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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派將領郭松齡為什麼會帶著東北軍精華反攻張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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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7-3-1 04:46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經公眾號「東方歷史評論」(微信IDhistory)授權轉載。

  在瀋陽尋找張學良的痕迹很容易,張氏帥府、同澤女中、東北大學、九一八紀念館……一百多年前出生在這裡的少帥,圍繞他的種種功過評價、花邊新聞,依然被人們耳熟能詳。他所生活過的地方,變成公交站名、一日游目的地,融入在瀋陽市民每日的生活之中。最新的一處是東北講武堂,2015年5月18日向公眾開放。

  這個新開的博物館只有一排平房。夾在瀋陽東西快速幹線、龍之夢大酒店的摩天大樓之中,四周所有的建築都比這排房子高,對面是老龍口酒博物館,空氣中常常瀰漫著濃稠的酒糟味兒。

  12年前,這裡還是瀋陽中捷友誼廠的舊址,整個地塊被房地產公司買下,老工廠動遷,所有的廠房都扒了,唯獨剩下最後臨街的這一排。原因是房頂上方有一條高壓線,沒法在這建新房子。剩下的這一排老房子,即便是在中捷友誼廠的歷史上,也說不明白到底是做過醫務室,倉庫還是幼兒園,就在擱置狀態下,本地學者考據出,這個破破爛爛的老房子,竟然是東北講武堂的舊址。

  

  東北講武堂始建於1907年,是清末新政的產物。由遼吉黑三省出錢,培養新式軍隊,清朝覆滅后一度停辦。1919年,作為東三省巡閱使的張作霖恢復了東三省陸軍講武堂,此時國家正陷入軍閥混戰的局面,東北三省已處在半獨立狀態,張作霖興辦這個軍隊學堂,是為了奉軍輸送軍事人才。

  第一期最有名的學生,必是張作霖18歲的長子張學良。張學良少時頑劣,家裡請了兩任先生都辭館而去。在東北講武堂是他第一次認真接受系統教育,在這裡,炮兵科學生張學良結識了戰術教官郭松齡,兩個人惺惺相惜,草蛇灰線,張學良此後一生的命運也由此而起。

  郭鬼子

  郭松齡是瀋陽本地人,1883年在東郊的漁樵寨村出生。來講武堂之前,他已經在國內輾轉過四川、北京、廣州等地,他是同盟會會員,見證過四川的革命起義,也投奔過孫中山的護法軍政府,屢屢見證革命的挫折后,他回到了奉天。

  已接受過革命教育,帶有開放思想的郭松齡,明顯與其他奉軍軍官有涇渭之別。國民黨著名黨務專家齊世英年輕時追隨過郭松齡,在《齊世英口述自傳》中,他回憶郭松齡「體格修長而健壯,經常著軍服,好讀書,生活嚴肅,思想前進,治軍甚嚴,恆以天下國家為己任。不近煙酒,不貪污,不受饋贈,亦不治生產。」

  

  郭松齡

  這也是諸多史料中對郭松齡最常見的評價,因為性情嚴肅,從不含糊,如同日本人作風,人們背後又叫他「郭鬼子」。講武堂剛剛開課,其他教官都因張學良的身份,對他極度恭敬,唯有郭松齡依舊異常嚴格。

  張學良也確是矚目,入校頭一個月,他就考了個第一,此後屢拔頭籌。成績好得甚至鬧過風波:有學院認為教官們偏袒大帥的兒子,跟他勾結作弊。小道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最後是教務長專門出面,當眾調換座位,給學生們出了四道考題。

  當年的講武堂,學生文化素質都極低,有些學員甚至從始至終大字兒不識一個,畢業要靠口述答卷。這當然不能跟家中有私塾、又在青年會學過英語的張學良相比,直到暮年,張學良還自信能背出講武堂里的要緊功課,更不要提剛剛十八九歲的少年時期。張學良所在的教育班有一百多名學生,那一次,只有張學良一個人完整地答出了四道考題,且全部答對了。

  「本來大家還沒注意我、特別關注我,這麼一來,我在講武堂,在同學之中,在教官之中,就引人矚目了。我就這麼樣同郭松齡結成了朋友,這郭松齡也看中我了。」張學良說。

  所有人都明白,有老帥的庇護,張學良未來必將在東北擔當重任。在進講武堂之前,父子倆打賭是用自家的官位做籌碼的——張作霖激勵兒子,如果能堅持到畢業,「回來我就給你當營長。」

