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意淫之人

作者:量子在  于 2017-9-24 21:01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作者分类:俚曲乱弹|通用分类:原创文学|已有3评论

天下第一意淫之人,是曹雪芹送给贾宝玉的一个雅号。也由此引发了一个情感史上的关键性新名词。在所有的红楼戏曲影视中,挑选贾宝玉男演员的难点之一也跟着这个意淫而引起。我想不仅仅是外貌身材的问题。
    何谓意淫?众说纷纭。恐怕翻遍词典也难有绝对准确人人信服的答案。退而求其次,我在虚拟主持的一场脱口秀中让贾宝玉和西门庆同台亮相。拿天下第一意淫之人和我自己给与西门庆的雅号天下第一体淫之人来对照以期从比较中体会到接近的结果。
   
警幻道: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 '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
   警幻原话——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按此定义,西门庆实为皮肤淫滥之蠢物典型。因为其知名度,故而笑侃式地认定他为天下第一体淫之人。
    这儿的界限区分也就很明白了。
    说实在的,曹雪芹的《红楼梦》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全新的命题,却限于篇幅结构故事构思时代局限并没有充分地展示贾宝玉到底是怎么样地意淫,为啥要叫他是天下第一意淫之人
    到了高阳先生笔下的《朱楼梦》(红曹系列小说)里,情况就决然不同。就让我们分别摘取朱楼之中的有关情节相关描写来仔细看看来共同体会一下。
    曹雪芹和贾宝玉一样,都有一个爱红的毛病。那就是爱吃丫头们嘴上涂的胭脂。红楼里面未曾说分明,此病因何而起。朱楼里面高阳先生就作出了大胆合理的推断性描写。

芹官这个毛病,由来已非一日;大概两三岁的时候,不知那个丫头逗着他玩,亲他的嘴,却说:来,吃姐姐嘴上的胭脂。由此成了惯例,要亲丫头的嘴,就说要吃人家嘴上的胭脂。
    这个推断之合情理,是有现实社会里的事实依据的。小孩子家家讨人喜欢(对曹雪芹而言那是肯定的),难免会有亲亲近近的举动。比如亲一下那水嫩的脸蛋啦啥的。丫头如果含苞待放或者情窦初开,喜欢有个好玩的小男儿来亲亲嘴也正当时。小孩儿从小养成习惯,习惯成天然。再说最有利的是环境允许——那上面有一把老祖宗的保护伞撑着呢。
    我曾经工作过的厂子,没事儿干的时候大家恶作剧。厂子管理松懈,有职工子弟自由出入。一天一个小男孩进入车间没有家长带着。几位好事者把他剥光,放在机器的上下舷梯上。小孩子害怕根本不敢也不懂如何独自爬下来。大家群起围观包括一些女工在内——-看看一丝不挂的小男孩也是眼福。我实在看不过去,就上去把他抱了下来。正好,家长来了也就是嘻嘻哈哈地一笑了之。所以说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作为一种性指向的目标——当然不一定是真的实行性交接。
    要止住曹雪芹这个毛病,还是高阳笔下的袭人”——一个叫春雨的大丫头。她在曹雪芹初试云雨情的当口,规定——你依我两件事,我便依你:一是除了我再不准找别人;第二就是务必改了那个吃人嘴上胭脂的毛病。
    曹雪芹按照高阳先生的推算,那时候是拾贰岁。芹官被春雨破了处男身子之后,第一就是居然就改了那个吃人嘴上胭脂的毛病。以致日后祸起萧墙的源头是曹雪芹母亲马夫人房里的大丫头楚珍(可类比于金钏)故意逗他——嘴唇上调的胭脂不但出色而且很香是掺了玫瑰油在里面的,你敢不敢吃!那画外音就是芹官被春雨收服帖了,有好长时间不再去吃丫头们的胭脂也就是到处亲嘴。呵呵,亲嘴是比拉手拥抱仅略进一步的亲热行为还不能肯定就是列入性行为的前戏。
    《红楼梦》原文是

    宝玉轻轻的走到跟前,把他耳上带的坠子一摘,金钏儿睁开眼,见是宝玉。宝玉悄悄的笑道:就困的这么着?金钏抿嘴一笑,摆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宝玉见了他,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出来,便向金钏儿口里一送。金钏儿并不睁眼,只管噙了。宝玉上来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金钏儿不答。宝玉又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讨。金钏儿睁开眼,将宝玉一推,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话语难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诉你个巧宗儿,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儿同彩云去。宝玉笑道:凭他怎么去罢,我只守着你。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去了。
