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的春节 —— 半个世纪的酸甜苦辣 (春节征文)

作者:解滨  于 2017-1-29 04:04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作者分类:东拉西扯|通用分类:前尘往事|已有66评论

五十年的春节 —— 半个世纪的酸甜苦辣

解滨

不经意间,猴年悄悄过去,鸡年悄悄到来,又是春节了。 昨晚的年夜饭中,两杯酒下肚,感慨万千。 掐指一算,天哪,这居然是我记忆中的第50个春节! 抚今追昔,往事在脑海里翻腾,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五十年前的春节

我这辈子记忆中的第一次过春节,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二个年头。 开天辟地,那一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没有春节。 记得那天一大早大院里的高音喇叭播出一条很怪的通知,大意是:“国务院通知:今年春节不放假,杜绝大吃大喝、请客送礼。 希望广大革命群众抓革命,促生产……”。  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这过不过节没啥大不了的,反正本来过节也没啥好吃的,况且我们天天都在放假。 


但是俺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的春节那一天,因为那天俺见到了俺爹。

那时学校没了,学校早已被砸烂,大院里一群小孩子整天到处乱跑乱疯,没人管。  记得那个时候俺爹被抓走已经好久了,俺都快忘记他的模样了。 听别的孩子说,看见过俺爹打扫楼道和大院。 那天俺和一大群孩子照常到处乱跑,跑到食堂后面去了。 那里常常有猫呀狗呀的去溜达,偷吃点剩饭什么的。 我们那群孩子常去那里找条猫或者狗玩玩,那些小动物也挺可怜的,都是瘦苦伶仃的。 食堂后面有一个馊水池子,上面有一排水龙头,给人们吃饭后洗碗用。 那天我们正玩着,一个伙夫打厨房里面出来,手上拎着个木桶,慢慢地走到那个水池边,在馊水池子旁把冰砸开,然后艰难地把馊水舀出来装进木桶里倒掉。 大概那个水池子堵上了,又冻上了。  俺觉得那伙夫好像有点面熟,不禁多看了几眼。 妈呀,那是俺爹啊! 俺爹穿个破军棉袄,胳膊上戴个白袖章,满脸胡茬子,头发有半尺长。 那个年头虽然俺是小孩子,但俺知道戴白袖章的都是坏人,凡是戴红袖章的都是好人。  


俺楞住了。  俺爹似乎从一群孩子中也看见了俺,朝俺看了好几眼,似乎也愣住了几秒钟。 但是直觉告诉俺,俺是不可以走上前去喊爹,俺爹也不可以走过来跟俺说话的,因为他是坏人,在接受“革命群众的监督改造”。  很多年后,俺爹告诉俺,那天俺就像一个小叫花子,鼻涕淌一脸也不知擦掉,手上拿根树枝,鞋子漏开一个大洞,耳朵冻烂了,……。

那天心俺里很难过。 晚上回家路过大院里林秘书他家门口时,听他家女人在伤心地哭,声音不大也不小,也没有邻居去安慰她几句。 回家后听俺娘说,林秘书他上吊了。 

听大人们说,林秘书是跟俺爹关在一个楼里面的。 一起被关起来的那些人,已经有好几个不是跳楼就是上吊了。 俺知道林秘书他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那两个孩子不大跟我们一伙人玩。 他家那男孩子小名叫二蛋,二蛋他只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我。  

上吊自杀,跳楼自尽,在那个时候很平常,过春节也不例外。  原来这世上也有过不去的年。

俺心里难过极了。  二蛋好多天都没有出来玩。  

林秘书死后,二蛋他家是反革命家属,有时候揭不开锅,二蛋越来越瘦。 俺偶尔叫他来俺家里,偷偷盛一碗饭给他吃。 还记得有一次给他吃一碗白米饭加一点韭菜炒鸡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那时我们都是“狗崽子”。 狗崽子帮狗崽子,天经地义。 

那是1967年2月9日,春节,俺一生中第一个记住的春节。 

打那以后的十多年中,没有春节,被取缔了。

四十年前的春节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那时俺已经是一个壮小伙子,在“广阔天地”里面“大有作为”呢。  1977年的春天,“四人帮”已经被粉碎了,但俺还在农村“修地球”。