  此時的東三省姓張,張作霖是不折不扣的「東北王」,他掌握著軍權和財權,手下大部分是奉天人,有的是他的結義兄弟,有的是他的被保護人,張作霖幾乎對所有下級都有強大的控制能力。

  27師師長兼奉天衛隊旅旅長張作相,也是綠林出身,是張作霖的拜把兄弟,他給了張學良人生的第一個職務。當時張學良還沒畢業,就已經當上衛隊旅的第二團團長,衛隊旅的參謀出缺了、副官出缺了,各種問題,張作相都跟這個19歲的侄子商量。張學良是一路被推著,火箭一般的速度跟著張作相向上晉陞,畢業時已經接任巡閱使使署衛隊旅旅長:「他是師長,我當旅長,他當督軍,我就當他的師長,直到拿到軍權,我都不知道怎麼拿到的。」

  還是黃毛小子的張學良,需要一個有能力,又有個人魅力的人來輔佐他。張學良看上了郭松齡,對方有學問有見解,身上追求進步的特質與他從小接觸的各路軍官,截然不同。

  東北講武堂的第一期結業教官名錄中沒有郭松齡,還沒等到畢業那一天,郭松齡已經得到了自己的政治機遇,去衛隊旅當參謀長兼第二團團長去了。

  「我就是郭茂宸,郭茂宸就是我。」

  二人的合作很快就引起了外界注意。

  東北自從清末開始,因為局勢動蕩,土匪橫行。過去張作霖曾派一位旅長前去平患,這名旅長驍勇善戰,但抓住土匪就用鍘刀鍘死,很多被迫為匪的農民也被殺害,這使得奉軍與當地矛盾越發激烈。

  1920年10月,張學良畢業當年,就領了剿匪的任務。此前郭松齡已經對衛隊旅做了整頓,提升軍隊的訓練、教育和紀律,已經顯露出過人的領導才能。在東北的寒冬戰鬥,難度可想而知。晚年張學良接受電視採訪時還故作神秘地問記者,我們打仗前一小時不許士兵撒尿,你知道為什麼嗎?在台灣出生的記者被問得一頭霧水,張學良得意地告訴他們,嚴寒中槍栓都凍上了,開打前必須澆一泡尿把槍栓化開啊!


 樓主| 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7-3-1 04:46 | 顯示全部樓層
  跟土匪的游擊隊伍相比,張學良、郭松齡率領的衛隊旅軍裝整齊、軍紀嚴格,軍事實力明顯更強。剿匪鬥爭屢屢得勝。張學良用「剿撫並用」的方法,持續一年時間,平息了吉林、黑龍江的匪患。

  首開得勝,張學良立刻被晉陞為陸軍少將,被任命為第三旅旅長,郭松齡成為陸軍第八旅旅長。也從這時候開始,二人在奉軍中的地位一路上升。

  

  張學良

  三旅、八旅是聯合司令部,合成「三八旅」,實際上具體管理都是郭松齡負責。大量東北講武堂的畢業生被吸收進來,郭松齡定期輪訓軍事骨幹,實行精兵主義。老奉軍的軍餉都發給長官,由長官自己決定怎麼發放,報上去100人,戰後即便有傷亡,長官依舊按100個人頭領錢。還有人為了吃空晌,平時不養兵,等到打仗前才現抓人充軍。郭松齡推行軍需獨立,賬目公開,禁止軍需變成長官的私人賬房,這實際是把舊軍閥部隊向正規化的重要改良。多年後蔣介石曾評價,東北有兩件事值得學,一件是王永江的理財之道,另一件便是軍需獨立。

  張學良和郭松齡一起經歷了兩次重大戰爭。第一個是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爭,當時奉軍整體素質極差,交戰不到一周就全線大敗。只有郭松齡指揮的三八旅守住了山海關,讓直系的軍隊無法完成合圍,不能乘勝追擊,否則直軍入關,後續的歷史不知道要怎麼改寫了。

  第二個是1924年的第二次直奉戰爭。張作霖第一次戰敗后,下令整軍作戰,他擴充了東三省陸軍講武堂的規模,並成立東三省陸軍整理處以整訓部隊。在整理處,張學良擔任了參謀長,但實際上替他操盤的還是郭松齡。

  第二次直奉戰爭,郭松齡率兵攻入九門口,俘直軍萬餘人,奠定了奉軍的勝利。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倒戈進京,直系全線崩潰,張作霖最後獲得了勝利,北洋政府也由此進入了張作霖時代。

  兩次大戰建奇功,張、郭二人此時已親密無間,惺惺相惜。郭松齡對張學良說過,剛來奉天時,他和太太境遇可憐,在家裡只有兩個茶碗,一個還是沒把的。「沒有你呀,我也早就完了!」

  張學良也常說「我就是郭茂宸,郭茂宸就是我」,張作霖罵過他一句話,說:你除了老婆不跟郭茂宸去睡之外,吃一個水果,你都要給他一塊!

