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與放棄：鍾麗緹版電影《色戒》感想

作者：史遇春

鍾麗緹版《色戒》中，達世大聲說：

「有些東西，我們必須擁有過，才可以放棄。」

在這裡，我默默地想：

有些東西，一旦擁有過，就無法再放棄了！

不是么？

閉關，並沒有磨去達世心中的慾望，出關后，他在一次次洗刷夢中弄濕的僧衣。達世，其實也只是個孩子，他的心中是五光十色的繽紛世界。

剃度、修行，大多只是一種形式。一切魔障皆由心生，只要心中有一口活氣在，便免不了做種種非想、非非想。

對於苦行者，我曾經十分不解，後來漸漸明白，那大約是一種轉移的做法——用一種常人看來慘酷的方式，銷盡心頭的種種貪、嗔、痴、妄，從而在宗教的意義上達到靈魂的凈化。

達世穿過的那條河，其實是慾望的流淌。

達世進入紅塵的時候，在那河裡沐浴，脫去僧衣，換上俗裝

達世返回佛門的時候，也是在那河裡沐浴，除去俗裝，披上僧衣

出世的時候，要穿過它……

入世的時候，要度越它……

達世的慾望，不是表現在與妻子的情事中，不是表現在與印度女人的偷合中，而是表現在祭神儀式時，他看見少婦為嬰孩哺乳的眼神中。那眼神，也許是純真的，但讓人覺得有些邪惡……

擁有、放棄……

在達世，似乎只是從僧人向僧人的回歸。但是，對她的妻子，是如何地殘忍？她的妻子向他講述了釋尊的事，她責問：

世人知道釋迦牟尼，釋迦牟尼背後的耶輸陀羅，她的痛苦，誰人知曉？

擁有、放棄……

有時候，如達世所說：必須擁有過，才可以放棄。

有時候，如我所言：一旦擁有過，就無法再放棄了。

……

看鐘麗緹版《色戒》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時，是以獵色的心情去看的。

後來，常常用這片子去思索人生。

今天，又想起來了，便是這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