    《朱楼梦》中把亲嘴吃胭脂前后连贯起来的写法显然更胜一筹。
    第一项要求看来芹官也是做到了的。他房里除了春雨,还有众多的丫头比如相貌风情相当出色的小莲,乳气未脱的三多,以及其他不知名的小丫头。春雨对小莲三多涂得鲜红的嘴唇还特别提高警惕。围绕着芹官的还有其他各房里的各色各等大小丫环。但是,直到春雨夹着包裹离开走出织造府,还从未有曹雪芹和别的女孩子上床的文字。贾宝玉则还有洗澡水泼了一地的暗写。要换了西门庆呢?情窦未开倒还罢了,情窦一开通晓人事,那还得了!不说西门庆,就说中山狼孙绍祖,还不是跟西门庆一样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我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
    再回想到警幻所言皮肤滥淫之蠢物,两相对照曹雪芹性生活的初期经历就确认了他不是天下第一体淫之人哪一类型。
    曹雪芹处男第一次的灵肉搏击是失败的。这也难怪,才是十二岁嘛。
    他母亲马夫人担忧的事情终于爆发了祖孙情深,这是人之常情。现在的小皇帝也多半由于上一代对第三代的宠爱,尤其是独孙。中国人对传宗接代的拳拳之心真是年代久远,可以说是铭刻在心窝里融化在血液中。孙子和孙女的差别性待遇自不待言。可是,假如孙子也就生养了一个女儿呢。不照样是嫁到外姓人家去?不如大英帝国,女皇也是继承了皇室血统的,绝不含糊。
    老祖宗把芹官关在中门之内不放出去,其中的利害得失曹太夫人自己也知道。男孩子应该到外面闯一闯见见世面才有出息。可曹家曹寅这一系血脉就这么一条根,独子(夭亡的自然不算)的遗腹子哪——于是这条根上又系着老太太和马夫人婆媳俩的两条命。用曹太夫人李氏的话来说就是到外面万一闯出祸来,我们祖孙三代都完了。
    一直要到包衣子弟十六岁必须进京到内务府当差圣命难违,只好死心塌地让他独自去应对世界。这句话在高阳先生的笔下是曹太夫人于曹雪芹十岁生日时说的。老太太得看着他,才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不能成天把颗心悬着,只有守在跟前日子才过得下去。有一个类似的老太太,唯一的一个孙儿(儿子们还都健在呢)不在眼前时百无聊赖这痛那痛,孙儿一露面则精神百倍脚步轻健。所以,那位曹太夫人对待遗腹孙的溺爱也并不奇怪。
    可是十六岁之前正是青少年的动乱期,发育成人的时期。女大十八变,男大也照样十八变。芹官一直混在脂粉堆里,才有把亲嘴说成吃胭脂的奇谈和举动。
    十二岁的曹雪芹,生得壮发育得好,嘴唇上的汗毛那么浓看上去就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在那时候开了智识(性朦胧性冲动)也不是啥稀罕事儿。不一定就得比女孩子晚。康熙皇帝的第一个阿哥就是十三岁生的,也就是说康熙他也是十二岁上就告别了处男生涯开了智识。拿民间的话来说,就是不结婚永远是小孩,结了婚(指的是不再是处男处女)才算是大人。
    事情都要有一个触发点。因为毕竟不是新婚洞房花烛夜不是在压马路谈恋爱。起因是曹雪芹的堂嫂震二奶奶晒大毛衣服,压箱底的春册被曹雪芹路过觉得好玩偷了去。春册也就是春宫画。中国历代就有,不比现代的裸体画水准差到哪儿去。国人历来喜欢掩掩藏藏,虽然公开场合没有公然出售,却私底下其价不菲。还编造出理由
——春册可以镇邪,相传火神祝融氏是个老姑娘,虽然性子泼辣(故而会发火)无比,但是老姑娘这辈子没见过那羞煞人也么哥的玩意儿,一见之下春册里的光溜溜身子自然吓得赶紧逃走。这就是春册辟火的功能——看看咱们的祖先多聪明哪。于是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购买来放在那儿压箱底。
    大毛衣服的四口樟木箱,晒过之后发现每箱一本的春册只剩下三本。这可不得了!查出来的结果是丫头婆子绝不敢拿,只有芹官来过---只怕是他拿的。震二奶奶恰如当头一个炸雷:可了不得了!”“要是四老爷知道会把他打死,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也是一场风波。如果不光自己看,再带到学堂里那祸更闯大了!
