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情投意合的岁月 (虽然长,但是真情感人!)

作者:燕山红场  于 2012-5-23 03:39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前尘往事|已有8评论

关键词:农场,

那年肖京二十二岁,是个北京去“北大荒”一个农场的“知青”。先声明一下啊,他特腼腆,到农场六年了,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干活的主儿。这不,春节刚过他就返回农场了。要是别人还不得超上一、两个月的假,北京和农场的日子怎么比呀。可肖京不超假,老实呗。正是因为他的腼腆、老实,他在农场从来不会引起女青年的注意。因为手提包认识哈尔滨女青年粱妍华说起来真是偶然。

1970年代的火车可真慢。肖京坐的是快车,从北京到齐齐哈尔竟用了一天一夜。在齐齐哈尔转车,挤上去目的地的慢车--黑龙江北部的一个小县城,他真是有些乏了,老牛一样的慢车要经过十个钟头才到地方,坐在椅子上打个盹也是好的。可对面窗口一群也是转车上来的哈尔滨“知青”吵吵嚷嚷地打牌,兴致勃勃。他们过来打招呼,他搭讪了几句又沉默了,抽了几根烟仍就迷迷糊糊,过了很久他终于睡着了。

当肖京忽然惊醒的时候,外边一片漆黑,后半夜了。啊,他要下车的那个小站已经到了!还是那边的一位哈尔滨女青年叫醒他的。哎哟,可不是嘛,再不下车就坐过站了。他慌忙从行李架上拿了他的大手提包,拎着就磕磕碰碰地往下急走。那女青年向他喊着,“别着急,还有时间哪。”忽然又尖叫一声,“你咋拿我的手提包呀?”

“不是,不是,这是我的手提包。”说着肖京就要下车。

“你的手提包还在行李架上呢!哎哟,你咋那么粗心呀?”

肖京一楞赶紧有拎着手提包回来一看。哎呀,糟糕,自己拿错了。他的脸“腾”的红了,汗都下来了,话都说不出来。在那几个哈尔滨青年的笑声和帮助下,他匆匆拿了自己的手提包下了车。

火车马上就动了,渐渐远去。寒冷的凌晨中肖京满头是汗,他把皮帽子拿下来,站在站台上直喘,头上冒出着热气像一盆开水。他刚才拿错了的手提包很大、很重,有八十公分长。当然,并非累得直流汗,是尴尬。

来到农场接待站正好赶上有辆他所在十二分场的卡车。那车拉了一车煤正要回去,司机还有一面之交。得,立刻爬上拉煤车,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算是到了地方。当他进男青年宿舍门的时候,大夥儿还没出工哪。见着肖京满脸煤灰地进来高兴得不得了。也是,冬天大部份青年都回家探亲,剩下没回去的青年够寂寞的。他们赶紧给肖京打来洗脸水,跟着就要他把手提包打开要“分享、分享”。北京买的好烟、点心都拿出来吧。

肖京能不想着这帮弟兄们吗?“等着,等着。”脸都顾不上洗,他笑着就用钥匙开大手提包的锁。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那把小锁,他再定睛一看,失声道:“糟啦,这不是我的手提包!”

什么?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肖京不答话,脸上的汗开始往下流,把满脸的煤灰冲出一道道沟。他知道在下火车时拿错了手提包。“……她还说我粗心……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这两个手提包…怎么…怎么一模一样……”哥儿几个听完肖京结结巴巴的叙述都有些傻。马上又给他出主意,无非是把这个拿错了的手提包打开,看看里面是否有对方的地址。“可我的手提包里绝对没有咱们农场的地址,也没我们家的地址……给大夥儿带到好吃的、好烟……还有我的换洗衣服……”肖京说着都要哭出来。

那不见得这个手提包里也没有对方的地址吧?只好撬锁了。里面是些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些糖果。边上站着到拿起来就往嘴里塞。肖京急得直叫:“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们别动好吗?这不是我的东西。”可那几位哪儿管得住自己呀。在农场成天见不着什么好吃的,馋得都快变成饿狼啦,这会见着点心怎能不吃?哥儿几个吃得还挺有理:“你被人家拎走的手提包里的好东西能剩得下?‘知青’都一样。”

跟着小伙子们七手八脚从手提包里又翻出了内衣、内裤,还有乳罩和…和月经带。“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干什么?!”肖京紫着脸大喊大叫。

哥儿几个都乐起来,“又不是你媳妇儿,你急什么呀?”

