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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从大堤柳树的上空,渐渐地隐藏到柳树西面,白沙村鸡鸭猪狗都进入了梦乡,小村顿时寂静下来,瑞安瑞芳陪着大姐,还坐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快到半夜的时候,终于看到父亲蹬着自行车从街口转过来。
父亲飞快地骑到家门口,大姐着急地问:“亭亭没事吧?”
“没事!”父亲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瑞芳兄妹说道:“你们俩也在,进屋里坐吧!”
“亭亭没事,我们也放心了,瑞芳,咱们也回家吧。”瑞安说完,望了大姐一眼,大姐一直没怎么和瑞安说话,看到二人要走,也没阻拦,对瑞安说道:“陈老师,等亭亭回来了,我一定带亭亭去给陈爷爷磕头。”瑞芳笑道:“给我爸磕头不必了,来我家好好感谢感谢我大哥,若不是他拉着我来,你今晚一个人在家哭鼻子吧!”说完拉着瑞安,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竹梅,明天上午你去医院,让你妈回来。医生说亭亭还要在医院住一晚。我后天去医院接你们。”
“爹,我把饭菜热一热。”
“不用了,医院里有食堂,我吃过了。明天早晨你熬点小米粥,给亭亭带上。我找点粮票,饿了你们就到医院食堂买点吃的。”
第二天早晨,父亲给了大姐五块钱,两斤山东省粮票,一斤全国统一粮票,特意嘱咐大姐,先花那两斤山东省粮票,全国统一粮票很短缺,能不用尽量不用。
大姐把钱和粮票收好,把熬好的小米粥盛在一个长方形薄铝片做的饭盒里,饭盒用了多年已经失去光泽,里里外外黑一块灰一块的,大姐用自己冬天围的一块四四方方的棉围巾将饭盒包好,放进一个小柳条框,顺手又拿了两个玉米面大饼子,骑着单车来到公社卫生院。
卫生院位于灵山镇东西大街东端的北面,五六间平房东西排开,其中一间前后敞开做医院大门,另外几间是门诊室和药房,病房位于卫生院大院西侧,一溜十几间。大姐推着单车穿过大门,到门诊室问清大哥的病房,将单车支起来锁好,推开病房两扇又小有破的木头门,看到一个满面皱纹的女人倚在冲着门的病床上,痛苦呻吟着,一声高一声低,床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唉声叹气,大姐没看到大哥,却听到大哥的声音:“大姐,我在这里。”
病房里有十来张病床,东西两排,中间是一条窄窄的过道,过道上坐着几个病人家属,大哥的病床在北端靠窗户一边, 大姐侧着身子小心地穿过过道,生怕踩着别人。
“你总算来了,累死我了。”母亲从病床边站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想来一夜没睡好,满面倦容。
“妈,你喝碗小米粥再走吧。”大姐将竹篮放在病床上。
“病房这么多人,哭天抹泪的,我那吃下饭?你好好陪着亭亭,明天你爹来接你们。”母亲说完,接过车钥匙,象躲避瘟疫似的,急急离开病房。
“大姐,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大哥和母亲一样,也听烦了病房里的呻吟声,恨不能和母亲一样马上回家。
大姐坐到床边,手搁在大哥的额头上,觉得大哥不再发烧,也没有气喘的样子,完全放了心,打开饭盒说道:“你先喝点粥,等我问问医生,医生说没事,我就带你出去,这个院子很大呢。”
中午时候,一个医生来给大哥量体温,拿听诊器在大哥胸口听了听,对大姐说:“他不用打针了,按时服药,明天上午出院。”大姐忙问:“我能不能带他到院子里走走?”医生点点头说可以。
卫生院的大院,也许是那个时代最干净的一个地方了,没有马牛鸡鸭的粪便,院子走道上都铺了青砖,院子里分散种着一些大树,树与树之间拴着细麻绳,麻绳上挂着一条条白色的床单,横一排竖一排,将大院隔得如同迷宫一般。大姐领着大哥,在这些大树床单之间穿来走去,来到大院的最北边,停在一大块药圃前面。
这块药圃足有半亩地,两条交叉的小径将药圃分成四块,像是一个大花园,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花朵,有仰头看天的,也有低头望地的,有些花蕊躲在花瓣之中,有些花蕊则如长颈鹿的脖子。大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花,更不知这些花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处。大姐去过瑞安家,见过教授种的几种草药:金银花,梗草,丹参,这个药圃里都有。大姐特别喜欢金银花,有纯白色的,有淡黄色的,两片卷曲的花瓣如轻纱一般,纤细娇美,花瓣之间伸出三四根针状的花蕊,俏立枝头,楚楚动人。大哥却对着一种紫色的铃铛一样的花朵出神,看看左右没人,摘下一朵最大的放到嘴边又嗅又闻,大姐知道那是梗草花,也叫铃铛花,根能治疗咳嗽痰多咽喉肿痛。
大姐和大哥在药圃里转了一会,中午大热的天,鼻尖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最后走到药圃东北角墙根的一棵大槐树荫凉里,荫凉里零零散散有五六块砖头,二人捡了两块大的砖头坐下,大姐又伸手摸摸大哥的身上,不觉得热,对大哥说:“亭亭,咱俩玩游戏好不好?”
“好,咱俩打鼻子眼,你要指错了,就给我讲故事。”于是大姐伸出左手,手心冲上,右手食指指尖放在鼻子尖上。大哥在大姐手心一拍,嘴里喊:“耳朵!”,大姐放在鼻尖上的手指却指到了嘴上,逗得大哥咯咯笑。“嘴!”,大哥又喊,大姐的手指一下子滑倒嘴上。“眼睛!”,这次大姐正要指到耳朵,半路反应过来,手指在眼前晃了两晃,回到眼睛上。“不算,不算!”大哥嚷道。
大姐反手抓住大哥的手说道:“该我打你指了!”说完便“眼睛”“耳朵”“嘴”的喊起来,大哥却每次指的都对,大姐灵机一动,大喊:“鼻子”,大哥的手本来按在鼻子上,听大姐喊出声,本能的从鼻子上抬起手指,等听清大姐说的是“鼻子!”,马上又把手指放回去,大姐又喊:“头发!”“肩膀”“后背”,大哥知道大姐在耍赖,边说道:“你输了,该你讲故事了!”
大姐便说:“肚子痛,找老宋,老宋不在家,找老九,老九在家磨小刀,劐亭亭的大屎包,肚子痛,一刀好!” 这是同学之间经常相互嘲弄的一个顺口溜,大哥以前没听过,倒也觉得有趣,央求大姐再讲,大姐便道:“我小时候去姥姥家,姥姥教过我一段,是这样说的:小巴狗,你看家,俺上南园采红花;红花没采到,听见巴狗汪汪咬;咬的谁,咬的张果老,张果老来弄么?来偷草。偷草好弄么?喂驴。喂驴好弄么?将媳妇。将的媳妇俊不俊?不俊,嘴大眼小,腚大的像草包。” 大姐摸着大哥的头发,继续说:“亭亭以后将媳妇,可别嘴大眼小腚大得像草包!”
“我以后将媳妇,要象大姐一样的!”大哥很认真地说。(老家人把娶媳妇叫做将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