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海的故事（微情色）

我的大學同班同學，最近去青海省瑪多縣的星宿海。他發了兩張星宿海的相片給我（自己試了試無法傳上到這裡，比較遺憾）。當 我看到這些依然未曾變化的湖光水色，如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從相片上看，藏域深處的星宿海景色美輪美奐，純美靜謐的氣質堪比仙境。但這裡絕不是天堂，因 為缺氧，古今往來有無數的人在瘴氣中魂斷星宿海。在這片被稱之為三江源的核心地區，含氧量只有沿海的一半，若貿然進入，肺水腫肺氣腫、高原性心臟病隨時會 要了人的命。

星宿海位於黃河源頭，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星宿海雖然稱其為海，其實是黃河漫灘流過原野時形成的一片湖泊群，大的有四個，小的至少有幾十個。夏天坐車過 黃河，汽車爬上一座小山後轉幾個彎，眼前會豁然出現一片藍色清澈的水泊，會讓人產生類似荒漠中突然看見大海的視覺衝擊。公路邊的那個湖，當地人稱作為中星 星海，如果天氣好，可以看到水中千奇百怪，雲彩倒影的奇美景觀。

這個地方我曾工作多年，自己在這湖的四周圍留下了許多難忘的回憶，一些往事在當時看來是那麼『荒唐』，但多年來一直頑固地盤踞於記憶之中：在那藍藍的天藍 藍的湖映襯著的綠色草原上，牛糞燃燒后產生的青煙裊裊升起。一群解放了的肉體色彩斑斕地跳躍著，在毫無遮攔的原野中，他們如亞當夏娃般纏繞在一起；到藏民 賬房進行政治路線宣傳教育的機關幹部騎著馬，走在散發著輕澀草味的原野。或許是斑頭雁野性的啼叫和湖水波浪聲撥動了孤男寡女情愛的心弦，他們突然間渾身騷 動起來，不約而同地用火辣辣的渴望目光看著對方。男人覺著火候差不多了，下馬把羞答答、自己並不熟悉的女人從馬上拉拉扯扯拖下來，一陣掙扎纏綿過後，寂寥 的湖邊草地響起野合的聲浪......。這充斥著《詩經》中《風》的一幅幅原始慾望畫面，深藏在心中從不褪色。

記得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單位的軍訓結束了，最後的項目就是參加軍訓的公務員去到這個湖邊野炊宿營。我們三十多個男男女女拉了一隻活羊，坐在一輛敞 篷的貨車上，大概用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就到了湖邊。我們卸下車上的東西就開始做起準備功夫。男女分工合作，有的搭起帳篷安營紮寨，有的宰羊煮肉，之後就開 始吃肉喝酒射擊打靶。當湖裡的風一陣陣吹上岸，從我們臉上撩過時，每個人都愜意地眯起眼來。興緻所至的我們一會兒猜拳一會唱歌，耳邊聽著崔健歇斯底里的 『一無所有』。大家都在有意無意營造一種『山高水闊皇帝遠，豬馬牛羊跑出圈』的為所欲為氣氛。

一會兒功夫就喝得這群男男女女臉上熱乎乎的，雌雄兩種荷爾蒙開始顯現它的力量——平常男女之間的隔閡慢慢消失了，男女之間的曖昧不知不覺擴散，男人們開始 發起騷來，他們用油膩的手對身邊的女同事動手動腳起來，而酒精解除了女人們對男人輕浮舉止的抗拒，女孩子們變得親昵異常，似乎不太在意一些男人摸她們的屁 股和大腿。

我很快也喝得上了頭，我醉眼朦朧地望著山腳下蔚藍色的湖水，突然產生想跳進去游一番的念頭。我問坐在我旁邊的死黨老友，想不想到湖裡游泳。我這個朋友是個 從來沒游過泳的旱鴨子，但在我的慫恿下猶猶豫豫同意了。我倆每人狠狠喝了半茶缸青稞白酒，悄悄翻過一個山樑，到了眾人看不見的湖邊。當時我們沒有泳衣泳 褲，索性就脫光撲進水裡。我的游泳技術不太好，但還算是可以在水裡撲騰一番。我在比較深的水裡游，而我的朋友第一次下水到自然的水域環境中，只是站在湖邊 撩水玩。  

