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独, 是事业还是商品?

图为1980年2月美丽岛事件军事大审的辩护律师合照
前排左起：郭吉仁、李胜雄、高瑞铮、郑庆隆、江鹏坚、张政雄、金辅政。
后排左起：郑胜助、尤清、陈水扁、张俊雄、苏貞昌、谢长廷、吕传胜。
他们分别为：黄信介、施明德、吕秀莲、张俊宏、姚嘉文、陈菊、林义雄、林弘宣等八名被告辩护。



　李登辉、陈水扁、吕秀莲、辜宽敏、金美龄、彭明敏，每一个都是分量十足的顽固台独分子，前几日听闻陈水扁的嫡系子弟高志鹏涉嫌贪污、关说遭检察官求刑9年，想想美丽岛时代的党外精英们，不胜唏嘘。关于高志鹏，还有一段故事：大约在1995年间，30出头的高志鹏就已经是民进党台北市党部主委，有一天，他带着写有“台奸”字样的白布条前往中央党部抗议，而矛头直指的对象就是党主席施明德。

　　施明德是不是台奸，现在的人们或许因为各自的意识形态会莫衷一是、褒贬不一，但仅从施明德从事反对运动的经历和魄力，就不是常人能比的。一路走来，施明德为了坚持台独的理想，不曾低头、没有后悔。白色恐怖，蒋介石抓过他；美丽岛军事大审，被蒋经国投入监狱；解严后，携手黄信介、许信良、林义雄率领数万群众游行要求总统直选，李登辉拘役过他。就是这个把一生奉献给台独事业的人，竟然被一个后起之秀以“台奸”羞辱，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如果说许信良、施明德、黄信介、林义雄都是台独道路上的清教徒，空有一腔热血却苦无手段实现目标的话。李登辉倒是很有技巧地延续了党外精英们的台独香火，独立运动作为一项事业，终于有人在认真经营了。

同是拼台独 李扁心态却各异

　　李登辉的政治面貌极其复杂——台湾迈入宪政民主、社会转型的重要功臣；开创了本省人首次登顶大位、手握最高权柄的历史记录；早期为推动两岸关系发展，相继成立国统会、制定国统纲领、设立大陆事务委员会、财团法人海峡两岸交流基金会等，至少在千岛湖事件之前，李登辉的大陆政策是朝着积极、开放的方向前进的。但同时台独教父、媚日卖国、权欲熏天都是此人挥之不去的人格特征。

　　除了李登辉本人善于隐藏的政治性格可按下不表之外，1994年的千岛湖事件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台湾民众负面评价大陆的作用，同时拉开了两岸民间交流热络顺畅的现实距离。更为李登辉逐步转向紧缩管控的两岸政策铺垫了民意基础和社会舆论。

　　经营台独在李登辉的总统任期内，最具指标性意义的事件莫过于96年台海危机和99年两国论。人们当时无从得知他为什么会选择在康奈尔大学发表刺激性言论，但是其后的发展脉络似乎以李登辉希望的方向推进，总统大选的开票结果揭开了李登辉一系列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的策略。北京当局危机处理能力的薄弱也从对立面的角度帮助了李登辉轻而易举的赢得大选。

　　在中南海惊讶地发现，昔日党外运动热衷地台独事业，竟然被李登辉以继承衣钵的方式搬上正面舞台时，惊慌失措、彷徨无助就是最好的写照。

　　必须承认的是，台海危机和两国论有着前后关联的微妙牵连。从两国论出台后，北京涉台系统迅速而强硬地反击，对比起华盛顿高官一阵错愕、震惊的反应来看，中南海决策层早已开始密切留意李登辉治下的国民党政府将把台湾带向何处，并时刻警惕这个长于谋略的本省人台前幕后的所作所为。

　　问题是，对比陈水扁的“一边一国”论调招致的空前反对声浪，“两国论”几乎获得了台湾主流民意压倒性的支持。这两个如同双生兄弟的台独理论造成的危害是等量齐观的，那为什么多数台湾人会支持“两国论”，却反对“一边一国”？直到今时今日，台湾《商业周刊》于1999年针对两国论发放的问卷调查数据依然是学者们探究两岸问题的历史证据。假如其他不了解两岸关系的台湾人会支持两国论还情有可原，缘何奔走于两岸，处于高端精英阶层的企业职业经理人也会支持李登辉？个中奥妙耐人寻味。

