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囚殺性奴案暴露了哪些國家機密？

2011-09-25 19:29:39
顏昌海 鳳凰播報

近日，揭露河南洛陽公務員虐殺性奴案的記者被指侵犯「國家機密」，以及河北館陶縣29歲縣長的簡歷被列為「機密」的新聞，均引發民眾熱議。

河南洛陽一位公務員在鬧市區的地下室挖地窖，囚禁6位女性做性奴，並將其中兩位殺死。這一駭人聽聞的案子是《南方都市報》9月22日曝光的。現在，報道這一案子的記者紀許光通過微博表示，有人指責他的報道是「侵犯國家機密」，希望網民圍觀解救。

《南方都市報》30多歲的記者紀許光前幾天在洛陽採訪當地電視台一個記者被殺案時，發現了這個洛陽性奴案，就把這個案子曝光了。據紀許光的報道，河南洛陽技術監督局執法大隊工作人員李浩用1年的時間在鬧市區的地下室挖一個地窖，先後囚禁從夜總會誘騙來的6個女子，把她們當作性奴長達兩年的時間，並將其中兩位殺害。一位被他囚禁後來逃脫的女子向洛陽警方報警后，警方於本月初將這個案子破獲，解救了其它幾位受害者。報道此案的記者紀許光9月22號通過微博透露，有兩個自稱是洛陽市委的人，找到他住的酒店，逼問有關這一案子的新聞線索從何而來，並指責他是在「侵犯國家機密」。紀許光在微博上說，看架勢，稍後恐被帶走，請圍觀解救。這張帶兩位男子照片的微博被網民轉發16000多次，引來5000多條評論。後來紀許光又在微博上透露，他連夜撤離了河南。有記者打電話到洛陽市政府，值班工作人員只表示已知道這一性奴案，其它問題不願多說：「網上傳得很厲害，都知道這事兒。」紀許光向外界披露，洛陽這一性奴案在當地的保密程度令人吃驚，只有專案組等極少數人知道。他曝光這個案子，是為滿足公眾的知情權。

之後，紀許光又在《南都評論》上發表文章，題為《洛陽性奴案，誰的國家機密？》。很多網民對此發表議論。網民江湖竄可難發微博表示，可能真是洛陽大老爺們的機密，又或是天朝的國家機密啊。有分析認為，這個性奴案顯然是個離奇的個案，但它成了敏感案子，可能跟作案者的政府公務員身份也有點關係。河南一個民間監督組織的創辦人安鈞說：「他養了六個性奴，這也是他的需要。他當然是用刑事犯罪的手法跟黨官犯罪的手法不一樣。黨官的手法就是明目張胆作案。他是挖地洞來作案的。因為他是個公務員，如果他不是一個公務員的話，那就不存在什麼國家機密。中國國家的機密說白了就是官員們、公務員們和還有拿著共產黨錢的人，用他們的位置和需要來使馬克思的最高理論物質化，實踐化。共產國家這裡面的醜聞，都是共產主義的機密。」

「河南洛陽性奴案是我所作報道中最讓我感到無奈的稿子。那些試圖繼續掩蓋的人們，把你的手鬆開吧！我們從來都不應該是對立的。也請網民們保持理性，給予洛陽當局一定的時間。除了正在研究怎麼對付我，公開整個性奴案也該被提上議程了吧。」這是紀許光9月23日發的一個微博。紀許光表示，雖然因報道洛陽性奴案而被指責是「侵犯國家機密」，但是目前他並沒有受到威脅。洛陽警方也通過微博表示要向他提供保護。在呼籲洛陽方面更加公開透明的同時，這位記者也呼籲網民保持理性。

顯然，南方都市報這位記者曝光的是當地媒體不敢曝光的事情。北京曾經在媒體工作過的彭定鼎表示：「地方宣傳部管媒體記者。中國不是個法治國家，只要是歸你統治了都屬於國家機密。它只要覺得損害了自己的形象，不利於國家的穩定，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是不需要老百姓知道的。」一個名為「可以叫我紫丹」的網民在紀許光的微博上留言說，這個社會為什麼不容說真話的人？記者的安危誰來保護？接二連三記者被害的事件出現著，強烈呼籲：相關部門是不是該出台相關政策來保障記者的安危？明顯的，記者這個職業已經成為高危職業了。彭定鼎表示：「我覺得美國和中國的差別並不是說美國是人間天堂，中國是人間地獄。而且美國是可以通過公正進步。而在中國一切負面的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被當局列為國家機密。當時有一個美國警察打黑人引起了洛杉磯暴亂。這個事情在中國即使有人給它拍下來，絕不可能浮出。宣傳部門每星期必須得向報紙、媒體發封口令，哪些東西不許發稿。」