    春册的诱惑力对于少男少女来说就好比改革开放前的学生第一次看黄带。性本能的勃发,就此为你打开一扇窗。那么香艳的刺激!曹雪芹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房里看得满脸通红(升火了),半夜里大丫头醒过来发现他屋里灯还亮着----还在欣赏啊。
    春雨她上前发现端倪,就要没收春册以免祸水泛滥得不可收拾。曹雪芹在此情此景下要春雨和他照方儿吃炒肉——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于是,曹雪芹初试云雨情。这要比之莫名其妙的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真实描写的首先是第一次泄精,即初遗)来得更为自然合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春雨(袭人的不完全原型)并非处子,在回娘家时早就让她在海盐腔班子里唱小旦的表哥偷上了。春雨的临危不乱大义凛然为了曹雪芹而献身就成为一场并无人知晓底细嘲讽性的喜剧。实际生活里面其实让非处男来开导处女,让非处女来教育处男还是有其可靠性和实效性的。不必让两个真正的处男处女像电视连续剧〈金婚〉里的张国立”“蒋雯丽那样闹了半天满头大汗满脸沮伤最后吐出一句话来——我没有经验。
    这平生第一次的性经验,肉欲就是占据了绝对上风的。这时候,天下第一意淫之人的灵还不能起啥作用。这时候是不能责怪十二岁少年郎的。就是红楼梦里说的猫儿狗儿打架纯属天然呢。
    等到真正成熟长大成人之后的曹雪芹就完全体现出与西门庆之流的不同之处。
    我们绝对不能责怪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尽管他在那个夜晚成为了男人不再是男孩。十二岁的男孩是不可能在那样的年纪里用他的灵魂去抵制去对抗他的肉体。何况在那么香艳的环境下那么活色生香的刺激面前。他面对的是一本春册和一个早解风情的十七岁的女人!
