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糜爛 民族的恥辱

書劍子

　　自從一年多以前知道方舟子先生和其開創的新語絲網路雜誌以後，便成了每
期必讀的讀者，為方先生博學、正直和勇敢折服，不可否認，方先生這些年的工
作為現代渾濁的世風吹來一絲新風，讓人看到希望。

　　我是一個喜歡做實事的人，儘管一些同學朋友說：「現在世風就如此，你一
個人有能怎麼樣？不適應就要被淘汰！」但是我還是堅持我行我素，我的理論是
「稀釋理論」――一個渾濁的大染缸里，儘管你無法控制別人朝裡面排放污水，
但是起碼自己可以朝裡面注入清水。注清水的人多了，自然水起碼相對地清澈一
些，也為後來人帶來希望。

　　對於中國的教育問題，撿破爛的都能發表一番遠見來。網路、報紙也逐漸發
出越來越強的聲音。普通老百姓都懂的道理，政府官員不至於不懂。即使當時真
的不懂，現在也該意識到了。但是由於官場複雜的利益關係，不但短時間不會有
好轉，甚至愈演愈烈――大學的學費沒有下降研究生全面收費又列入了研究課題。

　　眼下中國的教育、醫療無一不是深不見底的黑洞。而這些又都是普通百姓不
得不進行的消費。我從小的時候每次春節總要在祭祀祖先的香案上貼上：「子孫
雖愚，經書不可不讀；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這也是教育的最好的註腳。
至於醫療，親人病了，就是摜鍋賣鐵也要治的。但是在這兩個黑洞里，早已敲骨
吸髓地榨取了。從小學開始，由於資源的分配嚴重傾斜，大城市、中等城市和農
村地區的教育水平就拉開了嚴重的差距。即使在農村地區，學校的教學質量也有
顯著差異。要擇校就要花錢，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對於一個農民家
庭教育一個孩子上大學，即使孩子有這個能力，父母身體很好能掙錢，也基本是
傾其所有。如果這個時候家裡再有一個人，尤其是主要勞動力生病，後果不堪設
想。常常說黃金有價葯無價，現在的醫院，10塊錢能治好的病不花個幾百別想出
來，醫生拿紅包，賣葯拿回扣已經成了不需要掩飾的事實。

　　以前很多農村的孩子，從小在近似封閉的條件下生活，一心讀書，往往品學
兼優。而現在，農村壯勞力――學齡兒童的父母成批量地輸入城市，帶來的不僅
僅是農田拋荒，更是中國一代農村兒童的拋荒。這些孩子往往由爺爺奶奶帶大，
或者帶在城市工棚之間流落，從一個民工學校轉入另一個民工學校。教學質量無
法保證，更重要的是帶來了大量的外界的誘惑。結果往往是父母也管不了，初中
沒有畢業就輟學。我認識的無數這樣的孩子，有一些小的時候就表現出十分的聰
敏。但是現在成了小混混，想想真的很痛心。

　　以前青年學生熱血沸騰，十分關注社會和政治。而現在，在社會浮躁的思潮
的衝擊下，在社會急功近利的衝擊下，在「創業神話」的標榜下，從大一起就忙
考各種考試，積累各種「經驗」。報考專業不是看興趣愛好而是看「出路」。就
是少數還有點理想有點抱負的，也在經濟的重壓下喘息不已。學費，生活費，找
不到好工作自己都養不活，城裡家境好的孩子還可以「啃老」，農村的孩子幾年
大學家中基本上已經負債纍纍，再啃估計父母的骨髓都啃出來了。自然沒有精力
去管什麼政治了，也許這是國家對付青年憤青的一招吧。我讓你奔波在生活的瑣
事中自顧難暇，看你還能有什麼政治抱負！

　　不可否認，現在的青年一代（我自己也是80年人）的社會責任心比上一代差
了很多。在就業等等選擇上會完全向經濟看齊。這也不能怨怪我們――社會把我
們逼迫成這個樣子。國家在動輒耗資數十億元建造連外國人都提醒可以節約點的
體育館場，從來沒有考慮過成本，到了教育上就斤斤計較地算起成本來了，什麼
開支都認為是培養學生的成本，我不知道高校官員招雞的錢是不是也算進去了。
這個勢頭下去，讀大學已經是有經濟基礎的人的專利了。很多窮人的孩子很早地
就放棄了這條發展道路――由於基礎教育的傾斜，同樣的智力同樣的付出下，農
村窮人的孩子成績自然要差一些，可是如果考不上比較好的學校，根本找不到工
作（至少他們耳聞目睹的如此），所以不是拔尖的學生往往選擇了放棄。