有中國大陸網民在網路論壇發帖盤點一系列中國大陸官方的「有中國特色的『機密』」，引發眾多網民圍觀。網民紛紛跟帖補充，並直指官方設定「國家機密」剝奪民眾知情權、試圖掩蓋黑暗腐敗現實以維護愚民政策和獨裁統治；但「民眾已覺醒」，所謂的「國家機密」其實是「皇帝的新裝」,「總有被戳穿的一天」。

著名時評家喬志峰在天涯論壇發帖《那些有中國特色的「機密」》稱，這年頭，所謂的「國家機密」是越來越多了。特供食品是「國家機密」、官員的財產是「國家機密」、貪官背後的女明星是「國家機密」……現在，就連領導幹部的簡歷居然也成了「機密」！文章盤點了中國大陸年輕官員的家庭背景、事故死亡人數等各種「有中國特色的『機密』」。文章最後指出，中國大陸所謂的「機密」只不過是公開的秘密，其實「地球人都知道」。中國大陸將眾所周知的東西設定為「機密」，只能用「掩耳盜鈴」和「此地無銀三百兩」來形容。

年輕官員的簡歷和家庭背景——最有趣的「機密」。9月6日，3年裡獲4次升遷的河北館陶縣29歲青年閆寧出任館陶代縣長，民眾質疑其背景。當地中國大陸政府人員稱新縣長簡歷是機密，不便公開，而且由於電腦故障已找不到其任職記錄。短短几天，網上對「29歲縣長」表示質疑的帖子被大量刪除，使館陶縣縣長閆寧的身世和經歷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號稱「最年輕市長」的周森鋒，跟這位閆縣長絕對有一拼。2009年，不到29歲的周森鋒擔任了湖北省宜城市市長。當年周市長的家庭背景也引發了不少猜測甚至是質疑。湖北襄樊市委組織部澄清，29歲市長周森鋒來自農村，沒有任何家庭背景。同時，該市組織部門一位工作人員說，相關領導已明確指示，任何人不得就此事私自接受採訪。喬志峰評論道，質疑止於公開，如果年輕官員沒有任何不能示人的東西，如果選人用人沒有暗箱操作的地方，中國大陸官方又何必將年輕官員的簡歷和家庭背景設定為「機密」或下達「封口令」呢？

事故死亡人數——最殘忍的「機密」。去年7月南京棲霞區塑料四廠爆炸事故發生后，南京官方召開發布會通報爆炸事故造成13人死亡，不少現場目擊者表示質疑。一名事發后第一時間進入現場的市民表示，他親眼所見，一間房屋倒塌后，一家六口僅有一人生還，此外一家名為中華飯店16名員工僅有1人生還。在當日的新聞發布會會場，有記者也對死傷數字錶示質疑，但未得到相關負責人正面回應。中國大陸官方公布的事故死亡人數遭受質疑，這已不是第一次。湖南育才中學踩踏事故、株洲跨橋事故、王家嶺礦難等事故的死亡數字都曾受到過公眾的質疑。喬志峰評論道，人命大如天，事故究竟死了多少人本不該成為「機密」。造成這種現象的直接原因，是中國大陸官員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不惜損害公眾的知情權；而問題的實質，顯然還是出在體制上。

領導的公開講話——最稀奇的「機密」。有網民在網上曝光湖南耒陽市主管計生工作的副市長謝志春的一篇講話稿。講稿中，該副市長怒斥該市某些基層單位在計生工作中弄虛作假，甚至花錢守在醫院門口買些「三陪」小姐冒名頂替做引流產手術以完成任務，引髮網民一片嘩然。耒陽計生局鄭局長表示，他們認為在網上發這個帖子的人可能別有用心，目前他們已配合公安，正在積極查找發帖人。喬志峰評論道，雇三陪女冒名做流產匪夷所思，發領導講話稿是「別有用心」聞所未聞。