记得那天过春节,俺在水利工地上和十几万民工一起“战天斗地”。  虽说不准过春节,生产队还是杀了一头肥猪,犒劳我们。  中午在工地上吃饭,午饭是一碗大肥肉炖白菜,就着卷饼吃下去。  那肥肉炖白菜其实根本看不见几片菜叶,一碗里大部分都是肥肉和猪油。 俺把整碗的肥肉和猪油喝下去,外加四个大卷饼,还嫌不够,又去盛了第二碗肥油。  那时俺是挖河第一线负责掌大锹的,每一锹挖下去,至少有四、五十斤的河泥。 谁的筐里要是被俺放上三大锹河泥进去,挑筐的一定是压的两眼直冒金星。 而那时的天气之冷,河底刚被挖开,要是稍微慢一点,很快又被冻上。  大年初一那天一大早,县委书记来工地视察水利工程的进展,打老远看见戴眼镜的俺只穿一条裤衩子和一个背心在河底挖土,干劲十足,便过来问寒问暖,问公社书记这是哪个知青这样能干?  公社书记问了俺的名字后跟生产队长说: 这小伙子应该评劳动模范!



那天晚上收工后,回到工棚里,大伙儿在热议一件事:邻村的生产队长的独苗闺女小丽失踪了。

虽然是个农村土生土长的姑娘,但小丽确实是天生丽质。 她一点也不像农村姑娘,她长的细皮嫩肉,脸蛋子很像韩国电影 《假如爱有天意》中的女主角。 她是她爹的掌上明珠,高中毕业生,在咱们村当民办教师。  有一天县林业局长去他们村视察,看上了小丽,托人来说媒,硬是要小丽当他家儿媳妇,说可以帮她解决城市户口。 小丽去见面后,说啥也不愿意嫁给他儿子,说他儿子长的贼眉鼠目的,又瘦又小,吸烟吸的满嘴大黄牙,很猥琐。  她爹娘无论如何劝她嫁过去,她都死活不从,所以在那个年三十她连年夜饭都没吃,跑了。  几天后人们把她找了回来。 后来我们村里的民办小学一个女教师生孩子 ,我去临时顶替了三个月,认识了小丽。 她很会写诗,诗里充满了忧郁,常跟我谈她的心情。 我不知怎么劝她,只是静静地听她说。  



后来俺当上了劳动模范,去县里和地区参加劳模大会。  那一年的秋天俺参加全国文革结束后的第一次高考,俺考上了。 

离开农村的两天前,听说小丽出嫁了,男方就是那满嘴大黄牙的贼眉鼠目。

那天是1977年2月18日,俺一生中的另外一个不过春节的春节。



三十年前的春节

那一年我刚到美国留学,在Texas Tech读书,和一群中国留学生住在一起。 业余时间我去一个叫“红楼”的中国餐馆洗碗,挣点外快。 那个春节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多的菜式的一个春节。



大学的中国学生会提前通知我们要举办春节联欢会,要我们分头准备各种菜式。  我初来乍到,找不到北,就被分配到华东组,和一群来自江浙和上海的留学生一起做年夜饭。 我们负责好几道菜,例如盐酥鸡,雪菜炒年糕等。  我和几位留学生负责做鲜肉月饼。  我啥都不会,就帮他们准备馅料,也偷偷学他们擀月饼皮和包月饼。

我们的鲜肉月饼烤出来后很有味道,饼皮分层一清二楚,外酥内嫩,好吃极了!


那一年领事馆给我们每个中国留学生发5美元过年费,学生会就用这笔钱操办年夜饭。

年夜饭开始,天哪,一共220道菜! 天南地北,各式菜肴应有尽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简直不知道该吃哪一道菜了。



年夜饭吃完后,我们一伙人去看电影。 那天台湾留学生也搞他们的春节联欢,好像也吃了不下上百种各式菜肴。  我们大陆领事馆带来了电影放给留学生看,台湾那边也带来了电影。 但是海峡两岸的留学生似乎对于彼岸的电影有更大的兴趣。 我们一伙人跑到台湾留学生那边去看他们的电影,忘记电影的名字了,但内容好像挺感人的,大意是两岸分开后对于普通老百姓造成的痛苦,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  

那是1987年1月28日。 
 
二十年前的春节

一转眼我成为美国公民了。
 
住在自家的大房子里,在大屏幕电视前,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春晚》。 那个时候我们大陆新移民差不多都是这样过春节的。  那年春晚俺最欣赏的是俺本家小弟解小东唱的那首《中国娃》。

那时候香港即将回归,好高兴!

那年美国的经济如日在中天,俺忙的昏天黑地的,整天在外面出差,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飞机上和旅馆里度过的。

年三十那天夜里,我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

“是解滨吗?”

“我是解滨,请问您是谁?”

”你猜!“

“你声音我不熟,我猜不出来啊!”

“记得我们那个时候在一起刻泥巴手枪,拿弹弓打鸟,弹玻璃球的日子吗?”