    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曹雪芹未曾娶妻却早先已纳妾。奉皇命差遣(实际上是表哥平郡王所派)去热河帮助四叔和二哥办帝皇家的私事。乾隆要把圣母老太太接回宫门,先头部队就是他最信托的哥儿平郡王所派遣的曹家一伙。平郡王也是因为事关机密,故而就托了舅家。事情办的过程暂且不提。只说与灵肉相关的一个绝世美人出现的话题。
    这位绝世美人就是皇帝的舅嫂傅太太。就此开始种下妹夫舅嫂天字第一号通奸的由头以及皇后投河自尽的悲剧。
    傅太太是受皇后重托代表她来孝敬真正的婆婆。未来之前,四叔已经关照——傅恒的夫人年纪很轻,性情很爽朗,有时候和男孩子一样,说话不大顾忌。说话一向含蓄谨慎的四叔口中如此,足见这位傅太太艳名四播。所谓爽朗所谓和男孩子一样所谓不大顾忌。说穿了就是风流放诞的闪烁之言。
    曹雪芹第一次看到的傅太太只是一个背影。印象特别深的是一个脑后所垂极大的燕尾。梳理燕尾发型是旗人家女子特色,旗下妇女最得意的就是有一个又浓又黑的头发才能梳出来的一个大燕尾。山阴公主强调的面首其本人解释是面者取其貌美首者取其发美。为上海世博特意新编京剧《关公》是中国历史上最挺括的美须代表者。评价这一美须时有一个说法就是人之有毛犹如地之有草。土地肥沃草才青青茂盛,人体强健才能毛发浓密。山阴公主从女性角度评价男子,反过来也一样——女性发美长发飘飘不但是性感的一个方面而且也表示了她身体强健在繁殖和性生活上都是强将。
    本来没有直接见面的可能,因为曹雪芹只是一个夹带来协助办事的白丁而已。可是曹家别的人都办不成事,傅太太只好请和圣母老太太谈得来的(不光是曹雪芹和老人交谈口才便捷也很可能是类似的祖孙辈年龄差别以及她和江宁织造家的渊源所致)曹雪芹出场。
    曹雪芹进门就不敢仰视。低下头来,却又因为仅仅初见一眼心中泛起无数涟漪。这能和什么相比呢——或许就是张生普救寺遇见莺莺那样。游遍了梵王宫殿,却不料在此间遇神仙!
    头低着,耳朵却不闲着。那声音就像大雪后房檐前挂着的冰柱断落在坚实的砖地上那样的清脆。戏台上古文里所说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就是如此之令人向往。曹雪芹实在是忍不住了!缓缓地抬起头来,视线未曾对接得以从容细看。——但觉艳光照人不可逼视。因此在那样一股耀眼的光芒下曹雪芹不敢过分平视,再次低下头来。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两句唐诗——这就是文人本色。那两句唐诗是:
       
石家蜡烛何曾剪
        荀令香炉可待
    实际上也就是张生在西厢记里所唱的“怎禁得意马心猿”。
    更要命的是近在咫尺,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襟袖之间的衣香,还是发自肌肤之间的体香。闻香识美人,美人香!那又是一种诱惑。从衣香联想到体香,那就是心魄游走魂不守舍的一个明显标志。
    傅太太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因为为太后为皇帝为皇后当差,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傅太太和曹雪芹单独见面有事相托的情景就发生了。
    替傅太太代笔向皇后上奏折,傅太太悄然坐在他身旁。相距不过尺许,连得鼻子上两点芝麻大小的雀斑也看得清清楚楚。还记得吗,我说过的高阳先生笔下肖像描写的震二奶奶脸上的少许雀斑反而让一个人显得生气盈然。再加上一缕香味(衣香乎体香乎)飘到叫人心跳不已。
    傅太太嫣然一笑,直教曹雪芹百念丛生。曹雪芹盼着能和傅太太共进晚餐,苦于搬用了宫里规矩成为妄想。到夜晚,更是和张生一般捣枕硾床反复辗转彻夜无眠。
    傅太太的影子盘踞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忘之不可。尤其是想到傅太太的睡姿——那一头灿若云霞的长发披散下来肉体横陈是如何地摄人心魄。
    一起遐思心神难收。文人采取文人的办法——背诵诗句来打发痛苦。可是,事与愿违,涌上心头的都是一些艳诗。连老杜最熟读的《北征》也想不起来了。
    曹雪芹完全有机会能够继续接近傅太太。可是,曹雪芹终于悬崖勒马为时未晚。避免了极有可能发生的肉体接触,也免除了可能传开的闲言闲语。这一次的灵肉冲击,便是灵魂战胜了肉体。
    傅太太没能够和曹雪芹发生点啥纠葛,可是由此机遇和皇上相近终于成为乾隆的二奶。
