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職場女子圖鑑：每一個都比你想象的生猛

　　原創：高能E蓓子

　　今天，E姐打算談談真正產出「大女主」的黃金時代——早期的TVB職場劇。

　　

　　猜猜雯女這個造型出自哪部戲？

　　90年代，女性意識開始覺醒，成為香港社會的潮流。電視劇也順應這個熱潮，塑造了各種不同范兒的職業女性。

　　早在1992年，TVB就有了《壹號皇庭》里丁柔、唐毓文「女大檢察官」，還有方家琪和程若暉這樣的「女大狀」。

　　

　　陳秀雯更讓人印象深刻的另一個「大女主」角色是隔壁亞視的穆桂英

　　

　　還有一枚專業范菲菲~

　　1998年，TVB出現了陳三元和朱素娥這樣的「陀槍女警」。

　　

　　娥姐關詠荷最近也要回TVB拍戲了

　　這類劇里的獨立女性，是很重要的女主類型，她們有著非常鮮明的性格、消費習慣和思考方式，並不是一些「攻氣十足」的時尚造型所能概括的。

　　

　　01 精英不是人設，是階層和氣質

　　先來一發輕吐槽：

　　《律政強人》里，李佳芯演的卓宜中由於「名門之後」的設定，沒幾集就從律政小白升級到律師樓主席。

　　

　　不是穿上職業裝就是精英了⋯⋯

　　意外來到權力金字塔的頂端，她卻全程用傻白甜小綿羊式的態度應對。敬她是個堅持公義的好律師吧，卻更為她的刻板和一根筋捉急。

　　

　　《盲俠大律師》里的美女法官也是如出一轍

　　現在許多劇集喜歡用職場女性的行頭（衣服）、派頭（豪車豪宅）、勢頭（氣場）來概括，但最後，角色還是遊走在精英的灰色地帶。

　　用亦舒師太的話總結就是：「美則美矣，毫不專業」，難怪現在的職場女性被觀眾從頭diss到尾。

　　

　　就是那種#看造型表情你就知道她是什麼人設#的即視感

　　那麼，為什麼早期的TVB卻能讓職場女性成為奪目的旗幟？

　　首先，精英的刻畫需要相應的現實土壤。

　　香港社會較早具備了發展世界級金融中心的制度條件和生態壞境，「職場」的概念和意識蓬勃發展，並不斷與世界接軌，所以湧現了豐富的現實素材。

　　職場再與女性意識碰撞，那就是「全世界最潮」。

　　

　　比如TVB很擅長的商戰劇

　　另外，香港是一個階級固化的社會，它確實存在「精英階層」，並且是當時全社會的追捧焦點。

　　所以，我們才會在電視劇里看到，大律師、大醫生和商人的故事。

　　

　　但他們無不帶著精英的「遊戲規則」和「鄙視鏈條」——固化的家庭背景、生活方式、擇偶觀念、人際關係和「半山豪宅」，難以被輕易撬動。

　　

　　港劇里大律師和大醫生們下班后都會在酒吧happy hour小聚一番

　　像邱瑩瑩這樣的草根女孩和精英階層住在同一幢公寓，還相親相愛成閨蜜，在早期TVB很罕見，因為她們壓根就不會有交集啊！

　　

　　看看《點金勝手》里的豪宅，

　　

　　再看《缺宅男女》⋯⋯他們要有交集，只能去改變階層

　　另外，演員自身的「高素質」加持也很重要。比如「高學歷專業戶」宣萱和陳慧珊，前者是倫敦帝國理工學院材料工程學的畢業生，後者畢業於美國波士頓學院傳播系。

　　她們出演職場女性，完全是本色出演。

　　

　　也都是因為自身的經歷和氣質，被選擇匹配「程若暉」和「聶寶言」這樣的角色。

　　這樣的「適配」也反映了90年代的香港，不是一個看臉的社會。選角的關鍵不是顏值（你長得有多美），而是取決於氣質（你長得有多像）。

　　

　　更關鍵，還看站珍姐or 620，你懂的⋯⋯

　　只是近年TVB也在被市場影響，他們開始啟用小花小鮮肉，編劇的手段也不那麼old school了，會用各種狗血模糊精英的邊界⋯⋯sad。

　　

　　

　　02 強大是一種生存方式，不是炫技

　　精英感的缺失，也讓職場劇開始尋找別的方式撐起職場女強人的形象。

　　最普遍的手法，就是讓她們在事業上呼風喚雨，所向披靡。

　　

