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的矛盾

《道德经》里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意思是说：天道是减少有余者补给不足者。可是人道，却减少不足者，来供给有余者。这样一来，穷人岂不是没有活路了？老聃又说，只有圣人才能“替天行道”。并且，有道的圣人做了好事不自傲。就是说，圣人是精致的利他主义者。我们在前面说过，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人，非要说他存在，那就是胡说八道。梁山好汉以“替天行道”作为抢劫的借口，他们真的把财物都分给百姓，自己一点不留吗？因此，庄子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就是因为这种从根上就不说实话的圣人学说，逼得所有的人都跟着胡说八道，谁不跟谁就无法生存。也就是圣人学说逼得盗匪四起。

几千年来，人们对庄子的误解来自传统观念中对‘天’的解释。古人认识的天，类似西方人的上帝，代表绝对的真理。 东、西方都曾经对谁来传达天意这个问题绞尽脑汁。双方都曾有过由巫师来传达的阶段。但最终，东方人认为，这个天就是有道之人，于是就要修身养性，成仙了道。而西方国家最终认为这个天就是人民，一切由人民来裁决。仅仅是这一念之差，注定了东、西方国家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东方的‘天道’是个无法操作的标准，人人都说自己有道，谁来裁决？只好诉诸武力，升级版就是‘宫斗’。没有办法决定谁是有道之人，那就只能看谁掌握发言权；因为，既然是有道之人得天下，又没有办法决定谁是有道之人，那么只能反过来用谁权力大来衡量道德。近来的绩效政治，其实就是这么演变过来的。这种掩耳盗铃的欺骗，至少骗了两千年，直到贸易战开打，骗不下去了。人们这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庄子虽然这样说了，但他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他能想到的仅仅是让社会别再发展。不发展，圣人就有希望掌握所有的知识。因为成圣的基础就是掌握一切知识。到了今天就出现了悖论；圣人掌握了一切知识还发展什么？可事实却是，不发展就没法活，于是，圣人就失去存在价值。社会的发展，和你修不修身的关系不大。修身养性几十年的东西，绝对赶不上民众发展的速度。西方国家解决这个问题则非常简单，天是人民，具体的操作就是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