造假考生名單——最「人性化」的「機密」。重慶取消31名民族造假考生資格，查處15名涉事官員。重慶市招辦稱，鑒於31名涉事考生系青年學生，其中大多數系未成年人，為依法保護未成年人，本著「教育和保護相結合」和有利於青年學生成長的原則，故不對外公布31名考生姓名及相關信息。針對重慶市發布的處理情況通告和對相關責任人處理的決定，中國大陸教育部官方網站發布聲明稱，支持重慶不公布考生名單做法。喬志峰評論道，相關部門口口聲聲表示取消31名民族造假考生資格，可是，你不公布造假者名單，我們連誰造假都不知道，又怎麼監督？又怎麼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被取消資格？不公布造假者名單，很多人會感到暗自慶幸，比如造假學生，比如造假學生的家長。但最高興的，應該還是造假背後隱藏的某些「勢力」——造假的「黑色利益鏈」終於保住了。

專家雷人言論——最雷人的「機密」。曾因「負責任地說，老上訪專業戶至少99%以上精神有問題」而不得不公開道歉的北大學教授孫東東，還爆出過另一個驚人雷語——稱醫院「死人是正常的」。這番言論在網上「收穫」了大批板磚，再次引發了關於醫患關係的討論。在一片「炮聲」中，孫東東在人民網發表嚴正聲明「提出強烈抗議」，稱報導中有關他的言論實屬「無中生有，嚴重失實」。有記者多方求證發現，當日在會場的相關人士均對此事三緘其口。記者登錄人民網院長會議直播頁面亦發現，從文字直播到專家的發言里，其他專家和院長的言論都在，唯獨孫東東的現場談話一字未有。會議視頻中，孫東東上台演講的內容同樣「缺席」。喬志峰評論道，「相關方面」對此諱莫如深的態度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孫東東到底說了些什麼？難道他的言論屬於「國家機密」不成？有視頻才會有真相，如果孫東東沒有說過醫院「死人是正常的」，你把視頻公布出來，不就立馬還了他一個清白嗎？如果他說過類似的雷語，你「此前沒有掛，之後也不會掛」，就能維護某些「權威」的形象了嗎？不僅未必，反倒很可能適得其反。

許多網民在喬志峰文章後跟帖補充，補充新「國家機密」。如——

網民「花瓣的飛舞」：洛陽市「性奴案」被曝，記者被當地市委「問話」，同時被告知「性奴案」屬於國家機密……。

網民「cxfsdi」：今天看到的新聞，洛陽性奴案也被有關部門列為國家機密，要追究記者的「泄密」的責任……國將不國！！

網民「唐山王大福」：動車報告是國家機密。

網民「bayun823」：還有政府雇傭5毛的經費也是機密。

網民「渡江偵探」：維穩，高官包二奶、三奶也是國家機密。

網民「杯具的巴拉卡斯」：忘了一條，對外抗議部的三公消費也機密！

網民「我用真名上網」：總理要求公開外交部三公經費，外交部說是國家機密。

網民「靈臻天下」：福彩中大獎的人的名單都是機密，美其名曰：保護中獎人的隱私。

網民「姜凌霄」：秘密那秘密，誰又能知王家嶺礦難那些被「救」出來的，是演員扮演的這個秘密呢？！

網民「dzqing」：今天搜索「汕尾烏坎」，出現的結果竟然是「根據相關法律法規，搜索結果不予顯示」，難道汕尾市也成了國家機密？？？

網民「wcnm18」：上樑不正下樑歪，上到國家最高領導人都是幾個人關在黑房子裡面選出來的，選自己國家領導屁民都沒有知情權，何況這種事情。

網民「潛水99999」：在億萬人民生死攸關的5.12大地震前，國家地震局在杭州舉辦震情保密培訓班！將要發生的慘絕人寰大地震也是國家機密？誰有權隱瞞這個機密？！

網民「Ilnature」：機密就是國家機關的秘密！

網民「westwing2011」：心中有鬼，自然怕見陽光。

網民「1147804748」：黑的、無恥旳都是「郭家（國家）機密」！

網民「男人要像灰太狼」：中國的機密，除了中國人與朝鮮人，全世界都知道。

網民「wutingjun」：「國家機密」真的是最好的藉口，以此藉口什麼事都可以做了。

網民「2285343597」：不想讓人知道的都是機密，自己不好意思說的都是機密，有貓膩的事是機密，不想挨罵的事是機密，不敢說的也是機密。

網民「aranyany」：國家教育投資在世界排名墊底，不敢在教育里提高投入，是不是為了不敢讓我們開化？從而達到愚民的目的？不敢網路與世界接軌，是不是為了不讓我們看清世界？不敢讓工資上漲，是不是為了讓我們的精力都在為了生存而努力？萬一我們吃飽了撐著，天天叫囂著要民主，要說話的權利？！