  這樣親密的關係,其實掩蓋了二人出身、性格和理想上的差距。張學良需要郭松齡幫助他帶軍打仗,完成自己作為少帥的職責。但在郭松齡這,軍人的職責並不是毫無分辨地接受任務,拚死完成這麼簡單。當年在同盟會、在孫中山身邊接受的救國思想,與眼下張氏父子日益膨脹的地盤和權力,越發遠了。

  張、郭兩人分道揚鑣

  張氏帥府,如今是瀋陽必去的一處旅遊景點。春節剛過,帥府一片熱鬧景象:門口的廣場正舉辦社區的秧歌大賽,穿紅戴綠的老年人們興緻勃勃地等著進場比賽。鑼鼓嗩吶聲中,門內帥府遊客絡繹不絕,在大青樓的木樓梯上,人多得要互相側身才能經過。

  

  大青樓是張作霖的辦公室,這是一座三層羅馬式建築,因為每層的舉架都很高,這座包含觀光平台和地下室的建築一共高達37米,與遠處瀋陽故宮的鳳凰樓遙遙相對,當年是奉天城內最高的建築。

  1922年搬進這幢洋樓的張作霖,也正逐步攀爬至個人權力的巔峰。第二次直奉戰爭之後,整個奉系已經佔據了八省三市,黑龍江、吉林、奉天、熱河、河北、山東、江蘇、安徽,以及北京、天津和上海。「以中比西,則此時的奉系地盤較中古歐洲的『神聖羅馬帝國』或近代西歐之英、法、德、奧、義、荷、比、西八大列強疆土之總合猶有過之。」歷史學者唐德剛評價:「奉系此時擁有精兵三十七萬人。陸海空軍俱全。訓練、裝備、補給皆舉國無雙。奉張父子之權力,至此可謂登峰造極了。」

  然而這一幢漂亮的大樓,連同其他的四合院、小青樓等高高低低的帥府建築,卻在1925年險些付之一炬——1925年11月22日,郭松齡揮師反奉,通電要求張作霖下野。反奉軍隊一路勢如破竹,打到錦州,下一步即要攻佔奉天了。張作霖緊急動員數十輛大卡車,把大帥府的財物一車一車運到滿洲鐵路的日本事務所倉庫,往返十多次才運完。張作霖第一次感覺危險如此逼近,以至於在大帥府四周堆滿木柴和大汽油桶,隨時準備全家撤離,把這些亭台樓閣一把火燒掉。

  郭松齡突然反奉,後人分析有幾種原因。

  其一,是奉軍中一直有「老派」、「新派」兩個派系,老派大多是張作霖的結拜兄弟,如張作相、張景惠、湯玉麟、孫烈臣等,大多為綠林響馬出身;新派分為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士官」派,和畢業於中國陸軍大學、保定軍官學校的「陸大」派。士官派以楊宇霆為首,陸大派以郭松齡為首。二人分別得張作霖、張學良的寵信,但兩人私下裡卻水火不容。

  郭松齡曾給自己下過評語:「魯莽躁切,跋扈侵權。」張學良多年後也回憶到,自己有一點最看不起郭松齡,「我說他,比女人還小器。」楊宇霆、郭松齡各有性格缺陷,處在政治和軍事的核心位置,自然互相傾軋。

  第二次直奉戰爭之後,楊宇霆和親信姜登選分任江蘇、安徽督軍,擠掉了郭松齡的位置。這樣的安排,讓郭松齡開始心懷不滿。

  第二種原因,是郭松齡的救國情懷。瀋陽學者武育文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研究郭松齡,做過許多郭松齡下屬的口述記錄,他並不認同「利益不均」導致郭松齡反奉的判斷:「郭松齡的思想一直是想把張學良扶植起來,把東北改造好,變成一個全國首富之區,不要經常打內戰。」武育文認為,郭松齡一貫反對武力擴張政策,強烈提出過「退兵出關、保境安民」,並且「堅辭不就」安徽督辦。但張作霖還是抱著舊軍閥的野心,堅決出關,期冀繼續擴大自己的地盤。