“别动,别动,求求哥儿几个啦!”肖京哀求着。

“看你急的,真跟你媳妇儿似的,八字还没一撇哪!”小伙子们嘴上虽然那么说,但还是收敛了些。“快别和肖京逗了,他可是个认真的人,再逗要气出毛病。”

上工了,大夥儿都陆续出了门,剩下肖京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继续翻那个手提包。唉,发现了个笔记本。打开赶紧开看第一页上有“奖给江北农场第四届先进工作者粱妍华同志”的字样。“江北农场?咱们十二分场河对岸就是江北农场八分场的地。”肖京都要叫起来。

笔记本里掉出几张照片,其中一个正是火车上见到的那个女青年。这黑白照片是在照相馆照的,粱妍华脸上有着不太自然的微笑。她浓眉大眼,嘴有点大,一副北方大姑娘的模样。肖京赶紧抬头张望,宿舍里没人,接着又仔细看了看。“照得比本人好看。”记得火车上看着粱妍华的样子有点凶,脑门上还有几个青春痘,比一般人肤色黑。再翻这笔记本,里面都是些工作计划,另外还有几张空白介绍信,上面的章的字样是“江北农场八分场革命委员会”。

“这下找到了!太巧了,真是太巧了!她就在河对岸那边……”肖京长长地抒出一口气。他的手提包应该是有了着落。马上,旅途的困劲儿上来了,他赶紧把粱妍华的手提包收拾了藏好,靠着铺上的行李立刻就睡着了。

但是为什么粱妍华和那伙哈尔滨青年没和肖京一起下车呢?两个农场就隔一条河嘛。噢,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每个农场都有几十万亩土地,地盘大了,两个农场的场部说不定离着一百多里路呢。到江北农场去,兴许火车还要再往前走上一、两个小站才到江北农场接待站。

可为什么肖京不给粱妍华打个电话?哎哟,别废话啦。那是1970年代的“北大荒”。一个农场内,各个分场之间打电话都不是很容易。给对面农场打电话?也没有直接的电话线连着呀。

但怎么去江北农场八分场?隔着河,也没有路,相距小三十里地哪。这难不住肖京。他在农场六年一直是喂马、放马的,骑马骑得可好了。他已经决定好了,第二天早上骑着马去换手提包。

“北大荒”二月底的天气仍是严寒。早上七点半太阳出来的时候,肖京已经骑着马快到分场的地头了。他骑着最喜爱的白鼻粱。这匹紫红色的高头大马能领会主人的意图,小跑起来也极稳当。大清早他穿戴好,拎着那大手包来到马号,告诉来套车的老板,让他别用白鼻粱,跟着就备鞍子上马出发了。

天气奇寒,肖京扣着他的貉皮帽子。东北管这种帽子叫“貉壳”,绒多毛长,非常保暖。他像当地人一样不把帽子耳朵放下来,里边却在自己头上紧紧系个黑线帽子,护住耳朵。光板羊皮大衣是分场发给他们喂马的,这么冷的天当然要穿上;皮手套--当地叫“皮手闷子”,也得戴上。他还打着绑腿,这样暖和,冷风灌不进去。他挺喜欢自己这身打扮,觉得自己威风凛凛,但一想起换手提包又有点心慌意乱。粱妍华的手提包就绑在马鞍子上,肖京每摸一下就想着该如何解释同宿舍的人们吃了手提包里的点心。另外如果被问到是否翻了手提包,自己该如何回答。

河谷地带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到处都是塔头草甸子。白鼻粱不断地打着响鼻,吐着重重的白气。过冰河时肖京下了马,谨慎地把马牵过来,然后又骑上马在草甸子走了很长一段就来到江北农场八分场的地头。按理说他该策马狂奔了,这地有多平呀。可他却跳下来牵着马使劲地跑。一来让自己快冻僵的身体暖和、暖和,二来马也好轻松一下。

他从来没到过江北农场的地界,夏天放马,站在河套里能望见江北农场八分场的地。平展展的,一望无际,和他们平顶山农场这边的一样。隐约能看见拖拉机在地里作业,播种、中耕、夏收和秋收。到时候会有很多“知青”来铲地、割地,不过你看不到一个一个的人,只是模模糊糊一大片。看着、看着,放马寂寞的时光就过去了。他从没去过河那边,也没想去。这会儿他翻过大漫坡的岗地,江北农场八分场隐隐可见,那场区几乎和平顶山农场十二分场的一样,似曾相识。他一下子有些放松,甚至有了亲切感。

