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毕姥爷、区老伯，我无法哈哈哈

毕福剑上了头条儿。几天来那段视频持续延烧。媒体发声，网民表态，“人肉”告密者，“人肉”出席饭局者，而后又扯出了乌克兰美女和美利坚的情报局。刚刚看到新闻，毕福剑道歉了。

我不是毕福剑的粉丝。我曾看过他的节目，从主持风格上说，他平易朴实，经常拿自己开涮，很亲切，不过，实话实说，有的时候又会觉得他的主持，“俗”多了一点，雅俗间的度，拿捏的不是太好。

此番事件，我不觉得毕福剑没有错误。而其错误，重点不在于他评论了谁，调侃了谁，而在于他所说脏话之脏。

毛泽东也好，邓小平也好，当今的习近平也好，作为历史人物、政治人物，都可以被评论，都可以被调侃。功过在，是非在，缘何不能被评说？当然，在我们的社会历史中，草民百姓一直没有评说的机会。即便我们把“言论自由”堂皇地写进宪法了，我们也照样被“舆论一律”所钳制，曾经挣脱过，“西单民主墙”民主了没几天，墙拆了，人抓了，吓得我们都闭上了自己的“臭嘴”。

这些年来，我们常有错觉，认为我们党已经变得很有情怀了，对老百姓慈祥了，爱干啥干啥，爱说啥说啥，浩浩然网络时代，马云挣钱，我们八卦，人人惬意。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往的几十年，党自身混沌一片。主义、信仰，一夜间被雨打风吹，那些骨子里原本就喜欢“跑到地主家少奶奶的牙床上滚一滚”的泥腿子，用钞票把风韵不同的“美美”们弄上床，其兴趣，全然不在于马克思主义的一声炮响了，声色犬马，忙得他们不亦说乎，无暇分心顾及别人。

但是现在，我们看到了整肃的举动。毫无疑问，没有强权，就没有整肃。敢于拿下周、徐等大鳄之人，势力意志都不可小觑。而作为平民百姓，我们切实关心两件事：一是反腐肃贪能否完全彻底，并于此基础上建立一个现代样式的执政党，逐步完成体制的蜕变；二是我们能否在一种文明、清明、开明的人文环境里呼吸，自由思想，自由表达。而我们隐隐有一种担心，强权，很容易弥漫为一种管制、控制甚至是恐怖，无论是白色还是红色。所以如果只是等待着从紫禁城给我们赐下点东西，比如民主、法制、文明、平等、友爱、尊重等等，不容易，不靠谱。更何况，可以赐下，就可以剥夺，我们永远在别人的股掌之间。

我们一直在鼓吹和渴望民主与文明的社会，但是在我们这样一个皇帝与顺民、主子与奴才、老子与儿子的土壤中，长几棵“民主与文明的草”尚且不易，更何况蓬勃为一个社会。在我的理解中，一个民主与文明的社会，既要保障公民的各项权利，也要要求公民的自身素质和对社会应负的责任，社会不能欺压公民，公民也不能膨胀自己，民主，理智，约束，都应该是社会的要义。

此番毕福剑事件，像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了我们离民主与文明社会的距离。

按理说，一个民主与文明的社会的政治精英、文化精英，不应该是素质、修养低下之徒。请允许我把毕福剑放到精英的位置，因为中央电视台，原本应该是中国之文化、艺术的高端处。即是精英，就当允许我们提出一个起码的标准，简单说，我们可以听北京的板爷儿扯着嗓子骂“操他大爷”，但是我们不能容忍胡适和蔡元培说“他奶奶的”。一个国家的文化群、精英群不能堕落，他们堕落了，我们便无处找来斯文。

按理说，民主与文明的社会，不能把告密者和举报者混淆起来。背离正义，以迫害他人、陷害他人为目的，或者是屈服于强权，为求自保而出卖他人，这些，无疑是告密者的行径，为文明社会所不齿。但是，倘若有人践踏法律与正义，或者违背人们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与良知，而知情者予以举报，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此处，不能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感情多一厘，理智就少一分。当然，怎么鉴定毕福剑事件中的视频上传者，是另一个话题。

按理说，民主与文明社会之中，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肆无忌惮地“人肉”他人。假如我们说拍摄毕福剑视频而上传者侵犯了毕福剑，那么“人肉”了张清、刘大为等等一干人的人们，其做法是否也构成了对他人的侵犯？当提倡还是当限制？如果一任此风蔓延，谁的权利还能保障？被“人肉”者往往是少数，而参与“人肉”者众，如果法不责众，“众”就会假人民的名义戕害许多无辜者，而数点我们的历史，这样的悲剧一再上演。

我必须承认，网络之中，有越来越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就在毕福剑视频之前，一个叫“区伯”的人“被嫖娼”了。看着“被嫖娼”三个字，我好大困惑。听说过“被强奸”，听说过“嫖娼”，但是从来没听说过“被嫖娼”，私下以为改成“被娼嫖”还能讲出点逻辑，怎么会“被嫖娼”呢？细读了区老伯接受美国之音采访的文字，才知道，他原来是被手握公权的人们设局下套儿，酒也绿灯也红荷尔蒙也飞扬，然后嫖了娼。但是问题在于，我们一方面要追究设局下套儿者的责任，而另一方面，我们能认为一个嫖娼的区先生不幸无辜，该同情该声援吗？“被”字意味着他被设局被下套儿，此处是受害者；但是“嫖娼”呢？不是他亲力亲为的吗？他用金钱宣泄了，兴奋了，那一刻他可曾想到过他身下蹂躏着一个更为悲惨的女人？区老伯年逾花甲，早已经不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他当承担的那一部分，难道不要承担吗？而一个民主与文明社会的舆论，不能一边倒，不能因为声讨那些手中有公权力的引诱者，于是便为一个嫖娼者鸣冤叫屈。

北面是毕姥爷，南面是区老伯，搅得全中国沸腾了，我倒是想以欣赏桥段的轻松心态来哈哈哈，但是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