“我靠,你TMD还记得那些破事,一定是俺的小朋友!”

“我是二蛋啊,你TMD怎么听不出来俺的声音了?”

“二蛋啊,卧槽,你这狗日的居然还活着?  这半辈子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哪去了? 那年你家不是都下放到农村去了吗,这么多年你是咋熬过来的?”

“是啊,很苦,一言难尽啊,可后来我考上大学,又出国了,现在在NIH做研究呢。”

“什么?你在NIH?  你大学者啊! 你是咋找到我的? ”

“我费了好几年劲才找到你,你改名了,好难打听啊,你咋改成这个难听的名字!”

……

第二天,大年初一,俺就一张机票飞到Bethesda。

二蛋他娘一见到俺就直呼俺的小名,大哭起来。

二蛋说,她姐没有熬出头,还没有回城就死了,死在乡下,病死的。

那天是1997年2月7日,春节。

十年前的春节

那一年的春节我是回国过的。 爹娘都已去世,俺去爹娘和爷爷奶奶的坟上给他们磕头,烧了不少纸钱。 如果那些纸钱真能送到地下的他们的手中,估计他们在下面已经名列全国十大首富了,手中光外汇都够他们活几十辈子。

二蛋他没有留在美国,后来回国了,在军事医学科学院里面当个教授什么的,好像还是个官。 他娘也走了。  咱俩狗崽子都没爹没娘了。



俺小时候那个大院早已拆迁,盖上了几十层的高楼,旁边建了个大商场,热闹非凡。 当年的小伙伴们各奔东西,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了。

俺回到当年插队落户的地方,那里已物是人非,认识俺的人差不多都死了,活着的都不认识俺了。 村里垃圾堆的齐腰深,唯有村长的家里豪华,盖了三层楼,跟个日本鬼子的炮楼子似的,还养了两条大狼狗。 当年几十万民工费了三个冬天挖的那条河,早已废了,白白糟蹋了几十万亩良田。 

你也知道俺为什么要绕道回到那个俺曾经吃苦受罪的鬼地方走一遭,俺想去打听小丽。

真没想到,她居然过得很好!  

她嫁过去没几年,就跟大黄牙离了,孩子判给了男方。  一开始她一个人过,去县城的唯一的那条商业街上摆个小摊子,卖点杂货什么的。 她长的漂亮,嘴又甜,为人又好,很聪明,很快就赚了第一桶金。 然后她开了自己的店铺,一家接一家地开。  十年前俺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县里首富。 她的婚姻更是一段佳话。 她雇的第一个伙计,是帮她打理店面的店小二。 那小伙子心眼好,勤快,又是个帅哥。 没有他,小丽的生意绝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两个人在一起,很快就擦出了爱情火花。 那店小二比她小差不多10岁,对她苦苦追求了好几年。  爱情终于修成正果,他们走到一起了。   那天大年初一,他们夫妻请俺去她家豪宅做客,他们的女儿已经快上中学了。 那女孩简直是小丽的模子倒出来的,比小丽当年还漂亮,只是没有了忧郁和伤感,多了几分天真活泼。 俺很高兴小丽的幸福人生,真心祝福他们!

那是2007年2月18日。

那一年春节还碰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个从未相识的人居然打听到我回国过春节,说要我去参加他们的“十八军子女重走进藏路”的活动。 我一头雾水,以为他是诈骗。 那个人告诉我,他们查出来,我爹娘在解放的那一年都是十八军54师162团的,后来都进军西藏。  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给我看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我相信了。  虽然没有答应参加他们的“重走进藏路”活动,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知道了那一段早已消逝的历史。 

那是一个很快活的春节。 

今年春节

俺老了,今年的年夜饭只做了8道菜,胃口实在没有那么大了。 

俺微信上有2000多个好友,几天前各种新年贺词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光回复微信道贺就花了两个多小时。 

年夜饭后俺编辑了一张照片送给好友们。


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起来写这一篇回忆。 

仿佛是眨眼间,一年的时光便飞逝了,一生的时光就这么飞逝了。

孩提时代没有春节,终于可以过春节了却没有了孩提时代的天真烂漫。  穷日子里憧憬着有一天过年可以吃遍山珍海味, 很多年后却又无比怀念穷日子的时光。 好在我们无论是贫富贵贱,大多迈过了那个年关,来到了新的一年。 有的可怜人就是没法过去那个“年”,在年前离开了人生。  

过了年的人,都是幸福的人。

往事如烟,如雨,如云,如血,如夕阳,如残阳,如星辰,如月亮。 
新年如风,如光,如爱,如梦,如歌,如朝阳,如温暖,如希望。

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快乐!

