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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将媳妇的时候,大姐都成老太太了!”大姐望着药圃,自言自语。
药圃里一朵朵随风摆动的花朵,有些成双成对,有些独立枝头,也有些四五朵挤在一起,一些小小的花骨嘟躲在花影里,岁月似乎已经为它们做好安排,只有上头的花朵凋谢了,下面的花骨嘟才能长大。大姐觉得自己和亭亭就是那一上一下的花朵和花骨嘟,虽说同根连枝,却不可能同时迎风开放,一起享受那春风夏露。
大哥当然不会明白大姐此话的深意,看着大姐一直盯着药圃,边说:“大姐,你以后也当医生,我有病就不用住院了!”
“咱们庄户人,哪有资格当医生,毕业了,还不都是回家种地。亭亭这么聪明,唉!”大姐叹了口气,也许想到大哥的未来,却又看不到什么希望,拉起大哥的手说:“走吧,该吃药了!”
二人回到病房,冲门口那张病床已空,大哥回到自己病床吃了药,盖好被单睡着了。
隔床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白白细细,看脸色衣着,不像是土里来土里去下地干活的。大姐问她是什么病,女人说是肾结石,结石很小不需要动手术,打几针吃点中药就好了。女人指着那张空床说:“那两口子刚走,女的也是肾结石。不知那女的回家怎么办?”
“回家,她不打针吃药?”大姐问。
“医生说那女的肾结石太严重,打针吃药没用,必须去县医院开刀做手术。”
“开刀要花很多钱吧?”
“那个男人上午一直埋怨,说老婆得这个病,就是把家卖了,也凑不齐开刀的钱,最后开了点止疼片走了。我肾上长一点小石子,就疼的死去活来,比生孩子还疼,她肾上全是小石头,回家还不疼死!她的病是给耽误的,如果早期疼的时候,象我一样来医院检查,打几针吃点药就好了。”
“您是吃公家粮的吧,看病不用花钱。我们村的人,都是小病能忍就忍,疼极了吃两粒止疼片,哪有上医院的。等变成大病,又治不起,只能在炕上躺着等死!”
“唉,庄户人真是可怜。”
“只怪她命不好,生在庄户人家里,她要是跟你一样吃公家粮,就没事了!”
“俺家那口子以前也是农村户口,后来当了兵,在部队入党提干,去年转业回来当了咱们公社的党委书记,俺也调到公社粮管所上班,俺和两个孩子的农村户口也转为城镇户口,真要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让俺一家吃上国家粮,看病也不用花钱。”女人说着这些话,脸上掩不住吃国家粮的优越感。
“俺什么时候能吃国家粮就好了!”大姐很羡慕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妹子,咱们这些庄户闺女,只有找个吃国家粮的,才不用和粪耙子粪篓子打交道。我看你长的这么好看,将来我做媒,帮你找一个。你是哪个村的?”
“白沙村!俺村里有一家,男的在济南工作,每年回来一次两次,女的拖着五个孩子在生产队干活,好像一直也没转成城市户口,女的去济南住几天,还要这证明那证明,你说城市人可以随便到咱们农村,农村人为什么就不能随便去城市?”大姐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她这话已经触到了中国社会一个最不平等的制度,那就是户口制度。
“这是男的没本事。估计在济南也是扫大街的!”女人很不屑地说
大姐想说,城市扫大街的,好像也比农民高出一头,生在农村就只能象您所说,寄希望予自己的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但这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您要不要喝水?我帮您倒缸水。”大姐说着拎起地上的暖壶,拿起书记老婆放在窗前小桌的茶缸,倒了一缸水递给她。
“你叫什么?”书记老婆接过茶缸,很亲切地问大姐。
“陈竹梅,耳东陈,竹子的竹,梅花的梅。大姐您叫什么?”
“你还叫我大姐,我看我比你妈年纪大,那个女人不是你亲妈吧?”
“不是,她只比我大八岁,很年轻的。”
“是这样,你可比她强多了。她总是耷拉个脸不说话,好像别人欠她多少钱!”
“我妈就这样,您别在意,大姐您有几个孩子?”
“两个,一男一女,大的闺女,七岁了,小的才四岁。”
书记老婆是个很爱说话的人,大姐又很有耐心,时不时插句话,二人便咯咯地笑,也不知聊了多久,大哥醒来,揉着眼睛说:“大姐,我想喝水!”
“你坐着,我出去帮你倒。”大姐自己没带暖壶,又不好意思倒书记老婆的,拿起饭盒站起来,要到锅炉房里去打开水。
“暖壶里还有开水,你先倒给你弟弟”有大姐陪着聊天,书记老婆很高兴。
“那俺先用了,过一会俺帮您去灌一壶。”大姐倒了半饭盒开水,铝皮薄非常烫,便用包饭盒的围巾包着端起来,在嘴上来回吹了一会,试试不太烫了,才举到大哥嘴边。
书记老婆看着大姐照顾大哥细致入微,不禁赞道:“妹子,你真好心肠,将来我一定给你说个好婆家,有事尽管来找我,俺叫吴水莲,口天吴,井水的水,莲花的莲,你到公社找刘书记的老婆,没有不知道的。”
“谢谢您,有事一定去找您,将来也许真的要麻烦您。”两个人又闲聊了半天,吃过晚饭以后,公社书记刘刚带着两个孩子来看老婆,吴水莲一个劲夸奖大姐,要认大姐做干妹妹,书记不置可否,坐了一会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夜里睡觉,大姐本来坐在床边趴在床沿上,大哥和大姐一个炕上睡惯了,一定要大姐躺到病床上,床太窄,但大哥人小,大姐侧着身子搂着大哥,倒也不太拥挤,吴水莲望着这对相拥而睡的姐弟,又羡慕又怜惜,眼里涌出一阵泪水,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