　　这里就要看到李登辉用心经营台独的谋略，比起他的后辈陈水扁肆意调戏、玩弄、压榨台独剩余价值的小儿科伎俩，李登辉的功力是非凡的。作为一项艰苦卓绝的事业，谋略、气氛、包装、隐忍、坚持，李登辉样样具备。不可否认，阿辉伯利用的正是中华民国长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的民众心理，呼唤起台湾人埋藏已久的自尊心。感性诉求极大地超越了理性思维，台独脚步藏身于族群自尊、众生平等的普世价值下踏上了康庄大道。

　　而打出中华民国牌，既可以对内凸显不公、催生悲情，对外又可迫使北京、华府直面沉寂在平静湖面下的汹涌波涛。这些技巧都需要决策者拥有深刻的战略眼光和开阔的国际视野，并能精准地捕捉中美两国的结构性矛盾。所以当放下对李登辉的个人好恶之后，你会慢慢发觉他是台湾少有的政治家、战略家。而且此等境界是台湾政坛的后来者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故此可以这么说，李登辉是第一个将台湾本土意识和独立思潮有机结合起来的政治人物。运用自身娴熟的政治手腕，对两国论作了精心包装。

　　从本土化发展的角度来回溯，必须厘清李登辉在任总统的那12年，到底民间的国家认同意识发生了什么样的化学变化，潜移默化中李登辉改变了台湾人哪些观念？适时地跳脱黑金、权斗、媚日等负面评价，正面看待台湾现代史上第一位本省人总统的原乡情结是了解本土化进程对台湾社会嬗变轨迹的好方法。

　　然而这些埋藏于密室的政治用心，那份对台独的企图心，到了陈水扁手中都变了。他是第一个把台独口语化、简单化、民粹化的总统。而此人更多地是从巩固个人权力、精算选举得失的角度辨析台独的利弊，尤其在百万红衫军倒扁浪潮后，台独是陈水扁保命的护身符。就这样，几代人凝聚的心血到了他这里都化为对权力的追逐和贪欲的满足上。

艰辛事业成夕阳 商品台独渐入流

　　面对台独这个特定政治词语，两岸的感情都很复杂。坚决反对的有之，理性思辨的有之，衷心拥护的亦有之。

　　美丽岛世代的台独情结是威权时期党外反对运动群体中最浓厚的，为了这个理性，他们真正做到了用青春换取人民意识的觉醒，为对抗独裁、专制的两蒋政权的抗争行动蒙上了一层根植于底层的原乡色彩。

　　当然我们必须看的是，在解严后的台湾，民主化浪潮席卷下，民智大开的局面已成大江东去，决无回头之势。然而庇荫于民主先驱角色的民间人士转换成了当权者之后，人性开始堕落，权力的魔爪吞噬了是非原则。

　　陈哲男的水饺宴、赵建铭的三井宴、林忠正的小木屋宴、颜万进的包山包海，直到高志鹏插手国有土地关说案。人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倒扁红军高潮迭起的抗争下，民主进步党还能加速巩固领导核心，全党以“挺扁”为最高要务。原来第一家庭的奢靡、浮华都是民进党同志们都有的“共同语言”。

　　所以，清汤寡水的独立事业在权力附加的金钱、地位、名誉等诸多利益光环下黯然失色了。我们应该庆幸台独运动的神主牌一个个退出了历史舞台，短视、卑鄙的小人陆续登场。独立运动的道德召唤力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递减着，商品化的台独注定会在“市场最大”的趋势中被淹没。

　　那么，面对过度商品化的台独运动，我们该如何应对呢？激情四溢地怒斥台独，还是袖手旁观地无视？都错。我们的对台研究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爱台湾就必须以独立建国为基础？”我们如何从投机政客口语化的选举语言中剥离出热爱本土的乡土情结和独立思维，并最终冲破本土必然导致独立的逻辑怪圈。台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对于积蓄已久的台湾本土精神毫无感知和体认的心情和态度。

　　许多人都知道历史是不可能假设的，但后人解读历史总忍不住问几个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的“如果”，今天我也来“如果”一下。如果20世纪初期，台湾没有被日本统治，而当时的独立运动又趁着大陆军阀割据、占山为王的混乱局面，宣布台湾独立，那么历史又会是怎么样的？

by  bonn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