(本故事纯系虚构,世上没有巧合,已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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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66 个评论)

6 回复 总裁判 2017-1-29 04:14
日子越过越少,越没有希望,除非日子越过越多。
人人死路一条。
5 回复 徐福男儿 2017-1-29 04:33
大侠新年吉祥!好文!
8 回复 fanlaifuqu 2017-1-29 04:42
好记性,好厨艺,好文笔,好故事!
5 回复 解滨 2017-1-29 04:44
总裁判: 日子越过越少,越没有希望,除非日子越过越多。
人人死路一条。
一年一年又一年......
6 回复 解滨 2017-1-29 04:45
徐福男儿: 大侠新年吉祥!好文!
谢谢徐教授!
7 回复 解滨 2017-1-29 04:46
fanlaifuqu: 好记性,好厨艺,好文笔,好故事!
祝翻老新年快乐!
6 回复 richzeng 2017-1-29 05:07
好感人的文章和回忆!这也反映了我们无数家庭和个人走过的历史!最重要的是终于一年比一年好了!祝你鸡年行大运!春节快乐!
9 回复 红杏桃子245 2017-1-29 05:47
问好!  新年快乐!看楼主的贴,每个十年俺都跟着回忆,那年的春节我在干什么呢,还真要动脑子使劲想,
1967年的春节,想不起来了,可能太小,好像是爸妈给我买了一朵花,粉红色,给俩弟弟一人买了一个黑色的小手枪,
77年春节,我也农村插队,过年回家买了一只羊,又肥又大,大概花了15元人民币。挡了个卡车和其他知青回家。恢复高考大概是77年12月吧?
87年过年儿子6个月,照了个全家福。
97年的春节好像是2月6日,我和儿子飘在在洛杉矶,春节那天刚好是第一天去中医诊所上班,中医女医生来自四川。
2007过年,心很乱,投资盖的房还没卖出去,先生有了full time 工作,我们有了医疗保险。
2017过年,也就是今天,包了素饺子,白水煮虾,尽量吃的健康。人生如梦,转眼快到花甲之年,不敢回忆了,
哇,这是运动脑子贴,回忆要仔细,不能记错年代,嘿嘿!
8 回复 小皮狗 2017-1-29 05:54
赞大侠分水岭式的雄文和人生总结。
好丰盛的年夜饭啊!
送付对联给您拜年:忆苦前生甘味少,思甜后世春梦多。
5 回复 qxw66 2017-1-29 06:20
小丽对你很失望
6 回复 解滨 2017-1-29 06:46
richzeng: 好感人的文章和回忆!这也反映了我们无数家庭和个人走过的历史!最重要的是终于一年比一年好了!祝你鸡年行大运!春节快乐!
是啊,现在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更好。
8 回复 解滨 2017-1-29 06:51
红杏桃子245: 问好!  新年快乐!看楼主的贴,每个十年俺都跟着回忆,那年的春节我在干什么呢,还真要动脑子使劲想,
1967年的春节,想不起来了,可能太小,好像是爸妈给我买
没错呀,77年秋天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

15元一只羊,够便宜的。 俺家在83年买过一只羊,好像花了快30元。
6 回复 解滨 2017-1-29 06:52
小皮狗: 赞大侠分水岭式的雄文和人生总结。
好丰盛的年夜饭啊!
送付对联给您拜年:忆苦前生甘味少,思甜后世春梦多。
谢谢小皮狗的鼓励!
8 回复 矫海涛 2017-1-29 07:09
大侠好文。“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渴望》电视剧的歌词,是这样的吧?
7 回复 矫海涛 2017-1-29 07:15
大过年的,不辞辛苦,一气呵成。多谢好文。祝新春快乐
7 回复 金竹陶器 2017-1-29 08:08
往事如烟,。。。,忘不了春节   
7 回复 leahzhang 2017-1-29 08:55
老解,你的文章太好了!有如一部编年史,有血有肉有泪。图文并茂。祝福全家春节快乐
8 回复 秋收冬藏 2017-1-29 08:58
先赞大侠好记性,再赞大侠好文笔
“俺把整碗的肥肉和猪油喝下去,外加四个大卷饼,还嫌不够,又去盛了第二碗肥油。” 看了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7 回复 解滨 2017-1-29 08:59
矫海涛: 大侠好文。“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渴望》电视剧的歌词,是这样的吧?
是的。 俺那可以说是蹉跎岁月吧?
8 回复 解滨 2017-1-29 09:00
矫海涛: 大过年的,不辞辛苦,一气呵成。多谢好文。祝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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