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 被誤讀的中國信仰空間

在中國這個無神論的社會主義國家，如何保障信教民眾的信仰自由權利，一直就是外界關注的焦點，近日來，中國宗教治理新政對宗教管控的系列動作引發外界的擔憂，信仰自由與宗教管控的話題再度升溫。其實，在筆者看來，中國對宗教加強整頓的背後，預示著一個更加包容開放的宗教信仰時代的到來。

宗教整頓的展開

北京時間3月30日開始，《聖經》從中國主要網際網路電商網站紛紛下架，令不少人擔憂這是對宗教限制的開始。官方的看法是認為這是對不合規書籍的整治，因為《聖經》多個版本都沒有國家批評的書號，不能進行商業交易。而《聖經》大批量的集體下架，卻無疑刺中外界的敏感神經。

不久前的3月份，中國通過的黨政機構改革中，中共加強了黨對宗教的直接管理權，將原宗教管理局劃歸到統戰部轄下。很多人擔憂將國家對宗教的管理直接劃歸中共，管理會更加嚴格，甚至會限制或壓制宗教的發展，乃至走向「左」的方向。儘管實這種擔憂有些過度敏感，但緊張的情緒似乎仍在蔓延，從而令中國的宗教動作染上了不該有的色彩。

這使得部分輿論做出一些多度的解讀。4月3日，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布了宗教白皮書，稱要防範境外宗教勢力滲透。同時，中國中國政協主席汪洋在上海調研走訪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和中國基督教協會，召集四省政協主席開會商討宗教治理議題。中共中央統戰部部長尤權調研考察安徽神學院。4月8日，媒體報道河南一間獲官方認可的天主教堂被要求拆除十字架，同時該省安陽市要求區內所有有宗教信仰的民眾需要登記個人資料。這一系列舉動都被染上強化管制的負面色彩。

但這只是看到表象，沒有讀懂中國宗教政策的完整內涵。

如何理解中國的宗教政策

近幾年來，中國似乎在整頓無序生長的宗教空間，並在不斷伸張社會主義在宗教信仰空間的地盤。習近平上任以來，在各領域表現出對社會主義的前所未有的自覺和自信，堅持宗教中國化，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相適應，是他關於宗教領域發表的最多的言論。

按照官方的解釋，所謂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相適應，其實就是引導教眾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堅持宗教中國化，將宗教信仰與社會主義價值觀和傳統文化相融合。

中國宗教政策概括下來有四句話，「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依法管理宗教事務，獨立自主自辦原則，積極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習近平在2015年5月18日在中央統戰工作會議上講，「這四句話是一個有機整體，前三句話講的是重大政策和原則，最後一句講的是根本方向和目的，是工作的重點。」

宗教中國化的方向一直是中國宗教政策的基調，而對境外勢力通過宗教進行政治滲透，也始終是中共心頭警惕的政治風險。習近平曾說過，「我國憲法法律保障公民信仰宗教的權利，支持宗教界對宗教思想、教規教義進行符合時代進步要求的闡釋」，但要「堅決防範西方意識形態滲透」，「警惕帶有政治意圖的宗教訴求」。

宗教與社會主義相適應，其實考慮的問題涉及意識形態。雖然冷戰已經結束，中國也早已從建國初期的極左的共產主義意識形態中蘇醒過來，但中國和西方世界在意識形態領域的爭鬥遠未結束。這種爭鬥雖非冷戰那般誇大，卻也非常現實。在這一點上，中共領導層一直都沒有鬆懈過。因此，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近日發布的宗教白皮書，也並未忘記申明「抵禦境外勢力利用宗教進行滲透」。

但這並不意味著無限放大意識形態爭論，將宗教問題政治化，重蹈建國初期的宗教極左化方向，對宗教進行行政壓制。雖然中共堅持馬克思主義無神論，但也深知宗教在現階段歷史中存在的必然性和重大意義，對待宗教只能採取包容和引導的方式，而不是行政壓制。對於這一點，中共領導人心知肚明。

習近平曾在《深刻認識做好新形勢下統戰工作的重大意義》說，「不能因為我們共產黨人是無神論者，不能因為有宗教極端勢力特別是有境外敵對勢力利用宗教進行滲透，就把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眾打入另冊。敵對勢力越是想借民族、宗教問題做文章，我們就越是要讓各族群眾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把信教群眾緊緊團結在黨的周圍。」

4月3日，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布的宗教白皮書《中國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實踐》，該白皮書意在更全面地傳達中國宗教信仰的政策和進展，其中涉及宗教與政府、宗教與社會、宗教與法律，教眾與非教眾等多個方面的關係，並重申堅持宗教中國化方向，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相適應的原則，並極力表達了「宗教包容」的精神。可以說，這份文件對把握中國的宗教政策和現實具有很好的參考價值。

但由於外界對中國宗教政策的過度敏感，使得他們把焦點過度集中在「抵禦境外宗教勢力」上，並將其與梵蒂岡的建交聯繫起來解讀，對中梵關係的未來抱有悲觀看法。其實，這是外界對中共宗教政策理解錯位，對一些說法會顯得過於敏感導致的誤判。

不太悲觀的展望

中國的宗教政策仍然是一貫的，但中共高層對宗教治理的思路確實發生了一些轉變，他們開始將宗教問題與政治、經濟、民族等問題隔離開，對非法宗教加強了打擊，而對合法的宗教表現的更為積極和包容，更加重視宗教作為「宗教信仰」的價值，而非之前的經濟實用主義價值，他們在宗教信仰問題上表現的更為成熟。但執行層面的扭曲風險值得警惕。

可以預見，中國的宗教發展並非如外界預見的那般悲觀，而有望走向一個更加開放和包容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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