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暖花開時，應該談談64了

既然已經有人挑起了64的話題，我也接過來說說。我自己對64的看法改變很多，到現在基本定型在兩個原則上：真相與和解。這個原則不是我的發明，而是南非消除種族隔離后搞的「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口號：徹底調查歷史真相，但不過分追究個人和組織的罪責，目標是達到全國各個種族的和解。我想要平反64的人，不如考慮一下南非的做法。

我之所以贊同真相與和解，首先是太多的64的真相還沒有揭開，無論是當時中共是如何爭論與決策的，趙紫陽是如何分裂黨的，軍隊在其中的角色，還是學生方面是如何領導組織的，柴玲的作用，方勵之戴晴等的作用，美國方面的介入，等等都沒有一個真實可靠的了解。在一些重大事實還沒有徹底澄清之前，還是不忙平反。比如說，64事件到底多少人死亡，這個數字都還沒有個定論，Wiki說從幾百到上千都有可能。所以說，我是支持「天安門母親」調查清楚確切死亡人數。在這個數據的基礎上，再確定死亡的人中，誰是無辜者，誰是無關者。知道了誰是無辜受害者，那麼國家在法律上必須給予國家賠償，這個在法理上和操作上都是合理可行的。岳曉東從純粹法律的角度肯定64的看法，我不贊同，因為不能不講仁慈。我不是要在法律上和他叫板，我沒有那個能力，而是看了俄羅斯電影《12怒漢》里最後的字幕「法律是至高無上的，但世界上還有仁慈」的感嘆。

說和解，有激烈的人肯定不會同意，怎麼能和邪惡和解呢？我的看法是，如果你要推翻整個國家從頭來過，和整個體制和統治集團為敵，以徹底消滅他們為目標，當然可以不講和解，講和解就是原則上投降，如果是我，我也不同意。但如果你還愛惜這麼多年的經濟建設成果，如果尊重多數中國人怕亂求穩，如果承認我黨還有被改造的可能，那麼我們何嘗不可以試一試漸進改革的道路？我不排斥漸進改革之外的其他道路，也不以我黨用「動亂分裂」嚇唬大家為然，但在最小代價的道路還沒有堵死之前，還是不要隨便暴力流血的好。如果要走漸進改革的道路，就必須和解。和解並不是放縱罪惡而是饒恕犯罪的人，而杜絕將來的犯罪。這一點，我們應該學基督徒「我們都是罪人」的信條。

64毫無疑問是中國人之痛，如何治療，才是大問題。很多人都反悔64當時的極端，認為如果能消除怨氣，大家都理智地妥協一下，64的進步意義會更大。同樣，在評價64問題上，大家都能以事實為依據，然後再理智一些，相互妥協一下，這個事就有戲。

今年64的另外一個話題是當時的風雲人物方勵之的意外離世。方勵之的逝世，帶走了一些歷史秘密，也帶走了一個理想主義的時代。不管別人如何評價方勵之的學術和為人，我認為方是註定記入史冊的人物，而你我不過是歷史長卷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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