  在日本觀操時,郭松齡獲知奉軍江浙戰敗消息,並與日本訂立合約,這是促使他與馮玉祥、李景林合作,簽訂密約共同反奉。

  張學良多年的信任,和自己政治地位的顯赫,給了郭松齡反奉的自信。從日本回國后,他在天津手握了七萬五千人的精銳部隊,這包含步騎炮工輜各兵種的隊伍,幾乎涵蓋了張氏父子軍隊的精華。就帶著這樣的一支隊伍,郭松齡起兵,一路向奉天攻去了。

  「成則公之事業,敗則齡之末局」

  最難堪的是張學良。

  郭松齡的聲明中,要求張作霖下野,懲辦楊宇霆,擁護張學良為司令,改革省政。——人人都知道張學良與郭松齡關係好,很多人以為,讓老帥下野,這是少帥自己的主意。

  張學良乘軍艦抵達秦皇島,希望能與郭松齡面談。郭松齡沒有見他,因為一旦會面,必然無法再干戈相向。在軍艦上,張學良也眼看著陸上一輛一輛的戰車向關內駛去,有人建議用軍艦去轟炸,張學良沒同意——那畢竟都是自己的兵。而在軍艦上,張學良接到了電報,開頭稱呼便是「張漢卿先生閣下」,落款竟是張作霖和王永江,電文讓張學良回奉天主政,這讓張學良羞愧難當,幾欲跳海:連父親都以為自己是叛軍!

  12月20日,郭松齡的部隊已經達到了新民市,在巨流河西岸北站。巨流河今稱遼河,是遼寧的母親河,新民、瀋陽,隔河相望,隆冬之中河流封凍,已然可輕鬆渡過。

  對岸防守的是張學良的部隊。張學良一直認為,自己的和父親是不同的兩代人,父親是綠林出身的舊軍閥,自己是新式軍校出身的青年將領。少年時,張學良在青年會裡接受過西方理念,民初國內各種新雜誌、海外報紙、新思想也經過青年會不斷塑造著張學良。張學良聽過張伯苓《中國不亡,有我》的演講,終生念念不忘。他之所以願意師從郭松齡,是被他身上愛國救亡、革除積弊的理想所吸引。然而現在,24歲的張學良,還是要效忠於自己的父親。

  郭松齡此前告訴過張學良,自己是寧折也不彎。張學良說自己完全不同,是寧彎也不折,這是做人的態度。在冰封的巨流河對岸,張學良又想起了這段對話。他知道老師一定會哪硬往哪打,堅持正面進攻。只要自己把正面工事做好,再加上宣傳攻勢就一定能成功。

  正在錦州休養的郭軍部隊,確實如同張學良預測。聽見對岸喊話「吃張家飯,不打張家人!」,又接到飛機撒下來的傳單,很多士兵的軍心動搖了,許多講武堂畢業的官兵,尊敬郭松齡,但並沒有那麼高的政治覺悟,他們內心還是相信,自己理應為張氏父子效忠。

  郭松齡在政治上也過於輕率,與他共同簽訂三方合約的李景林、馮玉祥,並不是堅定的盟友,二者居然在後方相互開戰,郭松齡失去了後援,也沒拿到李景林要送的棉衣,天寒地凍之中,軍心徹底散了。郭軍參謀長鄒作華等三人已成奉軍內應,逼迫郭投降,且發出請降通電。張學良、郭松齡的師生情誼、郭松齡的革新思想,如同冰封的巨流河,就此困凍,郭松齡的大勢已去了。

  1925年12月25日,郭松齡夫婦逃亡失敗,被張作霖、楊宇霆下令就地槍殺。屍體運回奉天,在小河沿體育場曝屍三日示眾,並將遺體拍成照片各處張貼,傳示東三省各市、各縣,懲一儆百。

  