　　在高等教育盲目擴招的浪潮下，一批優秀的中專院校逐漸退化成了流氓的聚
集地。中國目前還在工業發展的初級階段，需要大量的是具有一定知識水平的技
術工人――中專大專這一層次，而不是本科和研究生。可是政府無視這些。一邊
博士碩士泛濫，本科生找工作成弱勢群體，一邊是廣大落後地區對人才的渴求和
熟練技術工人的嚴重短缺。

　　大學的擴招，必然帶來大學師資的增補和專業的增加，以及院校的改名升級
和民辦院校的蜂擁而入。

　　一些院校從中專升為大專，大專升為本科。實際上教學設備、師資各個方面
根本達不到相應的層次。研究生擴招，於是自然導師欠缺――帶來的惡果就是一
個導師帶過多的學生，導致教育質量下降，帶研究生變成放養，中國工程院院長
徐匡迪更是在媒體上洋洋自得地談自己「放羊」的體會。（PS.我原先對徐院士
甚為尊重），另一個惡果就是教師的升級――沒有達到相應的學術水平的人被評
為教授博導。甚至不惜弄虛作假。高考集體作弊、大學考試作弊、保送研究生做
假、評教授做假――在中國，作假已經不讓人感到廉恥甚至還可以吹噓了。第三
個惡果就是一些民辦高校在信息不對稱的條件下瘋狂地，喪心病狂地欺詐學生及
家長來斂財。挖空心思，動透腦筋。其中最為著名的有新語絲多次揭露的西安翻
譯學院的那個「為中國高等教育事業做出了傑出貢獻」的校長。我從北京下火車
經過地道看見一堆租了個民房請幾個老師跑點的「高校」，都吹噓自己「20年的
辦學經驗」、「中國最具有實力的民辦高校」。國家的高校也好不了哪裡，學院
改大學，而「北京交通大學」這個名字恰恰為目前國內教育的浮躁之風做了個最
好的註腳。似乎這樣就可以和上海交通大學平起平坐，還超過西安交通大學一截
了。教育者都是這個浮躁的心態，怎麼能教育出踏實的學生？

　　我畢業的母校多年來一直以學風嚴謹，學生踏實稱著，連校規都是「規格嚴
格，工夫到家」。可是實際上，考試作弊依然很嚴重，兩極分化依然很嚴重。很
多學生不思進取，混了四年也畢業，而「進取」的，則為了考試得高分，保送研
究生，當然，也有一部分仍然保持強烈的求知慾，學習不功利，綜合素質很好。
可是，我熟悉的幾個這樣的同學保送不了研究生，考研也名落孫山。

　　其他學校的反思一下，其實也大抵都是這樣的。就是清華大學，在罵楊先生
的同時，自己的書包里不是一樣也揣個紅寶書，剛剛到新東方報名回來。有多少
個人真正的想做點學問。少數「時代精英」順勢而動，搗鼓創業啊，於是似乎成
了時代的英雄，成為所有學生效仿的典範，禮堂做報告，電視台頻頻出鏡，帶來
一片躁動。體現出「知識就是力量」的一片欣欣向榮景象（PS 我所在的這個學
校的正門對面就一個碩大的牌子上書「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我怎麼都覺得與
它的位置不符合。至於那個內壓成型的球體，造型也是我上小學的練習本等等低
檔印刷品上常常出現，用來代表高科技的。現在看來，90年代還這個創意確實幼
稚了一些。儘管中央電視台的台標如此，但是第一個把女人比方成花的人天才，
第二個把女人比方成花的人就是蠢材了。當然比合肥的那個學校的「教育要面向
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牌子好一些，至於一些學校與時俱進推陳出新，把
第三代領導人的講話搬出來掛，那是不值得提的）。

　　文科的學風不好，畢竟在中國他們只靠能說會道吃飯，似乎肚子也並不需要
多少真才實學，畢竟這個世界上象方舟子這樣較真喜歡分析人講話中的吹牛、無
知以及邏輯錯誤的人是很少的，大部分人聽了跟沒有聽一樣。

　　工科的學風不好，只要有幾個學習好的去做神舟以及那個最重要的「某國家
安全信息系統」，前者讓中國人在太空上看見世界，後者讓中國人在網上看不見
世界。大部分也都做下三爛的活。反正中國的企業也並不重視科技創新。

　　理科的學風不好，我不知道國家有什麼理由養著他們，除了抄論文外還有什
么作為。不過如果是清華的還是不要緊的，至少他們自己認為將來是可以做國家
領導人的。

　　解放前，西南聯合大學短短的時間培養出了那麼多的傑出人物。可是現在全
國這麼多高校培養出了什麼傑出的人物？中國的高等教育究竟是進步了還是退步
了？

　　面對這一切，真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