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酒紅色的手袋（下）

（本故事純屬虛構）

明麗的眼神愛的活力

芬芳的美酒流進杯里

感覺到愛的奇迹

在我的心裡情難移

只想有你在懷裡

愛似這酒漫進心底

越嘗越苦越美麗

誰知誰知誰知

這愛來臨是不言又無語

誰會被你愛著幸福不已

痴狂已來不及

珍惜珍惜珍惜

千般嫵媚萬般的神情……

林玉是「五月天」的「十三朵金嗓子」之一。雖說林玉不是科班出身，但能通過專業歌手的考級，也是不容易的。燈光幽雅旖旎的「五月天」中廳里，幾乎每晚都有林玉的歌聲在回蕩。《酒紅色的心》，我也能唱得很熟，但只有在聽林玉唱的時候，我的心才會共鳴，我的手才會流汗。與林玉的相識相知，是意想不到的邂逅機緣，令我陶醉不已、夜夢甜蜜。

當時的長江二橋還沒有建成，從武昌到漢口的交通非常擁擠。每天打的，那就太貴了；只能乘坐公交車走長江大橋，然後再轉車到達建設大道的「五月天」。每次下班離開實驗室之後，也不回家吃飯，在附近的一個小巷子里買一盒肉包子，有時候還給林玉帶上一盒豆皮，就匆匆上車，在路上打發1個多小時的時間。

林玉上班的時間是晚上8點到凌晨2點，對普通人來講，就是每天夜班。有時候，我去得早，就與林玉一起到附近的一家小館子吃飯，然後去解放公園散步。那時候，解放公園是要收門票的。不知道林玉是怎麼弄到公園年票的，所以，我們每次進進出出都很隨便，不用擔心這個費用。

綠草成茵、山水相依、鳥語花香的解放公園，一直就是情侶們的天下。結束單身生活的我，曾經嚮往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浪漫，終於在這人間仙境里成為我生活的主旋律。

「你每天跑這麼遠，累不累啊？」林玉用力捏我的手。

「鍛煉身體嘛！一家之主，身體一定要一級棒！」

「家？你什麼時候做了一家之主？」林玉瞪大眼睛。

「是啊，我們結婚以後啊！」我覺得這個理所當然。

「哼！你知道我就一定會嫁給你？」林玉轉身跑到一棵大樹後面。兩人居然像小孩子捉迷藏似地轉圈，當然，最後林玉還是逃不過我的擁抱。

「男女授受不親！」林玉翹起小嘴，一動不動，好像很生氣。

「不要生氣啊，」我雙手將林玉抱起，轉了幾圈，說：「這叫圓舞曲？還是探戈？」

「哈哈！快放下！有人看見了！」

我放下林玉，看看四周，並沒有什麼人呢！原來是林玉的詭計。雖說我放下了林玉，但在內心深處，卻只是想著林玉是自己的一切，是永遠也不會放下的。這樣的真心付出，是同時屬於兩個人的；從林玉的眼神和笑容里，我也感受到了女人的豐富情感。

在那個沒有網路的年代，電話是我們唯一的聯繫方式。實驗室中午的外來電話，基本上都是我的；而「五月天」職員休息室的電話號碼，我不用想就可以直接撥號。林玉是周三休息，她每次都是下午從漢口過來武昌，然後，我們在單位的餐廳吃飯。開始一段時間，很多同事只是用祝福與羨慕的眼神看著林玉，後來，大家就熟悉了，林玉也經常在實驗室里看我或我的同事們做實驗。

    林玉來我宿舍，卻從來不穿旗袍，而是連衣裙。不過，她每次來，都會帶點什麼，比如鴨脖子啦、蘋果啦等等。下班之後，我們一般都會沿著附近的水果湖散步，天鵝路人行道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們的腳印。這一帶並不是情侶路，但是很幽靜的地方。微風帶來的是湖水濕潤的甜美，小鳥飛過時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

    「你剛才聽到小鳥說什麼了嗎？」我問林玉。

    「沒有啊，是什麼？」

    「小鳥說：『牽牽手，好朋友！』」

    我話沒說完，林玉用手猛捏我的手指，沒有準備，這下子疼的要命。不過，林玉馬上又換了話題。

「好可愛的小白兔啊，你們怎麼能用她們做實驗啊？」回想起實驗室的見聞，林玉感到很心痛。

「與人一樣的哺乳動物呀！為了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它們只好奉獻了。」我很能理解那些非醫學專業的人，也會耐心解釋。

「哦！很羨慕你們的工作。」

「我也很羨慕你們，每天可以唱歌，自由自在，不像我們被關在『籠子』里，每天都不能外出。」

「哼！你就是我的小鳥，我要把你關在我的『籠子』里！」林玉雙手一合，抱住我的脖子……

秋季來了，武漢被各種瓜果充滿。實驗室計劃全體秋遊，大家都邀請林玉參加我們的活動。林玉特意在周六請假一天來參加我們周日的野炊。

黃鶴樓後山的樹林里，我們在武昌的幾個年輕人先到達，然後布置場地，準備燒烤的用具和食品。當時黃鶴樓重建不久，黃鶴樓公園只是在蛇山一帶，而後山還沒有開發，也不是公園的一部分，是武漢市中心搞野炊的好地方。而住在漢口的同事，就要擠公交車了。不過，他們可以從漢口帶來很多小吃。

