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作家楊照談文革啟示錄

四十年前的文化大革命
楊照    2006-01-19     


--------------------------------------------------------------------------------



四十年前的文化大革命

二十多年前了吧，關於文革的「傷痕文學」崦戀卦諤ㄍ宄魷鄭小斗蔥蘼ァ罰小陡矣懈枰鞫匕А返燃櫻由現俺氯縶氐摹兌爻ぁ貳段母鐫右洹罰夢頤怯謝嶸隕圓t解從一九六六年以後，到四人幫倒台，中國究竟發生了些什N樣的事，中國人經v了什N樣的生活。






　　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我一面讀著巴金的《懷念蕭珊》，一面讀徐觀在香港寫的專欄評論文章。記得很清楚，一天在學校宿舍e讀書讀到胸口發悶，一個人深夜出來在校園e亂晃亂走，沒多久，天開始下起毛毛細雨來，我越走越快，突然，腦中省悟了自己究竟在憂煩什N，一個念頭浮上來，啊，這真是v史開的一個大玩笑，在中國對岸，一個中國文化根深蒂固深到人生命底層的地方，卻有恐怖的政治力量，硬是要發動文化大革命，假裝那不是個中國社會，假裝中國人可以在短時間內變成另一種人。可是在台灣此岸，一個v史上的中國文化邊陲，一個被日本人殖民統治了半個世紀的地方，卻在政治對峙的考量下，發動起「中華文化興運動」，假裝這e是個「正統」的中國社會，假裝台灣人可以一下子被改造成欏剛持泄恕埂


　　如此反諷的發展，在兩岸得到同樣的惡果，那就是撕裂生命、忽視生活，斬斷了文化原本的連續性，代換上不真實的意識型態規定。


　　不顧雨淋得滿頭嵬福頁中咧┍擼執┬朔埽揖齠ㄒ匆幌盜械男∷擔芴餼徒小肝母鏌攀隆梗湊獬v史大玩笑給人帶來的種種折磨苦痛。我當然沒有資格寫「傷痕文學」，我要寫的是台灣的故事，台灣人從來沒有意識過對岸的文化大革命，跟自己會有什N關S，我要用我的筆用我的小說提醒他們，政治的力量如何操弄我們的生命，改變了我們生活的方式，以及我們的終極關懷、終極價值。


　　系列小說陸陸續續想了七八篇，最後寫出了兩篇，其他的，都開了頭，一直躺在抽屜e，因榛肪秤胄那櫚囊譜床幌氯ィ醋芤尾壞枚


　　系列小說沒寫完，但年輕時的評斷不曾改變。我仍然相信，文革不o是中國的浩劫，也間接嚴重影響了台灣。文革最大的破壞，是壞了人對自己生活的基本信心，壞了人對原本生活賴以建立的v史記憶，應有的尊重。文革結束那N多年，別說台灣，就連中國都有很多人不再想記得文革，然而，文革所破壞的，信心與尊重，到今天從來沒有恢過來。破壞成了常態，活在沒有信心與尊嚴中，成了習慣，長達四十年的常態與習慣。


　　二十多年前，我的夢想，我給自己的使命，是堅持拒絕用什N意識型態答案來主導生活，甚至取代生活。生活本來就是活的，也就是充滿了不確定，沒有標蝕鳶傅目贍苄裕魏穩碩濟揮腥鳶溉ス娣侗鶉說納睿還蓯鞘顫N樣的人，不管他多N英明神聖，一旦他認榭梢怨娑ū鶉嗽觴N過日子，尤其是可以強迫別人不準怎樣過日子，那必然是悲劇的開端。


　　當年我們要「台灣」、要「本土」，要的是「中國」讓位，讓真實的生活自己活起來。同樣地，今天我們有時不得不轉過來要求「台灣」、「本土」退位，因楸涑燒慰諍諾摹柑ㄍ濉埂副就痢梗蹦甑摹鋼泄掛謊蒼謚舷⑽頤巧畹淖雜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