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德藝雙馨的費翔老師憑藉「春晚」上高歌《故鄉的雲》和《冬天裡的一把火》,火速火冒三丈,獨霸內陸歌壇七八年。更要命的是,挺拔的身材、俊朗的外表、洒脫的舞姿,也使他火速成為廣大思春女青年的春偶,令廣大求偶男青年咬牙切齒自慚形穢。
那時,費老師受歡迎到什麼程度?這麼說吧,站在大學學生宿舍樓的過道側耳聆聽,寢室里喇叭數量不等的「三洋」「燕舞」品牌不等的雙卡收錄機無不放送著《四海一心》或《跨越四海的歌聲》,人人學唱。這種濃厚的學習氛圍中,如果哪位膽大包天的同學不能哼幾句,對不起,天人公憤,大眾唾棄,不由不羞慚至死,而且沒有同情,簡直罪有應得,甚至死有餘辜。
那個流行元素單一的年代里,中美混血的費老師是學子們唯一的時尚詞典。
正因為費翔如此深入女生芳心,於是我們中中混血的男青年本著投其所好的釣馬子原則,迅即將費老師的歌開發成勾引女生的利器。具體戰術是這樣滴——
校園林蔭小路,灑滿細碎殘陽。用罷晚齋的「風流寺」六尊羅漢在路牙子上擺開陣勢,懷抱吉它的四羅漢「白板」同學(丫貴姓白,生有一副細潤光滑吹彈可破的白皮囊,獲此雅號)居中,大羅漢著名茅房男高音「九戒」同學領唱,色迷迷猴急急翹首期待每個路過的姑娘。一旦姿色氣質上等的女生踏著夕陽翩翩而至,就一、二、三,唱!
女孩,女孩/隨著那風飄過來/一朵玫瑰花正在開/我問,女孩/為什麼你不說話/女孩,你不說話我也明白……
野貓叫春般歌聲中,倘若女生低頭淺笑遲滯猶疑搔首弄姿意思風騷,我們心領神會立馬變調:你未曾見過我/我未曾見過你/年輕的朋友一見面啊/情投意又和……
接下來就是泡馬子的基本路子——窮最猛打纏粘黏連,最後結果,嗯,看造化了。
事實上,野貓叫春般歌聲中,大多數女生的表現驚人一致:麵皮矜持目不斜視步伐堅定隨風而逝,就連那些歪瓜裂棗也正義凜然面含鄙視如革命烈士昂首奔赴刑場,令我們笑的要死——她以為她很美麗,其實只有屁股還可以。但即便慘遭羞辱,我們依然那麼快樂,用歌聲為她送行:風呀風呀不要去得那樣匆匆/請你為我去問一問她的芳名……
哦天哪,光陰荏苒,曾經的白衣少年是否還在歲月中張望,曾經的青澀年華是否還是那麼鮮艷光亮,曾經有理想衝動,夢想飄揚,曾經有風花雪月,歌聲流淌……閑扯至此,真的必須唏噓一下。
或許80、90后的小弟弟小妹妹們會認為我這種賤兮兮的懷舊像是賤嗖嗖的作秀,但我認為,或許每個像我這樣依舊有著純真情懷的老男人,都會懷念那時年輕的自己,懷念那時的輕狂。
雖然這種以歌媾女的成功率就像今天的買彩票,中大獎等於漫步在晴空下的大街上被一道閃電劈中腦門,但凡事都有例外。
正確路線確定后,嗓門是決定性因素。當年,不僅能彈一手好吉它,而且還有一副標準男中音的「白板」同學,是我們系出了名的靚仔,他有一個讓女生心碎的名字——白雲,有些女生一看見他就「渾身哆嗦」。白板沒有辜負自個的優良麵皮和寬廣的陰道,新生元旦聯歡會上以一曲《安娜》秒殺系花,將其據為己有,從此四年裡再無旁念,不憐芳草,為卿守身如玉,每年寫下騷氣無以倫比的情詩幾堪等身。
眾所周知,校園愛情燦如夏花,美好一季,求學願作比翼鳥,畢業臨頭各自飛,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歸於無言結局,可「白板」同學的愛情偏生屬於那萬分之一。長達7年的戀愛馬拉松后,兩人終於在一個落葉飄飄的季節跨過千山越過萬水走到一起,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白小板」為我們系唯一一個嫡傳子弟,這段愛情傳奇至今仍在母校以不同版本廣泛流傳。
和「白板」一樣,我也曾漫步在晴空下的大街上被一道閃電劈中腦門,有幸中獎:一曲練習千遍的《惱人秋風》,助我成功釣到夢裡垂涎三千尺的校舞蹈隊隊副。遺憾的是,「白板」同學修成正果,我卻歸於校園愛情之「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以絢爛艷麗開局,以灰頭土臉收場。現在回憶,或許是因為當年那麼年輕而不懂得如何去愛,或許更是因為人生第一次的愛情如此來之不易,因而倍加珍惜,變得小心翼翼——想接近,卻擔心手足無措;想說出心中愛的千言萬語,卻怕詞不達意。於是我們漸行漸遠,終於和愛情失之交臂……哦天哪,這會兒我實在無法自控,再唏噓一下。
親愛的看官,當年那個倒霉動人的故事我打算在《【我的世界盃】終結篇——鳳凰花開的夏天(下)》中坦白,這裡且按下不表。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由於讀書時飽受費老師愛情歌曲的藝術熏陶,我們在成年後的生活中總是有意無意流露出騷氣萬丈的文藝氣質,那些早已爛熟於胸的經典歌詞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脫口而出,在一些特定的場合、特定的時刻面對特定的人物,成為情感的大殺器,所向披靡。
舉例一二。
N年前,我認識的某位大兄弟,36鬼計把一美女騙到手,請哥們飯局以示炫耀。飯局上,那不幸的美女向垂涎滿襟的眾哥們介紹說自己叫丹妮,我那顆碩大的色心頓時迴繞起一段旋律,情不自禁脫口哼出:丹妮,你是否在想我/是否將我放在心中/丹妮,你可知誰在寂寞/寂寞的人就是我……那小兄弟頓時以為俺向他的馬子調情,差點橫刀護愛;而美女捏,迅速將俺引為知音,越看其馬子越覺其不解風情,差點讓俺橫刀奪愛成功。
【未完,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