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性愛機器人、安樂死、人體冷凍……過去國產片不敢講的話題,它都講了

作者:8288  於 2019-10-25 05:2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網路文摘-移民生活|通用分類:熱點雜談|已有1評論

今年有一部被低估的國產片,豆瓣8.7分,由奧斯卡獲獎團隊Grain Media參與制作,主持人曾寶儀在日記中寫道:「這絕對是我做過最困難的工作,也帶來了最大成長。」


紀錄片中探討的話題十分有爭議,卻也影響著人類的未來:性愛機器人、人體冷凍、安樂死……2018年,攝製團隊去到20多個國家,以主持人曾寶儀為第一視角,採訪了近百位各領域的專家學者:伴侶機器人的製造者、世界頂尖的基因遺傳學專家、遺體冷凍中心的創始人、世界第一位實施安樂死的醫生......一條採訪了主持人、策劃人之一的曾寶儀,

聊了聊這些極具爭議話題背後的故事。

自述   曾寶儀   編輯   張銳嘉




9月底,一條團隊在台北見到了曾寶儀。一身利落黑色皮衣,曾寶儀一分不晚準時到了現場。

在之前的2018年,曾寶儀有一年時間幾乎沒接其他工作,作為主持人、策劃人之一,全身心投入在紀錄片《明天之前》的籌備和拍攝中。「我也知道賺錢很重要,但因為這份工作不管是心力還是體力上,都是非常大的投入,無法兼顧。


《明天之前》部分片頭

主持人、策劃人曾寶儀

《明天之前》這部真人秀紀錄片由騰訊新聞出品,共4集。紀錄片最初叫做「Tough Jobs」,即「世界上最困難的工作」。

在策劃階段,曾寶儀首選了「安樂死」的話題:安樂死是否應該被合法化?人類到底有沒有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因為近幾年家裡有老人相繼離開,我花了非常多時間去思考生死的問題。」

本來計劃只做其中一集的主持人,結果2018年2月,離出發只剩兩個月了,節目組問:「寶儀,你要不要把4集都做了?」



《明天之前》攝製團隊曾寶儀花了大半年時間,在四個議題中反覆進出,大量瀏覽相關外文書籍、紀錄片、報道。與團隊來回地討論,開會選題,「視頻越洋電話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英國開一個窗檯,台北開一個窗,北京開一個窗,四五個窗同時對話,常常是一開就好幾個小時。」同時,這份工作也迫使她重新去面對說英語的恐懼,從不懂講到懂,從只能問問題到還能和人辯論。「完全不同的領域,全英文的訪問,強迫我自己去思考,直面這個世界。這是我人生當中可能只有一次的機會了,基本上我去年就是繞了地球三圈。」以下是曾寶儀的自述。




 第一集:機器人伴侶  AI在未來會取代性與愛嗎?

機器人伴侶,將來真的會存在於我們的生命里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和好奇心,我們去到美國、澤西島、英國、荷蘭等地,採訪娃娃工廠的製作者和使用者,也從他們的角度來看:為什麼有人想跟非生命的物質產生身體和情感上的連結?



Matt McMullen(左二)

2018年6月,我去探訪了正在努力建造人工智慧機器人伴侶的團隊——位於加州的Abyss Creations和它的創始人Matt McMullen。起初他們稱要製造最棒的成人玩偶。我去參觀時,真的下巴都快掉下來。

可能我看過很多臉,但我沒見過那麼多胸部、那麼多私處,所以當這些器官一字排開的時候,我會覺得人類其實也是由零件拼湊在一起的集合體。

Matt的目標很明顯並不只是做娃娃。

因為有了人工智慧程序的嵌入,這些娃娃可以跟人類有很多互動,會聊天,還有記憶,可以記得你喜歡什麼、昨天你們聊了什麼……Matt的終極目標是把硅膠娃娃做成像真人一樣下半身可以走動、擁有溫度的個體,把陪伴變得更真實。


Harmony

Matt公司正在研發的第一款女性伴侶機器人叫Harmony,目前已經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神秘人士預訂了,我去到這位不願露正臉的嘉賓家參觀,他家裡已經有5個Matt工廠出品的真人娃娃,「她們都是美麗的藝術品,很結實耐用。」他甚至讓我去嘗試觸摸、感受這些娃娃的質地。

