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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降臨到這個世間,我就在詛咒。但是任憑我聲嘶力竭,又能改變什麼?
上帝說,他要有人類,於是,就有了人類。而上帝偏偏把我創造成了一隻貓。
上帝說,貓的靈性可以跟他心靈相通。只有用慧眼去看這個世界的人,才可以打開幸運之門。
我不是上帝,不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問母親,那扇門在哪裡?
母親說,有很多人,都在尋找。只有堅持到最後的人,才能找到它。
母親說,這個世界並不太糟。父親把她從另一個城市帶到郴江河畔,就開始安居樂業。自從你出生后,我們家的幸運似乎就降臨了,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
她常跟我講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我知道我不是故事的主人。我沒有公主般的幸運,也沒有王子從天而降來振救我的靈魂。即使如此,我也從沒想過,沒有天生的幸運,就只有最終等待下地獄。所以,傻傻的貓,一直相信,生命會有一個奇迹。
很小的時候,從奶奶滔滔不絕的嘴裡,漸漸明白,我曾有一個支離破碎的大家族。現在的安寧,是很多人的鮮血與沉默換來的平靜。在這個家族中,許多人都承載過歲月的苦難。而今,或死,或遠走他鄉。最後只剩下我們幾個。所以,父親對我說,我們幾個,要相互攙扶,要相依為命。而我,則是他們生命里全部的希望。
我卻不知道我的支點在哪。始終,我都不願去深究那些故事根源。甚至不願用筆去記錄下來。那些深深的傷口,已經被時間癒合了起來。何必再因我的好奇,去撕開它們。我的力量,能撐起什麼?我,更不足以去改變一個世界。我厭惡角逐。
有句話叫:適者生存。原來理解為,適應它,才能更好地生存。後來才明白,生存的方式有很多種,適者的方式也有很多種。而事實上是,當你改變不了什麼時,適應它是最痛苦的。
開始認命做一隻貓的時候,是因為我必須要相信,這是上帝的旨意。他這樣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因為沒有誰說上帝是錯的。
所有信徒都認定自己的教義是最真實的。不惜血戰,可以從遠古打到現代,還在為教義扯皮不息。
最初讓自己知道有上帝存在,是那個最初打開了我心門的男人。他的爺爺信教。他把他爺爺留下一本可以隨身帶並且泛黃的小聖經送給了我。
我開始對上帝有了好奇。從那時,我喜歡十字架。後來才知道,我其實只是喜歡那個固定在十字架上的人,那點悲愴。
我一直沒有完整地看過那本隨身的聖經。因為看了前面幾頁后,我就覺得,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綁住我這樣不安的靈魂。甚至,對他的愛戀。曾經像刀刃一樣,把我分成了一片片的花瓣。最後,在花兒一片片地飄零之後,我又重新癒合得非常成功。
後來,我把這本聖經,帶回了千里之外的家鄉,最終,我沒有再帶走它。必須忘得徹底,才能重新開始。有時,需要一些決然和健忘。
母親說,我有不聽話的爪子,和足以撕碎一切的牙齒。我從沒覺得這樣不好。我對母親說,正因如此,我才能堅定地活著。生命有太多魔魘,而我們是為自己戰鬥不息的勇士。
母親說,你需要一個主人,像每一匹良駒。他們就是可以主宰我的人類。他們有著非凡的力量。母親堅信這個理念。有了主人,就像有了一隻鐵飯碗,即使富不了,也絕對餓不死。只要閉上眼睛,閉上嘴巴,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
主人,是我的衣食父母嗎。為什麼我就不能做自己的主人?生命里的流浪是自由的,但也是茫然的。常常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下一秒,又會怎麼樣。我從沒有去在乎過一隻飯碗,記憶中,也不曾受冷挨餓。我理解不了受過苦的上一代人。
曾經少年,只是奢望能有一個情深意重的愛人,並為此,固執很久。人到中年,回過頭去想想當年的天真,會覺得自己很好笑。
當我再次愛上了另一個他之後,他把我帶回了母親的城市,並把我交給了一個主人。
他告訴我,他會愛我到永遠。不知是因為走得太累,還是因為他的眼睛里有很深的旋渦,在幾年後的一天,我終於迷路。也從那天開始,眼淚一次次打濕了我的枕頭。我知道這樣的等待,結果是什麼。也許是心存僥倖。或是太相信自己。或者,什麼也不是。也許,只是累了,想停下來。哪怕去相信一個空中樓閣的故事。騙住自己的善良與心底那點柔情。
我一次次告訴自己,這次,和上次,沒有什麼不同。相同的,只是再一次受傷。一次比一次疼痛。
他走了。把我留在,主人的身邊。我一直在原地打轉。我不再相信上帝給我的眼睛。
我的主人,從不正眼看我。似乎,我不止是一隻貓,而是一頭充滿邪惡的野獸。其實,人類卻總是忘了自己是最無情的。而我更樂意做不說人話的另類。
我的主人,給我衣,穿不暖。給我食,咽不下。給我居,我,夜夜無眠。我的主人啊,十年裡,何曾憐愛地抱過我一下?我對母親說,我還是想流浪。哪怕不知道明天在哪。誰又知道明天在哪。
離開時,沒有哭的衝動。看著母親抹淚,我的眼睛紅了。但很快一路的奔波,我又忘了眼淚。
悲傷對於我來說,已經成為了今生奮鬥的理由,也是我的動力與力量所在。我們應該感謝生命的苦難。感謝傷害我們的人。並且記住,用滿懷的信心,去贏得更多值得你去駐足的東西。
一個人在雨里,走了很遠很遠。在很多不屬於自己的城市,我一直在不停地遊走。有天,有另一隻貓,把我帶到一個離上帝更近的地方。沒有太多的理由與借口。省略了很多過程。我的祖先是老虎,我不會只是一隻貓。
我不是上帝的信徒,但我還是想聽他親口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忘記給我留下最後那扇門。
等候是那樣漫長,直到有天,我乘上了白鳥的翅膀,踏著萬丈雲海的雲朵向他走去。我還是始終沒能跟上帝心靈相通。他沒有再告訴我,除了貓的屬性,我還有什麼奇能。
天下,有太多需要上帝去照顧的人,他已經忘記,被他創造出的這隻會張牙舞爪的貓。也許,縱然生命里,曾浪濤起伏,走過那些坎坷和尋覓,還是會有一些平靜后的美麗,一份如水的日子,是這樣的珍貴。
我不用在雨里再尋找出路四處徘徊,也不用在忙碌中沒有目標地狂奔,亦不用,再去理會那些紛擾,從前是與非。我還,強求什麼?
做自己的主人,哪怕,只是一隻貓。也一定活得更精彩。揮揮手,作別昔日的郴江,不帶走一根,貓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