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為赴美攻讀博士學位, 我離開了廣東那片生我養我多年的故土. 那時候規定, 持因私護照出國半年以上, 必須要註銷戶口和身份證. 沒辦法, 為拿到留學的護照, 我只好忍痛把我的廣州市戶口註銷了. 同時, 我的身份證也交回給了戶籍管理處.
從此, 我每次回到中國的的唯一身份證明, 就是那本護照了(雖然後來因到期又從新換髮了一本). 這十年間, 儘管也曾經遇到過這樣或那樣的小麻煩, 但憑這本護照, 我每次回國出國, 也基本上算是順利.
可是, 今年夏天回國, 這本護照卻讓我深深感覺到, 我竟成了我的祖國的棄兒. 先是在廣州的銀行換錢. 我需要用美金換點人民幣. 我先是就近到我住的賓館附近的一家當地銀行換. 在被要求出示證件后, 我拿出了我的護照. 工作人員一看, 說中國護照不行, 中國公民必須要用身份證, 外國人才能用護照. 我強調說我只有中國護照, 沒有身份證. 他們不信, 並問我為什麼沒有身份證. 我解釋說十年前我辦這護照時, 要求先交回我的身份證. 結果他們更加不信了. 我心想, 這可能是這家當地銀行的土規定, 全國性的銀行應該沒問題. 於是我又去找中行和工商行, 結果都一樣. 最後, 我只好打電話給我朋友, 叫他帶上他的身份證過來幫我換錢.
再次是在某售樓處的經歷. 我打算在廣州買一套房子, 這樣回國也好有個落腳之處. 售樓小姐笑臉如花般向我推銷這個樓盤的好處. 我突然間想起我換人民幣的經歷, 打斷她問, 我沒有身份證, 只有中國護照. 用中國護照可以買房嗎? 售樓小姐說, 應該沒問題. 我說,你能不能幫我證實一下? 售樓小姐去找她的經理. 五分鐘后出來說, 先生對不起, 我們經理說了, 用中國護照不能買房. 中國人必須要用身份. 外國人可以用外國護照買, 但要多一些手續.
最後是在北戴河找賓館的經歷. 我先是在網上定了一間賓館. 結果到了一看, 以我想象的相差太遠, 於是提出退房. 計程車司機說他知道一家由最高人民檢察院開的療養院, 條件不錯, 平時也對外營業. 我到那看了一下, 是不錯, 設施很好, 又靠海邊. 就跟前台負責的談好了價錢 (奇怪吧,價錢是可談的), 決定住下來. 可是當我拿出我的護照打算登記時, 負責登記的小姐臉色大變, 連說我不能住. 我問為什麼. 她說她們療養院不對外國人開放. 我說我是中國人. 她說不行, 現在馬上就要開奧運會了, 上面查的很嚴, 持中國護照的中國人也不讓住.
我也曾回到我原來的戶籍管理處問我怎麼才能恢復我的身份證. 他們的答覆是, 我必須回來定居, 並且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要能證明我沒有任何其它國家的綠卡或國籍. 看來我想恢復我的身份證是遙遙無期了.
嗚呼, 我的祖國! 我時時刻刻夢繞魂牽的故鄉! 那裡有我年邁的父親, 有我母親的新墳, 有我同胞的兄弟姐妹, 有我無數的同學, 同事和朋友的故土! 你真要把我拋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