粱妍华太好找了。进场区见着人一问,对方立刻就说:“噢,你找我们粱连长呀,她就在那边的女青年宿舍。”但到了那女宿舍一问,却被告知,“她不在,上总场开会去了。”那个穿的滚圆、戴着皮帽子的女青年好奇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位“老乡”。“你的马很厉害吧?牵紧点。”是的,白鼻粱有些不耐烦,用蹄子使劲刨地,打着响鼻。这让那女青年一下子躲到门里面。

肖京马上说明来意。话没说完,那女孩子便惊叫起来,“是你呀,是你呀!啊唷,我们连长昨天一到宿舍就嚷嚷,‘咋办哪,咋办哪,我咋那糊涂呢。我让个死小子把我手提包拎走了。我俩的手提包咋就一模一样呢?’后来我们翻了你的手提包,我们连长又嚷嚷,‘这个死小子,咋连个地址都没在里面放着?这让我咋找去?嘿,真是太巧了,快请进吧,快请进吧。”

说话时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一堆女青年。肖京不自在了。他马上把粱妍华的手提包从马鞍上解下来,让女青年们拎进去。“你们连长不在,但我的手提包在哪儿总该知道吧?”

当然,女青年们很快就把肖京拎出来。肖京迅速地把手提包在马鞍子上绑好,跨上了马。“高诉你们粱连长,她手提包里的点心被我们宿舍的人吃了些。为了找地址,手提包里也翻…翻乱了,对不起啦。”

女青年们都笑。“你手提包里的东西也被我们吃了不少,特别是炸辣椒,真好吃,哈哈哈。”

肖京立刻策马就跑,后面的声音追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对面平顶山十二分场过来的吧?”

“再-见-”肖京已经骑马远去。

再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跋涉,我们的肖京拎着自己手提包回到宿舍。小伙子们迫不及待地让他打开手提包,发北京带来的好烟。正当大夥儿都说这“手提包调包”真是巧时,肖京又惊叫一声。怎么啦?他手往手提包里摸了会儿,发现从北京带回来的书少了!赶紧把手提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看,得,带回来的“世界通史”、“中国通史简编”还在,可那套外国名著“约翰•克里斯朵夫”不见了踪影。肖京又冒汗了。“唉,我从那边八分场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著书是否被人家拿走了?”

要不就算了。不成!肖京太喜欢看那部小说了。再说当时市面上也没卖这部小说的。这部小说是一个北京哥们儿从封了的图书馆里偷出来的。他死求活求得到的。“不成,不成,明天我还得去一趟……”

第二天到河对面的八分场时已经快到中午。肖京回来就在马号上夜班,所以早上走时都快九点了。刚回农场也不休息一下?人家早早的回来并不是为了休息的,再说肖京就喜欢马。

这回他骑的一匹大白马。这马跑得快,就是性子烈一些。肖京来到粱妍华她们的宿舍,把马拴在附近的树上。宿舍里跑出几个女青年都喊:“他来了,他来了!”昨天那个一惊一咋的姑娘迎上来责怪道:“你昨儿个说跑就跑了,我们挨了连长好顿训。说我们咋那不懂事。后来她又说你会来的,肯定会来。嘿,我们连长料‘敌’如神。”

“咱们连长在革委会(办公室)开会哪!”姑娘们喊着,一个人穿戴好就往个委会跑。姑娘们又冲他喊:“进宿舍待会儿吧,外边挺冷的。”但肖京坚持不进屋,说昨天有几本书落在这儿了,“等你们粱连长把书拿来我就回去了。”

一会儿,那个去喊粱妍华的女青年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咱们连长去猪舍了。”“你个死丫头,直接去猪舍去叫不就行了吗?没见人家不肯进屋在等着吗?”别的姑娘也叫,跟着另外一个女青年往猪舍跑。她们这么大呼小叫,引得男青年宿舍也出来人看,他们见着肖京骑来的大白马,都围上来品头品足,还有个家伙跃跃欲试地想骑一下。肖京赶紧过去劝阻,说这马的性子烈。可那小子非要骑一圈。就在这时听到一声喝:“又在这调皮!想欺负人是不是?”听这声音就知道粱妍华来了。

小伙子们笑嘻嘻并不散去,又围上来几个大姑娘。眼前这位穿着军大衣,戴着皮帽子的粱妍华把手一伸,“请问尊姓大名。是对面平顶山十二分场的吧?”

