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市不如关市

救市不如关市

马力

中国股市自六月中旬起开始下滑，接着于中美第七次战略对话后连日暴跌。不到三周时间跌去近三分之一。虽然与各国历史上最大的股灾相比榜上无名，但已对集资企业、投资股民和国民经济造成一定的损失和影响。超过一半的上市企业为了躲避风险而被迫暂时停牌。这在全球股市中是不多见的。如果任其自然暴跌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股市崩溃经常引起金融和经济危机。因此在经济转折的过程中，股市可以是危机的引爆器和放大器。而在这次股灾中获利的少数人并没有给中国经济带来什么帮助。据说不少人将套利所得投向海外市场。普通股民于是成了这些投机者不劳而获的牺牲品。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果断出手用非常手段拯救股市，终于使股市暂时企稳，止住了一波暴跌的趋势。许多人对此颇多微词，认为是对市场经济不应有的干预。但这些人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为什么市场经济不能干预？市场经济本身不是一个国家的经济目标，也不具有可证的神圣性，而不过是私有制国家唯一能够首先推行的经济模式。一个瘸子只能用一条腿走路，生怕别人用两条腿超过自己，于是下令所有人只能用一条腿走路。这听起来很荒唐，但却是许多人莫名其妙的信仰。历史告诉我们中国私有化后所谓的市场经济远不如之前的计划经济发展速度快。除去35年平均物价暴涨30倍的高通胀后，真实GDP的增长率只有过去的三分之二。

然而中国政府废了九牛二虎之劲救市，也没有想过股市要来干什么。中国的银行是国有的。国民储蓄直接进入国库并可用于投资贷款，为什么要建个股市与国有银行对着干？股市集资的唯一优势是不需要资产抵押和不受银行管理条约的限制，所以效率较高。但这种效率的提升来自股民的风险。在大鱼吃小鱼的资本主义丛林经济中，无人关心股民的损失和投机者不劳而获的社会流弊。但社会主义国家的主要义务就是保护人民和国家的利益及按劳分配的价值观。即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可以鼓励国民冒险投资，但这不一定要通过副作用和开销都很大的股市来实行。开放私人融资、国有银行开发风险集资项目、或者让企业直接发行风险集资的债券等都可以做到而且同样高效。这里说的风险集资不过是与普通股票一样的无抵押集资。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集资还可避免股市在大户炒作下的大起大落，从而避免给企业、个人和经济带来的风险。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股市是许多新上市企业的第一杀手。在股市非理性的大幅振荡下，股民为了安全通常选购业绩好的股票。而最需要资本的中小企业，尤其是新上市企业却很难获得股民的青睐。由于市场是有限的，无限增加投资并不能无限增加产出和利润。结果撑的撑死，饿的饿死。并不太缺少融资渠道的老牌优质企业太容易获得资金来源，反而不再重视资金的使用，常常造成挥霍浪费，业绩平平，给投资者带来失望和损失。而中小企业却因资本不足而苦苦挣扎，容易在股市的险恶风浪中翻船倒闭。

因此股市集资对大多数普通企业来说从来就是个神话。美国股市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发达、最市场化，也是管理最“先进”的，是中国公知们心中的股市偶像。但美国股市救不了美国制造业的衰退。除了少数所谓的“高科技”企业，很少有靠股市集资而成功的中小企业。根据Wilshire 5000 Total Market Index的数据，1998年美国上市公司有7562家，现在只剩下3812家。之所以15年减少了一半，因为退市企业多于上市企业。破产成为很多企业退市的原因之一。美国金融危机后有一年的年终红利居然来自大量中小企业的退市和兼并。虽然上市公司减少了很多，股市的市值却比1990年代增加了很多，可见股市的泡沫是巨大的。

就是在美国，股市集资的效率和作用也正在衰退中。美国著名的企业分析和咨询公司Wilshire Analytics(发布Wilshire 5000)的前副董事长大卫-维尔德(David Weild)在国会就资本市场问题作证时说：“我们正在收缩股票市场。除非有办法成立更多的创业公司，并吸引更多的上市公司(IPO)，否则创造就业的速度将会继续慢于应有的速度。”越来越多的新公司正在股市外寻找另外的安全融资渠道，包括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公司等。比如Uber和Airbnb等创业公司是通过pre-IPO市场获得巨额资金的。维尔德认为“美国的市场结构是在破坏我们的未来。如果破坏了创办小企业的能力，创办大公司的能力也将受到抑制。”所以他和其他人也在推动美国国会成立所谓的“风险交易所”来满足年轻企业的集资愿望。这些交易所将为创业公司提供目前的市场结构所无法提供的资本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