　　這段看起來很「燃」的惡鬥婆婆戲，已經成了金融圈的笑話⋯⋯

　　甚至不惜一切套路，讓她們無所不能。

　　

　　但這樣的女強人，完全是刻板印象堆積出來的，一點也不可愛。

　　

　　首先，女強人變成了沒有感情需求的怪物。《粉紅女郎》裡面的男人婆何茹幹練的性格一邊倒，以至大家都把她當成拒絕男女私情的怪物。

　　

　　其次，她們極端入世，信奉成功學雞湯，內心弱小。

　　特別是為人母之後，女強人都容易變成「虎媽」專業戶，將野心延續到子女教育上，《虎媽貓爸》中的畢勝男和《小別離》的童文潔就是這樣的例子。

　　

　　而到了TVB，只要有能力保護自己，不用廉價的女性柔弱換取特殊保護的獨立女性，就是強大的。

　　不是站得越高，才是越強。獨立和自信從不分職業貴賤。

　　

　　很有范的出場，看圖猜劇X2

　　比如《陀槍師姐》里的娥姐，和《男親女愛》里的Miss Mo，她們一個是「師奶心女強人」，一個是「女強人師奶心」。

　　娥姐一開始在警隊里只是個文職人員，「師奶味」特別濃，常對同事噓寒問暖。

　　

　　她對新晉師姐三元也是呵護有加，一上來就為其精心準備了「女警三寶」

　　遭丈夫出軌婚變后，她決意甩掉過往，申請陀槍，爭取比文職高出好幾倍的薪水。

　　

　　經過地獄訓練，娥姐才有了英姿颯爽的「陀槍師姐」

　　Miss Mo則是性格傲嬌伶牙俐齒的大律師，結果遇到自己折騰不過來的案件，她卻說：「我毛小慧縱橫法律界這麼多年，你這CASE我反覆研究過了，人贓並獲，證據確鑿，沒得打的。」

　　

　　Miss Mo金句：中英夾雜「我是professional的嘛」

　　愛面子又愛斤斤計較，輸官司就吐槽「我不跟你這種低層次單細胞生物計較」。律師樓生意不佳，她絞盡腦汁想出「離婚證書1997，平安紙1998」這樣的套餐……可謂集小女人和女強人於一身。

　　

　　這位師奶大狀最後愛上了流氓師爺，還幫他養起了寵物……

　　她被余樂天稱「中環賤人」，在生活中有這樣的上司一定很頭痛，但是觀眾很待見她，因為她很「真」。

　　

　　這樣的「女強人」們，是不是更可愛呢？在展現女性在職場上能力這一點上，TVB很寫實，他們不求打造「女超人」，更注重塑造與觀眾的共情點。

　　

　　03 系死黨，但首先我們都系獨立個體

　　至於最近剛下線的《我的前半生》，大家的槽點應該不止唐晶的齊劉海，而是——多米諾骨牌似的劇情發展。

　　劇里一人倒下眾人皆倒，羅子君出事所有人都對生活不管不顧了，唐晶圍著送溫暖，還把自己的男票拱手讓她療傷，媽媽開始轉變為女兒的「戰神」....

　　

　　話是這麼說，E姐還是覺得薛甄珠莫名萌

　　這樣的親情和友情，我們很難在TVB裡面看到。

　　TVB里通常一大家子住屋檐下，每天一起吃飯喝糖水，打打鬧鬧hin溫馨。但只要一出事，都是相當冷靜的。

　　有人要鬧分手？TVB式安慰：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萬能金句：做人呢，最緊要開心。

　　

　　家人對白---->「由得佢自己靜下啦」、「你唔好逼自己個仔啦，佢想講自然會講」。

　　朋友對白---->「人我幫你約出來啦，你地自己講清楚，我走先」。

　　大家的處事哲學是，管好自己，盡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比如《妙手仁心》里，陳慧珊的弟弟江滿月，本來是同性戀卻愛上妓女，為救她感染了艾滋病（真的好狗血）。但作為姐姐的江新月，從來不會去說「把這個女人給我叫出來」或者「離我弟弟越遠越好」。

　　

　　這才是職場「大女主」該有的通透和修養。

　　同樣的狗血背景發生在安迪身上，「高冷」人設的她卻像被下了降頭一般，瘋狂作出令人愕然的選擇；大家覺得她的舉動太「過」，也就很難和她有共鳴了。

　　

　　還有一對溫暖老友記：江新月和唐姿禮，每次誰出現感情問題，另外一個會默默敲門，然後說：「如果你想聊一下，我有一雙好耳朵」。

　　