    说了半天,一是爱红二是破身三是拒媚,还不足以充分说明意淫和天下第一。那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以及一般有理智的男子行径,就权作开始的引子。
    最有说服力也最能把曹雪芹内心深处的想法意念揭示出来的是这么一段情节
    锦儿(极其相似的平儿经历,其时已经转正成为穿红裙的锦二奶奶曹雪芹堂兄曹震正牌太太)为了曹雪芹的婚事,煞费苦心。两人在一起讨论曹雪芹婚姻前景。
    锦儿直言不讳,她关心曹雪芹甚于关心自己的丈夫曹震。曹雪芹一听此话不觉大吃一惊。抬眼看时锦儿眼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关切表情。曹雪芹心意飘荡赶紧自我克制——只是努力去想着这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慈爱关怀。
    问题就此摊开。
    曹雪芹终于感慨——不是他生得晚了就是锦儿她们生得早了。言外之意,如果年岁相当的话,他就不必叫她们姐姐。
    锦儿敏感到这就是爱慕之意的大表白。知道他有这种想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由来已久。涉及的人头也远不止锦儿她自己一个女性。
    连连追问之下,不要说真的好过(指发生关系)就是没有过完全清清白白的也都有想过(注意,只是想过但绝没有做过噢)。到最后,不要说比他大了不止五岁的锦儿就是比他更大许多的秋月(她至少有相当部分类似于鸳鸯在老祖宗身边的地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锦儿的意思就是她根本想不出秋月有哪一点不如曹雪芹意的地方,也想不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就除了年纪大得像一个大姐姐这一条。正如曹雪芹叹息的自己生得晚她们生得早。
    锦儿几乎要唆使曹雪芹霸王硬上弓把生米做成熟饭把秋月搞到手。可曹雪芹除去一百个不应承之外,偏还反复地替秋月着想,想这想那最后就是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只能想想而已。
    事情提出来了,一夜无眠。心目中的想法都浮了上来。一闭上眼,就是秋月的影子,连带着锦儿以及其他许多丫头的身影走马灯似的转过。
    最后的结果是发乎情止于礼。
    锦儿为了对得起他一片思念之情,干脆表白——你想不想?你想,我就让你抱一抱搂一搂。面对着锦儿丰满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肤闻着一团乌云般的发际散发出来的香味,曹雪芹真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的冲动。
    但是,尽管心潮在不断地汹涌,那双手却无论如何伸不出来就好象被捆住了一样。最后,曹雪芹是带着哭声喊出来——你简直要逼出人命来了。
    灵和肉的挣扎的结论是太上忘情,下愚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任何一个想拍红楼梦影视的导演对贾宝玉的选角一定会觉得是最头疼最伤脑筋的一件事。
    原因何在?
    不单单是贾宝玉的面貌长相身材,而且是谈吐气质。要达到那种人见人爱的程度。也就是因为如此,87版的红楼梦电视连续剧让人觉得最难逾越的一个角色是林黛玉而不是贾宝玉。换句话说,当年万里挑一欧阳的贾宝玉已经被99版的黛玉传里的马天宇超越。这不是说演技而是说貌似神似。
    同样的,如果曹雪芹就只是能够守得住自己的心,那不过就是一个柳下惠;假如曹雪芹也就是能胡思乱想想着要爱这个爱那个,也就是又一个博爱似的花痴。
    要能为警幻仙姑似贬实褒地称作天下第一意淫之人,实实是不简单的一件事。警幻仙姑没有能够给贾宝玉解释清楚的事情,在高阳先生的笔端和盘托出。
    曹雪芹生平第一个大特色是长在脂粉堆里。
    芹官是曹太夫人的命根子。落地就是重孝,遗腹之子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当然生身父亲也没有见过他——这么个爷爷曹寅唯一的一个血脉传承。不要说从小都是珠绕翠围,就是稍微大了一点每天上家塾也是小厮在中门口等着迎接,放了学仍旧送到中门。丫头老妈子捧凤凰似的接进来送到老太太跟前。由此留在上房里不放出去,可见很少出中门。