林玉來的時候，一身紅色的泡泡裙和白底碎花的短風衣，加上一頂白色的圓頂帽，還有那隻酒紅色的手袋，把全體驚呆了――簡直就是仙女下凡！女生們紛紛找林玉合影，男生們不好意思，就集體合影。

雞翅、牛肉、鴨脖子、羅非魚，還有萵苣、蘑菇等等，外加啤酒，一個個都不客氣，吃得滿嘴油流。「酒足飯飽」之後，林玉主動說要為大家獻歌一首。我想也是啊，這裡就她一位專業歌手，我們都是五音不全，鴨脖子雞嗓子還可以。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

林玉一首《女兒情》，讓大家如痴如醉。唱到最後一段時，我們幾個會唱的，都不約而同地一起唱了，而且後來，幾個小年輕紛紛要我馬上表態。哪有不表態的，這樣好的機會：

「美！美！世上最美！」

「這太簡單了，要有點表示吧？」男生們開始起鬨，我實在不好意思；而林玉更是羞得躲到一邊，紅裙在風中飄逸……

有一次假日，我帶林玉去漢陽歸元寺拜佛許願。先是燒香，在108羅漢堂數羅漢，然後是求佛簽、轉運氣，最後還要排隊吃齋飯。真是想不到，吃齋飯也是這麼多人！不過，林玉感到很開心，她說她抽的是上上籤，老和尚解答是「仙姑機緣」。林玉問我，我說是中上籤，老和尚解答是「盤龍玄機」。搞不懂！

林玉就是那種開朗、愛笑的女生，她說我有時候也太深沉了，還戴一副黑框眼睛。後來，她執意要我換了一副金邊的眼睛。照照鏡子，我感覺自己變化很大，心情也完全不一樣了。

中山公園的大型菊展、解放公園的室內冰雕、司門口的燒烤、戶部巷的小吃以及東湖的划艇和武大的楓園，都有我們的身影。與林玉在一起的時光，真的是非常開心和激動。母親和姐姐都看得出來，幾次問我，我也支支吾吾不說。雖說心中有一份喜悅，但因無法確定林玉是否會答應自己，或者說是因為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獲得林玉的點頭，也不敢對父母說。

有一次，我偷偷把照片給姐姐看，姐姐高興的不得了：「沒話說！我相信你點眼力。媽也會喜歡的，你老姐打保票！」

林玉知道后，不高興地說：「太早了吧？我要先回家告訴我媽。」我想也是，才認識和交往幾個月，要說性格上完全合得來，還是需要時間磨合。不過，對於女生來講，「告訴我媽」也許只是一個託詞。她不一定會真的「告訴我媽」，而只是想經過多一點時間的交流，彼此能夠達到真正的心有靈犀，才是水到渠成。這是有主見的才女所具有的遠見和把握自己的能力。

元旦前夕，天氣並不寒冷。我和林玉買了漢口到重慶的火車票，打算去合川拜見林玉的父母。我記得，那天林玉穿的就是野炊時的那件白底碎花的短風衣，裡面是粉絲羊毛衫和牛仔褲，還有白色圓頂帽。我的背包裡面，是一大袋的湖北特產，有精武鴨脖子、孝感麻糖、荊州獨頭蒜等等，還有準備在路上吃的口香糖、點心、快餐面、花生以及水果等，姐姐還特意給了我兩袋牛肉乾。

下午6點的車，第二天中午就到了重慶。然後，我們在車站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吃過麵條，就轉長途車去合川。汽車過了北碚，就進入山區。汽車在半山腰的山路上行駛，有些煙雨朦朦的感覺，但山路並不顛簸，我倒是十分佩服司機的技術。

林玉坐在車窗旁，身體靠在我的右側，數著車窗玻璃上的雨滴；我哼著《酒紅色的心》，數著林玉嬌嫩的手指……

山雨有些大，山霧有些朦……

汽車在山腰盤旋，似乎有升空成仙的感覺，但似乎又有翻卷摔落的感覺……在山下支離破碎的酒紅色世界里，林玉不知去向……迷濛中，我腦海里浮現出「歸元寺」老和尚解答林玉的「上上籤」是「仙姑機緣」。莫非林玉真的是仙姑？可林玉是我生命中的神女啊！她為什麼要成仙呢？她為什麼一定要成仙呢？

如果說是「機緣」，我認識林玉，是因「奈何橋」上的那隻酒紅色手袋。莫非林玉當初喝過什麼什麼湯？我是沒有喝過什麼什麼湯的，所以我才記得所發生的一切。雖然那山雨山霧已經遠去，可能林玉仙姑也會想起，在那一段卿卿我我的日子裡，總是有無數的故事讓人常常追憶，但畢竟我還是在人間倍受孤獨的煎熬……

茫茫東湖雨又風，

掏肝斷腸淚也痛。

雨纏綿，風悠遠，

悲歡離合疑是夢。

只為等待有情種，

苦戀春宵酒相送。

天地絕，姻緣淺，

千年盤龍淚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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