　　聊完之後關門睡覺。翌日處變不驚來一句：

　　「要不要來一杯咖啡？」

　　一句話就已經足夠表達一個獨立成年人的理解、支持和關心了。

　　說到底還是，千軍萬馬的拯救，都不如自己的鎧甲。

　　

　　04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而有些劇親情友情都流行大包大攬，那就更別怪愛情隨隨便便就讓人停止了呼吸。

　　

　　「虐戀苦戀生死戀」大行其道，但愛情變得不再打動人心。

　　因為，編劇套路越發失去真情實感。

　　

　　賀函愛上羅子君，一種劇設的「天註定」

　　《離婚律師》也曾被吐槽情情愛愛大過於專業⋯⋯

　　

　　這都不如《法證先鋒》里梁小柔來得幹練，愛情始終是副線。失戀了就醉一場，不麻煩別人。第二天嘛還是鐵打的madam。

　　

　　TVB的職場愛情里，「職業上的相互欣賞」是愛情的敲門磚。

　　男女之間容易在同一個工作環境中因為三觀的投契，業務的切磋而撻出愛火花。

　　最重要的一點是，女方大多經濟獨立，愛是純粹欣賞你。

　　《刑事偵查檔案》里高婕和張大勇就是一對非常勵志的CP。

　　

　　一個膽大的女記者，一個智勇雙全的警察，最頻繁的「約會聖地」，就是警署、雜誌社或者案發現場。

　　高婕是很典型的「記者型人格」，她自立自我，總是背個包風風火火地去採訪，然後又匆匆忙忙回雜誌社趕稿。

　　

　　為了事情的真相，單槍匹馬深入虎穴，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高婕也是憑著自己的人格魅力，贏得了張大勇的尊重和愛情。

　　

　　這樣的愛情不需要編劇的腦洞和狗血，在惺惺相惜中自然而然地發生。

　　

　　要是程至美醫生不要老被TVB換女朋友就好了

　　就怕職場劇里，大量劇情篇幅因為專業不夠，就用愛情來湊，致使所有角色的生活都被愛情充斥，自然也就多了許多「無緣故的愛與恨」。

　　比如唐晶這樣的女性角色，脫離了職場的骨肉支撐，就只能開始在感情上不斷地「作」。

　　

　　另外，TVB一直都有相對豁達和自由的感情態度，這和當時香港社會比較西化的氛圍有關。

　　鄧特希的《壹號皇庭》，《妙手仁心》也好，都是秉承這合則來不合則去的愛情作風，而且失戀一般都不會糾結很久，分手也保持了十足的風度和情義，維護難得的緣分和友誼。

　　基本不會出現瓊瑤式「一失戀天就塌下來了，這日子沒法過了」的情況。

　　

　　眼睛鼻孔都是戲

　　也就帶出了TVB職場劇里的愛情觀：女人，你首先代表自己，其次你才是某人的誰。自我是工作和生活賦予的，愛情只負責為你的人生錦上添花。

　　當然，TVB不是全無槽點，比如強行官配但主角沒什麼火花的《法證先鋒3》⋯⋯

　　

　　黎耀祥飾演的布國棟，和張可頤演的鐘學心⋯⋯演員都不來電！

　　明明是黎耀祥和胡定欣這條原配線更有CP感！為強行官配還讓EVA死了⋯⋯想給編劇寄刀片。

　　

　　說到底，好編劇也很重要啊。

　　

　　E姐結語

　　為什麼現在的電視劇做得越精緻，我們反倒會懷念昔日TVB？

　　那是因為，無論時代怎麼發展，電視劇最重要的依然是人物啊！

　　現在的各色大IP，眾多人物流於人設，存在的意義就是造表情包，猶如過眼雲煙，很少幫助觀眾更好地認識這個世界。

　　特別是女性角色，不斷在自立自強的幌子下混入「觀音兵救場」的結局，大女主的骨子裡滿是男權調教色彩，實在可惜。

　　

　　早在20年前，TVB就塑造了許多經典的女性角色：她們有的與時代同步，觀眾能從中照見自己，如朱素娥；或先於時代，滿懷對女性成長的憧憬，如聶寶言。

　　

　　這些擺脫了Tag 的女性角色，擊碎了刻板印象，讓女人以有情感、有責任、有夢想、有自我、有力量的形象面向大眾，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雖然TVB從未如此宣揚過。

　　記住，電視劇能用橋段讓主角不斷survive。但現實中，命運不會因為我們的天真而放我們一馬。

　　請做一個堅強而且生猛的女人。

TVB伴我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