肖京迟疑了一下,摘下自己的“手闷子”握了下粱妍华的手。“肖京,是对面平顶山农场十二分场喂马的。”两只热呼呼的手握在一起。周围的人都笑。有个男青年是和粱妍华一起回来的,嚷嚷一句,“是拿错手提包那小子吧?现在这身打扮简直认不出来了。”肖京脸又红了。

“来,中午了,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拿了书就回去了。”

“咋不给面子?不吃饭别想要书。”

“那…那我的马也得喂上。”

“没问题,连人带马都款待。走,我带你去马号。”粱妍华朗朗的对语引得周围又是一片笑声。

中午饭是炒土豆丝、粉条炒肉和酸菜汤。当然是粱妍华让青年食堂特意做的。他俩就在食堂发面的小房间里吃。“我请客,喝点酒吧。”她把一瓶子分场自制的白酒放在桌子上,并在两个茶杯里各倒些。见肖京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一笑,“吃呀,喝些我们分场的白酒,将近70度,味道很纯。”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我向你道歉啊,那天在火车上都怪我。不过这事也太逗人了。咋就那么巧呢,两手提包一样。而且我俩就隔着一条河……”

几口酒下肚,肖京话也说开了。首先也是道对不起,说自己是无奈才翻粱妍华的手提包,里面的点心也让宿舍里的“饿狼”吃了。跟着,不知怎么着就说到了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粱妍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喝酒不脸红说话脸红的北京青年。刚才在马号时她看着肖京精心地给马卸下马鞍,再饮马、添料,心里一动。想到这儿她的脸红了。“哎呀,我脸都红了。我今儿咋不能喝了呢?你看来挺能喝的。多喝点。”

“到‘北大荒’就得能喝酒。这酒到肚子里,外边冻天冻地的就不怕了。哎,你们做到酸菜汤好喝,油大,这肉片真薄。”

“那天翻你的手提包,我看到‘约翰•克里斯朵夫’。第二天去总场开会,我怕宿舍里的人拿出来看,到时候给传丢了,就放到我箱子里了。你看,又让你跑一趟。”

“你看过这部小说?”肖京试探着问。

“看过。我家有。”

肖京想问“为什么你家会有”,但转了话题。“好看吗?”

“好看。”粱妍华一笑,“因为你一定喜欢看,所以我才告诉你心里话:这部小说真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胆子这么大,跟个刚刚认识的北京男青年如此交谈。

“你……”肖京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粱妍华脸上的笑容,心里一热。

“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该走了。现在冬天天短。四点钟就黑天了。”

“再来玩儿吧。肖京,消息的消没有三点水,北京的京?”

“对。我知道你的名字,那天在笔记本里看见的。还有你的在照相馆照的照片。”

“照得不好看。”

“挺好看的。”肖京的脸一下子通红。

肖京回到分场休息一下就去夜班喂马。临出宿舍前把粱妍华硬塞给他的两瓶白酒放在大通铺上。“哥儿几个尝尝吧。”

“嘿,哪儿来的?这酒味儿不错,度数挺高的。”人们问道。肖京早跑远了。

下了夜班该好好睡上一觉了,可肖京好半天都没睡着。“人确实比照片上的好看。”他自言自语。

怎么,肖京喜欢上粱妍华了?喜欢归喜欢,毕竟隔着一条河几十里路。他有些苦恼,唉,藏在心里吧。可就在肖京慢慢地平静下来的时候,也就是十天后的一个下午,他收到粱妍华的信。那是薄薄的一封信,开头是:“肖京同志:你好!”可不是现在“同志”的意思啊。1970年代,如果要正式一点,都要互称“同志”。

肖京一看落款署名是粱妍华,顿时一阵心跳、脸红,赶紧把信放在兜里到没人的地方仔细读。信是这样写的:

“能认识你很高兴。你的那顶貉壳帽子真好看。那天你来,我挺想骑一下你的马的。那马有多漂亮呀,浑身亮光光的,就是性子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在分场管后勤。马号、牛号、猪舍和菜地和青年食堂都是我和一位老连长负责。我骑过几回马,可男青年中那些捣蛋鬼总偷着骑马玩,所以我以后也不骑了。不然他们该说‘连长还骑马玩呢。’如果下回你能来玩,还是骑着马来,我可要向你提出要求。”

下面等于是粱妍华的简历。她父母都是一家国营大厂里的工程师;她在家是老小。上边有两个哥哥等等。写这些干嘛?报户口?这你就不懂了。当年“报户口”是谈朋友、搞对象的第一步。粱妍华的意思太明白了。

