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被」字彰顯的權利意識覺醒

2010年02月08日07:24南方網十年砍柴

年度漢字評選，是這些年一件時髦的事情，最早始於1995年日本漢字檢定協會的「今年的漢字」評選。

大千世界，一年365天里，可觀可嘆可贊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以一字一詞形容之，難度不小，能評選出來的漢字，一定有其精準的時代元素。中國上古時期講詩歌有「興觀群怨」的作用，而現代的年度漢字評選結果，可以說最大程度地凝練了「興觀群怨」，用現在流行的話語，說這個漢字凝結民意民情也無不可。

據新華社報道，「漢字盤點2009」網路徵集的年度字、詞於2月6日出爐，「被」和「民生」分列國內字、詞第一。我以為這種結果精確地表達了網友、進而可說相當程度表達了民眾對當下情勢的情緒。「被自殺」、「被加薪」、「被就業」、「被幸福」這類詞在過去的一年耳熟能詳，其背後的社會情緒乃是公眾對自身權利被人代理的不滿與憤怒，自己卻不能堂堂正正地反對這種強行代理行為，於是只能無奈地用一「被」字以蔽之。這個第一字「被」與第一詞「民生」實在太有關聯性。「被時代」顯現公眾對民權的呼籲與焦慮，而民權不彰，民權只能是被賜予，很難得到實實在在的民生保障，被人予取予奪的民生是不靠譜的。

生活在「被」中，心中難免有一點沮喪。但我更多的是欣喜與希望，因為意識到「被時代」，說明多數人的民權意識已被激活，不滿足於被安排的命運中而渾然不知，或者泰然處之，「被」字作為一個年度標籤被提出，正是普遍的民權意識覺醒的標誌。

我們回頭看一看，中國人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創造了五千年的文明，在過去漫長的歲月里，中國人什麼時候擺脫過「被」的狀態，而進入「我的地盤我做主」、「我的權利我主張」的「我」時代？

錢穆先生對中國的古代文明一直抱有溫情脈脈的認同與尊重，以這種態度來研究歷史未嘗不可，因為時代總有其局限，不能以今日之眼光來要求古人，但若以歷史研究的態度來代替價值判斷就謬之千里了。比如錢穆先生說中國古代的老百姓是很自由的，但這種「自由」僅僅是表面上的生活狀態，比起人民公社或現代化企業，古代的農民確實更能安排自己每天的作息。可這種「自由」並非法律層面的自由，即非獲得主張自己權利的自由，因為在那個時代，無論官員或是百姓，不得不依附於一個個共同體。這種依附是身份上的依附，不是現在專業化程度很高的社會中，通過契約構成的相互依存。身份上的依附是不平等的，契約基礎上相互依存是平等的，訂約的雙方沒有誰比誰大，哪怕一方是窮光蛋一方是百萬富翁。

在傳統中國，中國人幾乎就是在「被時代」中度過一生，而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好像如此是天經地義。一個人出生后，就被捆綁在一個家庭，一個家族。三綱五常即是「被時代」的憲法性綱領。不但未成年時，一個人的命運會被長輩安排，即使成年了，你的婚姻、你的財產甚至你的人生安全，都要被父親等長輩安排，這一點我們看曹雪芹的《紅樓夢》和巴金的《家》，就深有體會。中國人很熟悉的寓言《愚公移山》中，那位要把擋路的大山挖掉搬走的愚公，自作主張安排他數代沒有出生的子孫的命運，要求無窮盡的子子孫孫來挑土移山。而一個人在社會上，亦是如此，老百姓不能主宰自己，他只能接受「被」的命運，哪個人在權力爭奪中贏得了江山，他和他的子孫就可以不必向億兆臣民表態，自己就代表老天向他們行使統治權，臣民們只有希望出明君賢臣的權利，渴望輕徭薄賦。就如一個有暴力撐腰的物業公司硬要「服務」一個居民小區，業主很難和他平等地博弈，只希望他的服務稍微好一點，價格不要貴得離譜。這樣的情形下，業主只能被動地接受一切，比如年底小區聯歡會上，物業公司自我表揚他們是多麼地心繫業主，服務質量是多麼優良。

當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這種命運被安排、權利被代理的狀態極度不正常，與現代文明規則格格不入時，這就是偉大的進步。意識到「被」的荒謬，便是擺脫「被」命運的開始。

(作者系資深網友)

一起來，走出「被時代」
2010年02月14日08:27南方網三季稻

摘要：作為一個從小城鎮到這裡安家的新客家人，急劇城市化的過程中，將心比心，希望比我晚到一步的年輕人，找到青春和夢想的安放處，儘早從「蟻族」和「蝸居」中走出來，在公平競爭的環境中，找到釋放才能的機會，在包容的城市，找到抒發豪情的空間。

作為一個市民，在柴米油鹽中打滾，在滾滾紅塵中折騰，想法依舊：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想世道和順，不折騰，平安是福。而且，想家園的空氣清新，糧倉里月有餘糧，陌生人臉上掛著笑容，社會的氣場和睦安詳。大家的心氣順遂，不添堵：吃，能管一口乾凈的，不再擔心食品的品質；住，高昂的房價能發慈悲，讓年輕人能緩口氣、看到希望；行，這個城市的BR T就像主事者設計的那樣通暢，地鐵能成為名副其實「公共服務」號；醫，敢邁進醫院門，看著收費單不至於罵娘；上學，貧困的孩子能得到實在的救濟，不再自卑，人格健全、心態健康。不被折騰，不被忽悠，過日子的人們最質樸的心愿。

作為一個公民，不願意「被公民」。但願法律規定的權利從字面走到人間，讓普通公民對公權力的批評、監督和建議不要動輒被上升到「穩定、和諧」的高度，給牢騷以出口，給怨氣以通道，給建議以互動、回饋，才是政治清明社會的常態。「口罩男」行為藝術式的表達如果能成為直面相對的公共監督，民間自發的「公共預算小組」如果能得到政府坦誠的對待，大的公共決策如果能避免剛愎自用式的自導自演，百姓才有「我的地盤我做主」的主人心態，社會才有政通人和的生態。被就業、被代表、被增長、被自殺等亂象才有可能撥亂反正，揭掉這一層「被」字，去掉被強加的虛假行頭，我們一起來，走出「被時代」。

作為一個公司職員，希望有公平的競爭環境，不比拼功夫在詩外式的「潛規則」。對於民營企業，政府除了環保和公共安全等因素外，無需再做越俎代庖式的規劃和藍圖，讓它們按照市場自發的規律去調節、運轉和升級，一廂情願拔苗助長式的計劃，敵不過市場的猛力和規律。能在市場准入、資金貸款、扶持政策、稅收方面有和國字頭企業同等的待遇，是對它們最好的呵護和助力。由政府主導的大手筆如果能被建設公平的市場環境取代，則是眾多中小民營企業之福。與其有未敲正鼓點的「被關心」、「被計劃」，還不如有正本清源的、公平的無為而治。

作為一個從小城鎮到這裡安家的新客家人，急劇城市化的過程中，將心比心，希望比我晚到一步的年輕人，找到青春和夢想的安放處，儘早從「蟻族」和「蝸居」中走出來，在公平競爭的環境中，找到釋放才能的機會，在包容的城市，找到抒發豪情的空間。被貼在他們身上「80后」、「90后」的歧視性標籤也需要年長的吾輩充當「麥田裡的守望者」，給以幫扶和鼓勵，一起砸碎有色眼鏡，讓他們懂得：時代不同，歡樂、憂傷，我們都相通。(三季稻 專欄作者)

沒想到一個「被」字竟然讓人如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