他是娃娃的使用人群中的一類人:曾經擁有一段婚姻,但最終還是分崩離析,對於兩性關係非常消沉,受夠了尋尋覓覓、你來我往的捕獵過程,擁有這樣的娃娃可以讓他們省去很多心力。他也不會對娃娃有過多幻想,偶爾喝喝酒的時候就把娃娃放在房間的角落裡,晚上睡覺就選一個娃娃把她扛進屋裡。




我在不同國家探訪了幾位硅膠娃娃的使用者,每個人都是眾生相。其中有受過傷的人,他們可能在真實的人際關係上受挫,對他們而言,娃娃和人類最大的不同就是清早起床不用擔心旁邊的那個「人」不見了,這給他們很大的安全感;還有人願意把娃娃帶進他們的真實生活,把她推進家附近的酒吧、介紹給朋友認識。

在面對新一代人工智慧娃娃的時候,有些人過於專情於現在身邊的硅膠娃娃,他們可能不會購買一個「Harmony」,而是只願升級目前身邊有的娃娃。


Kathleen Richardson

另一面,Kathleen Richardson,可能是全世界最大聲疾呼反對機器人伴侶的人。她是劍橋大學人類學博士、歐洲機器人倫理協會的頭兒。

幾年前,Kathleen發起了「反機器人伴侶運動」,她說,「這些娃娃是為了商業目的被製造出來。人們一直說,和人建立感情是不必要的,如果這種觀念成為一種常態,人類會陷入危機之中。」

Kathleen認為無論如何伴侶機器人都是一種色情產品,某種程度上還是有一種把人當作財產、物化女性的意味。

而從Matt的角度來講,他認為自己設計了一種商品、一種服務,人們在其中得到了慰藉、成長、陪伴,是做了件很好的事情。


這部系列紀錄片的拍攝全程我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於,我採訪A方的時候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但當我聽A方的對立面侃侃而談時,我又同意了眼前這個人的觀點。後期剪輯看片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接受了他們兩方的說法呢?我怎麼都沒想到要質疑他們?
可是我為什麼要去質疑呢?這兩種想法的碰撞才是最珍貴的。這個世界有70幾億人,如果70億人都想同一件事,我們就合一了,很美,但這樣也就缺少了多樣性的美妙之處。


如果你現在問我想不想有一個這樣的機器人伴侶?我的答案是不要。20年後回看我說的這段話,可能會覺得很可笑,人的未來有無限可能。

很多時候我覺得這一集伴侶機器人其實是在討論人的寂寞。



片中提出疑問:未來機器人可能與人類生子?

什麼時候人與人之間已經失去連結了?什麼叫連結?什麼是陪伴?什麼是性?什麼又是愛?你如何證明愛的存在?你怎麼能夠去說他對娃娃的愛不是真的愛呢?而愛的存在,在現在這個社會又代表著什麼?這一切都好難想明白。

所以在我看來《明天之前》最可貴的,就是讓這些議題和不同想法放在一起,讓觀眾去真正地思考。

 

「長生不老大會」現場

 第二集:人類應該追求永生嗎?

 探秘長生不老大會和人體冷凍中心 

2018年9月,我去到美國加州聖地亞哥,參加一個「長生不老大會」的活動,這裡聚集著一群激進的生命延續主義者。

所謂激進,是因為他們想無限期延長生命,並不是五歲、十歲就滿足了;他們是在冒險,因為一些方法不見得被現在的制度允許,比如美國的FDA(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的標準和管控。



「長生不老大會」創始人 詹姆斯和伯納汀

大會上聚集的這些人,可能是科學家、理論家,或者類宗教學家,各種講座、對談;另一個分會場有很多不同的攤位、腦洞大開的發明,你可以去嘗試高壓氧艙,還有攤位告訴你吃什麼可以回春,讓你的細胞恢復年輕時的水準……



Li
 Parrish

47歲的Liz Parrish,2015年秘密前往哥倫比亞,在一家私人診所接受了兩項基因治療。一個是延長染色體末端隨著年齡越變越短的端粒,讓基因更穩定,可以預防癌症;第二項治療注射了肌肉生長抑制素,增加身體中的肌肉量,維護線粒體功能。

