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媽記
宜修
據說小狼崽斷奶后,母狼會把小狼崽叼到離母狼很遠的地方去讓它獨自在野外生存......
俺家的兩個小鬼子都分別從四歲開始就參加了「童子軍」。當時的初衷有二:除了讓他們的課餘生活多一個去處、多交些朋友外,最希望他們能學一些在家裡和在學校學不到的生活技能,尤其是野外的生活技能。於是,兩個孩子剛滿四歲,就被「狼媽」送去了「童子軍」。
兩個孩子四歲、五歲的時候,「童子軍」的野營活動,曾邀請家長和家庭隨行。「野人」如俺,也樂得全家跟班兒,跟著部隊,過過自己不常有的野外生活。因此便有了那幾次在野外夜宿帳篷時,熊半夜前來「探班」的經歷。
女兒剛剛升入一年級的時候,「女童軍」組織六歲年齡組的隊員跟隨其它年齡組的隊伍一起周末旅行(周五放學后出發,周日晚返回)。因為女兒年底生日,是同級孩子中最小的一個,所以當時「女童軍」的帶隊老師們還為此專門去請示她能否跟往。
發通知的那個周五晚上,我去接她時,家長們都在議論紛紛:「才六歲,怎麼不讓家長跟著啊?」「太小了。我可不讓我女兒去!」這其中,不少孩子既是女兒「女童軍」的同學,更是學校的同學。
狼媽的想法卻不同:女兒終於也有機會單獨出門旅行了,還是野營!這在她的人生中,可是個裡程碑式的時刻啊!當著眾多持否定態度的家長,我的想法沒有表達出來,只是專門找老師了解了一下,本年齡組到底有幾個老師隨行。獲悉:視有多少個六歲組的小姑娘報名參加而定。基本上是每兩、三個六歲的小姑娘配一名老師。這個師生比例讓我聽了很放心。
回家的路上,女兒非常興奮。她過去曾經不止一次跟我們一道去參加過哥哥的「男童軍」野營,喜歡那種與平時不同的野外生活經歷。我問女兒:「妹妹,你想跟『女童軍』去周末野營嗎?」
「想。」女兒不假思索地回答。
「爸爸媽媽不跟著,你敢一個人跟『女童軍』的老師去嗎?」
「敢。」小小人兒毫不猶豫地回答。
女兒毫無猶疑的回答讓為娘煞是欣慰。不過,還得回家跟孩子爹報備才是。
回家一提,孩子爹的意見和我們娘兒倆大相徑庭:「她還不到六歲呢!又不讓家長跟著,不行,不行!萬一在野外出點兒事兒......老師哪兒能分分秒秒都盯得住?!」
那幾天,為這事兒,兩個大人鬧得挺僵,最僵的時候,為娘還被贈予了「狼媽」的雅號。然後,幾日彼此無話......眼看要到報名截止的星期二了,雙方似乎都沒有讓步的跡象......
星期一晚上下班回來吃過晚飯後,我正在洗頭、洗澡。兒子敲敲廁所的門,說「想吃雪花梨,可是梨太大了。」
「等等,一會兒我洗好澡,出來給你們切開,你和妹妹分著吃好了!」
待我洗好澡出來,只見兩個孩子正一人手裡拿著半個大大的雪花梨在吃......
「爸爸回來了?誰給你們切的梨?」
「沒回來。妹妹切的。」哥哥回答。
兒子的回答嚇了我一大跳:「可不是,刀還在砧板上放著呢!」我趕快拉過妹妹:「你沒切到手吧?」
「沒有。」女兒平靜的樣子,讓我吊起來的心才好不容易落了下來。
孩子爹一進門,我就打破了冷戰的僵局,主動告訴了他他剛剛錯失的那一幕。然後告訴他,我覺得女兒可以去野營。這個決定不是我個人做出的,而是女兒剛剛的行為為自己爭取到的。
孩子爹沒說話。少頃,問同齡的十幾個「女童軍」同學中還有幾個人去。聽他鬆了口,我趕緊打電話給女兒報名,並獲悉,同級的十幾個小姑娘中,另外只有一名「女童軍」老師的女兒去。
孩子爹掏出他的手機告訴女兒:「那你去的時候兒帶著手機。有事兒打電話,爸爸去接你!」
「人家規定不讓帶電話。你這是犯規啊!」守紀律的狼媽警告一句。
星期五到了。孩子爹說下午他要去送女兒。送就送吧,我猜他一定還是不放心,想看看屆時有沒有改主意的需要。隨他吧!
星期六,我從中文學校打電話給孩子爹,一直沒人接。回家后才問出來,敢情他還是堅持讓女兒把手機帶走了。
既然如此,就算是用犯規給女兒換來第一次獨自跟隊野營的里程碑式的人生記錄吧。值了!!!
從那次的三天野營經歷后,女兒便開始了她日後為期一周、兩周、三周、一個月......乃至整個暑假在外的獨立生活記錄。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五日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