信的末尾谈到了“约翰•克里斯朵夫”。她说自己特别喜欢小说的第一卷,也就是约翰•克里斯朵夫的童年和青少年阶段。

心领神会的肖京立即回了信,当然也要称“粱妍华同志”,也要“报户口”。他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他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不过他没提骑马的事。骑着马过河去对面十二分场找粱妍华玩儿,还让她骑马?他没这个权力。再说马每天都要套车干活,你给骑走了,大车老板会不高兴的。想到这儿,他不由地叹口气。那就也谈谈约翰•克里斯朵夫吧。他写道:“我喜欢约翰•克里斯朵夫的真诚。他干了许多社会上认为的很放肆、很蠢的事,但他还是真诚对待一切……”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书信往来,一晃好几个月。在一个初夏天的傍晚,肖京放马回来。宿舍的人见着他就叫:“你‘表姐’来过了。还给你带来一塑料桶酒!还有封信。”肖京吃了一惊,猜到是粱妍华来过了,而且是跟江北农场工作检查团来的。那时候各个农场之间都是相互检查工作的。粱妍华在信中提到,并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见见面。可惜检查团来得是下午,肖京还在河套里对着江北八分场的地发呆呢。

那塑料筒足可以装八斤白酒。几个“饿狼”对桶口各喝好几大口。“什么你‘表姐’,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让你拿错提包的那小妞。”“什么‘小妞’,是‘孙二娘’(水浒中的人物)。你看人家有多壮实。进门就问‘肖京同志在吗,我是他表姐’。我说肖京,别老保密了。你们俩好上了我们也高兴。这不,还有酒喝。”“这该不是喜酒提前喝了吧?”

在大夥儿的哄笑声中,肖京红着脸打开粱妍华的信看了看。大意是临时通知去平顶山农场检查工作。希望能见上一面。是呀,越来越思念,应该约定个时间见上一面。这回他俩在信中约好,在七月初的第一个公休日,在江北十二分场地头--就是肖京第一次踏上河对面那个地头,那道防护林尽头见面。到时候粱妍华可以骑马,然后在到草甸子里转一转。

可是你知道吗?他们约好的那个日子正在下雨,而且已经连阴雨好几天了。肖京当然还是要去,他相信粱妍华也一定会去。肖京骑的是白鼻粱,这马老实,粱妍华骑上保险不会摔下来。可这雨天还能骑马吗?

河套里都是水,糟糕的是,河面变得有好几百米宽。肖京会游泳,他用雨衣包好衣服绑在马鞍上,和白鼻粱游过了河。更糟啦,河水太急,他和马被冲到很下游的地方,他认不出他第一次踏上河对面那个地头了。他一急,顺着条农田道策马往江北八分场狂奔;见到那场区他马上就知道他俩约定的地头在哪儿了,于是又掉转马头顺着防护林边的农田道奔回来。他远远地就见到粱妍华穿着雨衣正在地头站着呢,不知站了多久。

“你咋从这边来了?这么大的雨你还来?”粱妍华看见跳下马的肖京急切地问道。

“这么大雨你不是也来了。”肖京喘着气,白鼻粱也喘着气。

“你浑身都湿透了,河发水了吧?”粱妍华抚摸着肖京的胸膛。

“没关系,我身上热着哪。你身上也都湿了,手真凉呀,快靠在白鼻粱(马的身体)上暖和一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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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8 个评论)

4 回复 leahzhang 2012-5-23 04:04
very good novel
3 回复 秋天的云 2012-5-23 05:25
没下文了?应该还有下集。
6 回复 jetfighter 2012-5-23 17:03
哈啦硕!好长时间没有读到么好的故事了。
2 回复 燕山红场 2012-5-23 18:41
秋天的云: 没下文了?应该还有下集。
   抱住就可以了...以下删去180个字.........   
4 回复 燕山红场 2012-5-23 18:42
jetfighter: 哈啦硕!好长时间没有读到么好的故事了。
    欢迎常来常往.................
1 回复 秋天的云 2012-5-23 22:51
燕山红场:    抱住就可以了...以下删去180个字.........    
俺是想知道有没有地长天久?后来修成正果没有?
3 回复 燕山红场 2012-5-24 03:44
秋天的云: 俺是想知道有没有地长天久?后来修成正果没有?
    正果与否已经并不重要了,曾经发生就会刻骨铭心。转帖者不知道,敬请原谅。但是这一段经历会在人生历程上留下痕迹!
3 回复 Duffy 2013-9-5 14:49
燕山红场:          正果与否已经并不重要了,曾经发生就会刻骨铭心。转帖者不知道,敬请原谅。但是这一段经历会在人生历程上留下痕迹!      ...
非常感谢您的推介,真是很久没有读到过这么真诚而感人的故事了,最难得的还是如此的平铺直叙。
而且, 我也赞同您的“不在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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