在這四千米的高原湖泊游泳，有一種恐懼的刺激和緊張。湖水很冰涼，剛才的醉意已不知去向，我感覺我的身體在發抖。我遊了一小會，不經意間抬頭往山上望瞭 望，突然發現不遠處小山樑上有黑壓壓一群人在看我們，他們發出竊竊私語的笑聲，我聽得出有很多女人的笑聲夾雜在裡面。大概參加軍訓的年輕人發現了我們的行 蹤，他們都從野炊營地跑了過來，趴在山樑上在看我們光屁股的樣子。我驚慌失措往岸上游，快上岸時腳覺得刺痛，大概是踩到了別人扔進去的酒瓶子上了，上了岸 顧不了腳痛，想第一時間先把褲子穿上。我的朋友驚慌中被湖裡的石頭滑倒了，喝了兩口水后也爬上了岸。

山樑上的人沖了下來，這一群男女溷雜的年輕人，已經被青稞酒烘培得渾身激情。平時在縣城的小機關工作，大家一本正經地打著交道，偶爾聽到緋聞情趣軼事，大 家也都是站在道德高地，一邊譏諷調侃一邊批判，臉上作出詭異和意味深長的笑容。和其它地方的人一樣，大家對婚姻之外的性愛都表現出一種與生俱來的輕蔑。但 在野外環境中，互相鼓勵的放縱情緒，使他們覺得什麼都無所謂起來。

我們不知他們是如何發現我們裸泳的。他們衝到岸邊，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們分開控制了起來，岸邊的褲子也被她們搶走了。我們兩個好像唐僧進入了盤絲，被喘著嬌 氣的女人包圍纏繞在一起動彈不得知。這是我第一次赤身裸體在眾女人面前，可能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這些喝了酒的年輕人和平時判若兩人，他們尖叫著，瘋狂 扯我們的下體，還把怕羞的女人推過來壓在我們身上迭起來。我的朋友更慘，他在這幫女人瘋狂的招呼中，他的下身居然有了反應。

這些女人中有的可能是第一次見男人的這槍炮般堅硬的玩意兒，不停地發出誇張的尖叫。有一個剛出校門的女孩的手被其它人抓著，強行逼迫她捏住我朋友怒脹而起 的小弟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眼前極致的感官刺激所致，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著，臉上顯出紅撲撲的羞嗔，手裡的東西卻愈抓愈緊，以致最後我的朋友痛得喊出 了聲。

事情的似乎朝著假戲真做的方向發展，打鬧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從剛開始的胡鬧變成了男女互相攻擊。我和我的朋友也慢慢鎮定了下來，我們也開始主動攻擊女人， 我們恣意地抱著她們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打滾，毫不羞恥地摸著她們身體任何部位，我們甚至把手伸進她們的內衣和底褲里。 雙方在對抗中竟然默契了起來，女人的抗拒變成了欲拒還迎。我的朋友比較強壯，他把兩個身材嬌好的女人壓在了身下，放肆地輪番親吻她們的臉蛋兒；而有幾個女 人則幫起男人來，她們在尖叫聲中把這兩個壓在男人身下的女人給脫光了，似乎想幫助我的朋友完成大自然中的這次野性媾合。

他們這時才發現我的腳流血很厲害，我們辦公室的同事把褲子還給了我，趕忙幫我用手絹把腳包紮了起來，就這樣我退出了這場男女欲色溷戰，穿上褲子跑到更高的地方，抱著腳看他們的表演。

很多人的衣服和褲子都被對方扯了下來，湖邊差不多成了天體營。就在這群男女情慾不斷高漲之際，山樑上傳來軍訓活動負責人的大聲責喝聲。大家慌慌張張穿上了 褲子，如同熾熱的火堆上被澆了一桶冷水，纏繞的男男女女頓時顯出沮喪之色。這場莫名其妙的情慾溷戰就像抗日戰爭中的百團大戰一樣，沒有任何先兆就發生了。 好在有人制止，那個下午才沒有導致『星宿海灘群P事件』的發生，但火焰已經被點燃，豈有輕易熄滅的理由。