    何谓中门?即是内外有别男女有别的一道门槛。看过传统戏曲双珠凤的(越剧锡剧都有这一部大戏)就知道那是一道连雄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门。而曹雪芹就是生长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恰如贾宝玉生活在大观园——整个一个女儿国!就贾宝玉一个人是一个男性。
    贾宝玉的分身甄宝玉每逢受责挨打,就姐姐妹妹地乱叫起来,也是这样的道理。围绕着他转的不就是一大群姐姐妹妹么。
    其次,曹雪芹是生长在一个世代包衣家庭里。
    包衣包衣,说穿了就是皇上的奴才。即使是出了京当了官也不脱奴才身份。有个故事就是说的满清旗主家的家奴出身即使做了外面的大官如果回了京城适逢原先主人家有红白大事,也得改换打扮执礼伺候。
    震二奶奶说得好:一旦回了旗,身份大不同。曹家虽然出过王妃,但那是恩典不是常例。包衣身份要把你踩在脚下实在太过容易。
    因而,曹家与别家不同,对待家里的奴仆有一种另眼看待的习俗。这里不说那些上了年纪的嬷嬷或者跟着先辈出生入死的老人,就说曹雪芹对待家里的丫环自然就是形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眼光。我在《曹雪芹议亲》这个剧本里就写到
    曹雪芹气鼓鼓急冲冲地下场,在下场门处和捧茶上场的阿元正好撞个满怀。阿元险险乎打翻茶盅。曹雪芹赶忙扶住阿元。
    曹雪芹:啊呀,阿元姐姐,你烫着了没有?
    阿元:芹二爷,您叫的这一声姐姐是在问我?!
    曹雪芹:是啊,都是我不好,撞上了你。
    阿元:哪有那样的事!都是小丫头我不好。可就是您撞了上了我,也没有那个规矩叫我姐姐啊。
    桐生:这是江南织造曹家的规矩——敬重下人。特别是我们芹二爷,不论哪一个丫头都是他的姐姐!
    阿元:真有此事?
    曹雪芹:正白旗包衣说穿了就是皇上的奴才。所以我们家从来不把下人当奴才看。
    因此,爱则爱矣,姐姐总是姐姐。
    西门庆调情的五字诀潘吕邓小闲,对于贾宝玉或者曹雪芹来说,潘自不待言,那小和闲也非同等闲。特别是低头服小,更是别具一功。
    芹官从小在脂粉堆里打滚,几乎摸透了这些女孩子家的性情。能顺从时必顺从,甚至于见义勇为挺身而出。于是一系列的为旁人所不能之事为世俗所不容之事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曹雪芹会替屈死的丫头楚珍遥祭;
    ——曹雪芹会和被赶走的丫头小莲约定庵堂私会;
    ——曹雪芹会替不慎怀孕的绣春遮掩,谎称她怀的是他自己的孩子;
    ——曹雪芹会魂牵梦绕那么一大批珠围翠绕的女孩子;
   
举不胜举的例子......
    反过来,更有那么些女子把心血甚至于一生的寄托都放在他的身上。
    曹雪芹的堂嫂震二奶奶以身殉曹,挽救危亡。临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把这把刀(一刀毙命直刺心房的那把刀)给芹官,要他记住不要让她白死!
    这是多大的期望,多重的嘱托。
    同样是举不胜举的例子。
    曹雪芹他牵挂着在他那个世界里的天下女子;
    在他那个世界里的女子记挂着他这个芹官——独一无二的芹官。
    这才造就了这样一个天下第一意淫之人。
    欧阳他没有绝对够格,但是马天宇他做到了。
    没有对应的牵挂,没有人见人爱,那不就成了单相思了么。那还会是警幻眼里的贾宝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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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3 个评论)

4 回复 量子在 2017-9-24 21:03
此文已出版,作为《红楼夜探》中的一个章节。
1 回复 ryu 2017-9-25 12:55
好论文。
1 回复 ryu 2017-9-25 12:58
如能染墨近代、当代、甚至于当今东西方的文学艺术,则亲近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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