我無法證明她是否真的做過這些治療,以及這些治療的療效,但在我跟她的對談中,她看起來確實比實際年齡更年輕。


對我來說這一集最珍貴的,是片尾我們去了亞利桑那州的人體冷凍中心ALCOR。ALCOR中心有一大片照片牆,展示目前被冷凍的138人的照片。(中國重慶女作家杜虹是首位在ALCOR被冷凍的中國人。根據ALCOR科學家的樂觀估計,50年後的科學技術或許可以讓杜虹解凍頭部、再造身體。)其實我最開始是不願意去參觀採訪的,因為我覺得這一聽就是騙人的。什麼叫先幫你冷凍了,等到未來有科技了再把你帶回來?什麼叫冷凍你的腦還冷凍你的身體?怎麼證明你會回來?這一切的一切對我來說都非常虛幻。
我去到冷凍中心后,看到的畫面讓我很震撼。我看到一桶一桶的液氮,想像裡面有一個個腦或者軀體。其中一個液氮的冷藏筒里貼了一張華人小女孩的照片,她在2歲的時候被確診為癌症去世了,她的父母把她冷凍在這裡,偶爾還會來探望她,相信他們的女兒還在那裡,希望未來真的有科技可以把她帶回來。



人體冷凍過程演示模型

採訪完我覺得不虛此行,因為我意識到一件事情,你可能沒辦法保證你心愛的人會回到這個世界,但這種方式給了你一個希望。有時候人類就是需要一點希望才能活下去,不管是你失去了摯愛的伴侶,還是年幼夭折的孩子,每個人都有一份念想,希望未來還會再見面。

這一集出乎我意料,點擊率很高。



美墨邊境的隔離牆

 第三集:近鄰?近敵?

 在美國和墨西哥邊境的普通人 

我很冒險地提了一個議題,後來曾後悔不已,但最後又覺得很值得——我說我們應該去墨西哥。

在收集資料的時候,我發現有一個雙子城市叫Nogales——美國有一個叫地方Nogales,隔了一道牆,墨西哥也有一個Nogales,兩邊的人民命運截然不同,我很想去看一下。


一開始導演非常不贊成,因為太危險。我們去到墨西哥,也的確看到了毒梟大本營,荷槍實彈的路人,鐵道隔兩邊不同的黑道……

出發前我甚至在家裡默默寫好了遺書,我說請他們諒解,我必須要走這麼一趟,因為如果不去,我這輩子可能都會很後悔。

當我真的在難民收容所跟這些難民交談,我意識到難民與邊境議題,並不是一張照片、一個標題可以代表的,背後是一個個再真實不過的人生堆砌而成。



Tim Foley(右)

Tim Foley是一位守護在美墨邊境的民兵,他把這些非法移民稱作」蟑螂」。你跟他說起難民、墨西哥高牆等議題,他義憤填膺;而其他時間,他就像一個國家公園的管理員,開著一台很破的吉普車,邊開邊跟我講:這個是一種特殊的仙人掌,那邊會有狐狸出沒?他給我看他在邊境牆上設的隱藏攝影機拍過多少人。

非法移民、毒梟之外,你會看到他的電腦旁還有一個檔案夾,裡面全部都是夕陽。他說亞利桑那州有全世界最美的夕陽。

所以拍這一集的時候,我心裡是百感交集的。在去之前,我對Tim 有很多負面的想法,但事實上他也是人,別人的父親、別人的丈夫,曾經是別人的孩子,因為生活,他走上了這條路。

但是不管是拿起槍的民兵,還是在沙漠里給難民送水的人道主義者,在某程度上是同一種人。他們都是保持著自己強烈的價值觀與信念在行事的人,認為與他們價值觀不符的人便是敵人。



 第四集:告別的權利

 安樂死,人有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嗎?

2018年4月,我們因為《告別的權利》這一集去了倫敦、愛爾蘭、荷蘭,最後回到荷蘭。經歷一個月的拍攝,整個團隊回到原本居住的地方,結果突然看到一個新聞:104歲的澳洲生態學家David Goodall,宣布5月10號從澳大利亞到瑞士走他人生的最後一程,進行安樂死。


David是澳大利亞最年長的還在工作的科學家,沒有絕症,子女成群,並不孤單,為什麼選擇走上這樣一條路?全世界都在關注著。

其實在去瑞士之前,我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拍到素材。前一晚決定,第二天晚上的飛機就到了瑞士,打聽到David下榻的酒店,我們定了同一家。

我們的計程車開進酒店花園時,正好看到護士把David推了出來!所有人抓起機器、衝過去,我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蓬頭垢面,卻經歷了這四集中最珍貴的訪問之一。