網民「看破紅塵」：一個強盛的國家，開放槍支都不會顛覆；一個虛弱的政體，賣把菜刀都需要實名；一個人性的國際，總統會逐一念出遇難者的名字致以哀悼；一個冰冷的政府，遇難人數從來都是高度秘密；一個自由的國家，記者將內閣大臣追問到滿頭大汗；一個禁錮的體制，官員則告訴記者，信不信有你，反正我是信了。

網民「溪蛙」：說白了，就是所有會動搖統治地位的事件，所有讓老百姓知道了會對他們不利的事都會被列入「國家機密」！只要那些貪官污吏繼續統治，這樣那樣的「機密」昨天有，今天有，明天還會有！

網民「絕望的飛鷹」：把一切都變成機密，最大目的就是愚民！

網民「用袖子擦嘴巴」：有機密就有解密，有壓迫就有反抗。

網民「yujian451」：看他們能玩多久，靠！

網民「hdbbmbbb」：不要急，民眾正在覺醒！！！

網民「進化中的鋸草」：機密越多，倒得越快。我們會看到那一天的。

…… ……

洛陽「性奴」案被曝出后，震驚全國。目前犯罪嫌疑人李浩被抓捕，34歲的河南洛陽技術監督局執法大隊工作人員李浩耗時1年，在購買的儲藏室中挖掘地窖，在其後的2年內，先後將6名歌女騙到此處被囚禁，淪為性奴。期間，兩名女子慘遭殺害。洛陽市公安局稱嫌疑犯李浩是「臨時工」。警方在被囚女子居住的地窖中挖出兩具屍體，4名被囚禁女子因涉嫌刑事犯罪被刑拘。此事件引發社會反思，有評論指出，中國人大多數都是此案中所表現出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患者。

洛陽刑警章大可表示，被囚女子在描述她們的地窖生活時，流露出李浩對她們「照顧有加」，這些女子在被解救之前甚至「忘記了恨」。更令人無法理解的是，在案件調查過程中，有女子竟然試圖袒護李浩的罪惡。有著豐富刑警經驗的鄭勝利對此分析道，李浩「對她們的洗腦很成功」，李浩還很可能通過讓這些歌女參與到對另外兩名被害女子的案件中，進一步控制這些歌女的心智。據介紹，地窖共分為4個部分，首先是一個直徑大約為60厘米的洞口。在下到洞口之後，向左即是一條僅夠一人爬行穿過的隧道，爬過隧道之後，裡面是兩間小房子，由於位於地下近4米的地方，潮濕和酸臭之氣撲鼻而來。調查的民警還表示，女子身邊還配了電腦，但只能看影碟，打遊戲，不能上網。

騰訊評論對被囚女子與李浩之間的這種古怪關係分析指，這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通俗來說，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是指犯罪的受害者對加害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加害者的一種情結。因首例出現在瑞典的斯德哥爾摩而得名。

學界普遍認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必須具備四個關鍵因素：一是人質必須真正感到加害者威脅到自己的存活；二是人質必須相信，要脫逃是不可能的，感到絕望；三是控制人質的信息來源和思想；四是在遭挾持過程中，人質必須體會出加害者可能略施小惠的舉動。比較一下，這起「性奴」案完全匹配這些條件。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也引發了網民的熱議。「其實我們中國大多數人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患者，統治者給你一點恩惠，你就感激流涕。」；「你沒有看到這個社會已經患上了所謂的綜合征嗎？一些人瘋狂地掠奪著資源，掠奪著財富，而這個社會上，被掠奪的大多數，正在對這些所謂的有能力、有權勢的人頂禮膜拜，爭相獻媚，並以能得到垂睞而沾沾自喜，這與這幾個女人有什麼區別！」有網民剖析道：「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專制體制下，一些被害者還為這樣的體制歌功頌德。」

現在，不僅僅是中國大陸普通老百姓，甚至包括絕大部分體制內的既得利益者，「我們都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才是中國大陸最羞於啟齒的國家機密。如何才能逃脫淪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患者的命運？有研究顯示，強烈的道德感、堅定的信念和一種捫心自問的反思，可以降低或弱化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