天慢慢黑了下來，大家基本上都喝醉了。當時比較小一點的帳篷由歲數大的人和頭頭腦腦們住了，而年輕的男女溷雜在大一點帳篷里，大帳篷里瀰漫著煙草和濃烈的 酒精味道。在昏暗的燭光里，大家開始了白天未竟的遊戲。他們剛開始打情罵俏，沒多長時間這裡就完全失控了：有幾對男女睡在了一起。膽子小的，表面上身子是 分開的毫不相干，但被子蓋住的下面的肉體早已纏繞在了一起，只是從臉上才能看出他們痴迷的表情和面部肌肉的極致扭曲；而膽子大的，就鑽在一個被窩裡用被子 蒙住，被子則像一條大蛆蟲一樣蠕動著。隨著夜色不斷加深，戲碼也在升級，大帳篷里除了二人檔還出現了三人檔。到了後半夜，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五六個男男 女女完全放開了自己，他們赤身裸體在賬房裡跑來跑去，不斷變換位置，通宵達旦、毫不顧忌地進行著群體交媾表演，帳篷里『劈里啪啦』的肉體撞擊聲此起彼伏， 地上扔滿了沾著體液的紙團，小小的空間瀰漫著濃濃的性器官散發出的特有味道......。

野炊結束后的很長時間，大家見面都心照不宣，臉上透著曖昧的笑容，避談那天在星宿海邊發生的恣情事件。

後來我走了，南下到了香港。雖然過了好多年，但星宿海的故事卻在心裡揮之不散，依然覺得年輕時的『荒唐』是那麼真切，那麼值得回味，這段經歷在自己性心理 歷程中留下了不能忘懷的體驗。有的當事人至今已經成了夫妻，而今天兒女滿堂的結果竟然就是那天湖邊『荒唐』而開始的。我無從考證曾經激情一鍋燴的當事人後 來是如何相處的，只是在以後的很長時間都在想：在那個時代看起來都循規蹈矩的女公務員們，平時和男人多說幾句話都羞羞答答的，怎麼在大自然的環境就變得如 此瘋狂？

前蘇聯的締造者列寧曾以辯證法的口吻說，真理與謬誤只有一步之遙。如果把這個充滿政治色彩的告誡，套用到那天的湖邊濫情，天使和魔鬼可謂在心裡交替著折磨 和誘惑那幫年輕人。或許那天的酒精和大自然中苦澀的青草味，誘發出了人的本能，讓人一步跨越了人和動物之間的界限。從審美來看，情慾是推動生命延續的動 力，那是『性愛無政府主義』在極度性壓抑下的大爆發，是一群人在原生態的湖邊勾勒出的一幅本能之美的圖畫；從批判人性虛偽醜惡的角度，那更是人性之真的自 然體現；從本質上講，它並沒有道德標榜的美醜之分，情慾總是想衝破枷鎖，按照自己的邏輯演繹激情大戲，

在很久以前，就想把這個真實的故事拿出來和大家分享，但總是覺得是在褻瀆人們心中神聖的情愛道德。我和很多朋友討論了這件事，有的朋友中庸地說這也是愛， 不 過是比較原生態罷了。道德作為人性的奢侈品，雖然時時刻刻在壓抑人的天性，但總有勇敢的人來挑戰它的束縛；從實踐來看，這種野性的情愛沒有風花雪月的虛偽 和功利，更沒有一絲性和權力金錢的交換，這大概就是曾經真摯而率性的『荒唐事』，一直留存於記憶深處的根本原因吧！

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一心想撕開文明的偽裝，他獨自創立的精神分析學完全顛覆了人性的慾望哲學。他的大膽想法幾乎篡改了幾千年來的道德行為信念，幾乎推倒了 普遍理性主義的道德模型，他的理論讓人感到羞愧和無地自容，讓人看到生命的動力竟然是羞於啟口的『性』。他的生命力源於『性』的理論並不為人所理解，他差 不 多是孤軍奮戰。同行好友都站到了道德的陣地紛紛與他反目，醫學界學術界完全冷落他的發現和理論。為此弗洛伊德感到不解，他感到悲哀和憤怒。但時間證明，人的 本能遠比脆弱的道德枷鎖有力，在某些時候，它在人的情緒世界掀起的浪潮浩浩蕩蕩，不可阻擋。

星宿海的模樣沒有絲毫地改變，但在它腳下，曾曇花一現的野性本能恣意釋放，讓這個寂靜的高原湖泊，抹上了一縷不能讓人忘懷的慾望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