我其實和David在花園裡喝了一個下午茶,就像兩個異國的忘年交在瑞士相會,當我問到他離開後會想念什麼,他跟我聊起斐濟的那段時光,那天下午陽光很美,他也很美。

慢慢地媒體開始多了起來,花園裡變得嘈雜,萬萬沒想到我旁邊一個國際新聞社的記者拍下了我和David的一張合影,第二天早上我赫然發現我們的合照跟特朗普、金正恩的照片並列,成了各國媒體當天的頭條。


事後我問導演為什麼媒體們這麼喜歡這張照片?他說可能在某種程度上,你幫這個世界擁抱了他。

當天,我們還爭取到了跟David的兒子短暫的採訪,採訪進行到一半他情緒崩潰離席,我也哽咽到無法繼續。




那天讓我回想起我爺爺過世的時候,那時我在火葬場拿著他的照片、我堂弟拿著骨灰,我們前面也是無盡的閃光燈,而我作為當事人當下想法是「你們真的知道我發生了什麼嗎?」


而在瑞士那天,我自己成了站在對面的人群,對於到底要不要做採訪我有很多矛盾。為了紀錄片,我知道我不得不去做,但換個角度想,那天是他們一家人僅剩的相處時間了,我到底要佔用他們多少時間呢?我要一直追著他們屁股後面跑嗎?我做的真的是對的嗎?



Philip Nitschke

David 是在醫生Philip Nitschke的幫助下結束自己的生命。

Philip Nitschke是世界上第一名自主、合法實施安樂死的醫生,澳大利亞人。1995年到1997年的兩年時間,澳大利亞曾很短暫地通過了安樂死法案,后被推翻,在此期間他成功幫4個人執行安樂死。

後來,因為信念無法實現,還招來很多質疑,Philip在2005年燒掉了自己的醫生執照,離開澳大利亞,前往安樂死合法化的荷蘭。


Philip解釋Sarco的工作原理

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市郊,我們訪問了Philip的工作室。推門映入眼帘的是各種發明設備,他給我展示他寫的自殺手冊,和教你如何安然離世的網上論壇。

主要項目是Sarco——一個金屬做的「太空艙」,人爬進去,戴上眼鏡,看到你想要的景象,可以是沙漠、海洋、潺潺流水,然後按下按鈕,氣體進入艙內,優雅地迎接死亡。

Philip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正在做一件正確的事。他覺得他提供給無助的人最後一點點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每個人都應該有這樣的權利。



Baroness Jane Campbell

而Baroness Jane Campbell是英國反安樂死的一個標誌性人物。作為英國殘疾人權利的領袖之一,她曾公開做演講反對英國通過安樂死法案。採訪完她后,你也會問自己一個問題:我到底有什麼資格去奪走一個人生存的意志?

為什麼我們總把死亡看成是隱晦的、痛苦的、被奪取的?為什麼我們不能優雅地死去?

就離世人的親人朋友來講,它是魔鬼,奪走了他們的摯愛;而就深處極端痛苦的當事人來講,它可能是一種救贖。而你的痛苦可以跟我的等量嗎?

就像《明天之前》其他命題一樣,我無法下一個定論。


有人問我拍攝紀錄片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個預設的立場?

出發前可能有,但是很多議題當你越深入,你就越發現你的立場一點都不堅固,而且有時候堅守立場是愚蠢又無知的一件事,我怎麼能夠確定我的立場是對的?所以我常常會提醒自己一句話:我是來理解這個世界,而不是來評斷這個世界的。



與以往立場鮮明的紀錄片不同,《明天之前》里導演把自己縮得特別小。只是把素材一字排開展示給觀眾們看:我哭了就是哭了,40度的沙漠里我爬山,吐了就是吐了,我採訪不下去就是採訪不下去了。站怎樣的立場,觀眾們自己決定。

這一段拍攝經歷,它已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真實走過的2018年4月到9月的歷程,我真實地在世界的不同角落跟這些人一期一會了,在當下我們都真誠地對待彼此,這對我來說就是無可取代的人生旅程。

《明天之前》,其實它的投入跟收穫不見得會成正比,但是它到底在社會裡面、在人們的心裡種下了什麼樣的種子,會引起什麼樣的漣漪,你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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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 個評論)

回復 金復新1 2019-10-25 21:18
我的最新博文《揭秘諜企華為和騰訊快速崛起的營銷策略》,發布后第三日,居然被自動設置為「僅好友可見」,隱藏了起來,其他網友都無法看見。因本文主要涉及輪仔,不知道這是李野心大師隔空發功所致,還是輪功當局威逼倍可親所致,讓倍可親也可恥地當了回屈服於淫威的N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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