  郭松齡的影響

  跟隨郭松齡反奉的齊世英,兵敗后一直藏匿在日本新民屯領事館。反奉失敗,張作霖並沒有吸取任何教訓,齊世英在領事館里看到,奉軍很快就再次入關:「他們用京奉路運兵,鐵路離新民屯領事館很近,大約五百公尺左右,車子來往的聲音皆可清楚聽到,從傳來的聲音斷定,鐵路和車輛損壞得很厲害,但張作霖還要入關,我想張真不可救藥,我對他的厭惡更深。」

  郭松齡的影響,要放在更長遠的時間範圍內顯現。

  在反攻郭松齡時,張作霖慌不擇路找了日本關東軍幫忙,定立密約,答應日本方面增築鐵路、獲得商租權等侵害中國國家主權的要求。戰事結束后,張作霖立刻全部反悔,只用500萬現大洋做酬謝。這讓日本方面極度憤怒,1928年6月4日,張作霖從京返奉,在專列上被日軍埋設於皇姑屯的炸藥炸死,亦起源於這次的分歧。

  離開郭松齡的張學良,失去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他坦言自己訓練軍隊的能力並不好,「等到郭松齡叛變了以後,這個東北軍的訓練就沒有那麼好了,尤其是我帶的東北軍更壞。」更重要的是,在五十多年後,「九一八」事變50周年之際,張學良長嘆:「如果當時郭松齡在,日本人就不敢發動『九一八』事變」。

  「郭松齡很久之前就在做對日本的防備和部署。郭松齡在的話,奉軍實力強大,日本也不敢貿然進攻。」武育文分析,如果郭松齡還在,奉軍不會宣布不抵抗,起碼要打一打:「當時日本軍隊就一萬多人守著鐵路。當時東北軍有二三十萬人,那不是輕而易舉就打回去了嗎?」

  武育文認為,張學良此後的東北易幟、西安事變,都帶著郭松齡影響的印跡。之所以張學良沒有變成父親一樣的舊軍閥,正是郭松齡日常那些潛移默化向張學良灌輸的民族民主思想,在時機成熟時,便顯現了它深遠的影響。

  關於郭松齡、張作霖、張學良三人的糾葛,和各自在歷史上的功過評述,也一直因種種原因不斷變化。研究東北講武堂的遼大教授王鐵軍告訴我們,「近些年來,這三個人,誰的評價變了,對當年歷史的整個判斷都要重新梳理。」 就像張愛玲在以張學良為原型的小說《少帥》中所說:「現代史沒有變成史籍,一團亂麻,是個危險的題材,決不會在他們的時代筆之於書。真實有一千種面相。」

  郭松齡夫婦的屍體,最後是親友親友代為裝棺,暫厝於小東門外珠林寺。這裡離珠林路上的東北講武堂不遠,是瀋陽的一處知名的寄靈寺。郭氏夫婦的棺槨從1925年一直寄存到1931年,「九一八」之後遷出,移厝到老家漁樵寨附近的國公寨胡家墳高崗上。

  然而這次移靈,居然還是跟張作霖有關:九一八事變后,張氏帥府被日本人佔領,原來暫厝於自家家廟的張作霖靈柩也移到珠林寺。昔日兵戈相向的郭、張兩人,自然不能存居一處,張作霖的靈柩在珠林寺也停放了6年,直到1937年在錦州安葬。

  如今,一切都已經蕩然無存了。珠林寺已不復存在,郭松齡夫婦的靈柩幾經遷轉,在1948年才入葬。難得的是,文革期間,人們還記得他反奉的事迹,沒有破壞二人的陵墓。但2013年,郭松齡的長孫郭泰來回鄉尋找時,卻發現墓葬所在之處,早已經是一片房地產工地。最終只能就地取土引靈,在瀋陽東郊的龍泉墓園下葬。這片墓園所處的正是漁樵寨,郭松齡的故鄉。

  在龍泉墓園,郭松齡、韓淑秀的墓地,與張學良的「漢卿園」比鄰而立。不過實際上,張學良的墓也是空冢:張學良2001年在美國夏威夷去世,與趙一荻合葬在當地,瀋陽這處是衣冠冢。

  張學良晚年時說,父親的死和郭松齡反奉是他一生最難過的兩件事。八十八年前,巨流河兩岸的那場死別,又終以這種形式重逢。

  參考資料:《東北近代史研究》,武育文著;《東北講武堂》王鐵軍著;《張學良口述歷史》張學良口述,唐德剛撰寫;《齊世英口述自傳》齊世英口述 / 沈雲龍等訪問 / 林忠勝記錄;紀錄片《世紀行過:張學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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