青時你是怎麼想的?」我看著她,她的頭髮染成了時髦的深棕色。
「能怎麼想,有人說找個有錢的丈夫少奮鬥三十年;我想有棟值錢的房子也是吧。不過,我想余秘書比我更有理由擁有那房子。」
她嘆了口氣,接著說:「福安對我好象永遠都是個陌生的地方。 在這裡的時候我會想我到底是誰,是什麼樣的人。
回到坳里后,我才覺得什麼牌坊對我來說是一文不值的東西,我才不會為了它去扔掉我該有的錢,更不會為它扔掉我的家。福安的那些閑話,我聽起來都覺得好笑。」
不知為什麼,有的人總是要看扁人?總是要從不好的那頭去理解人?
我給她介紹了劉海舟和我們的孩子小強和芳芳。
「你們很班配。 真是幸福的一家子。」 她很羨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