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琅琊榜》看中國式權力遊戲

《琅琊榜》梅長蘇的故事為大家所熟知，但不過又是把嚴肅史實用宮闈秘事進行宣講的把戲。如果從魏晉南北朝整個歷史主線來看，作者所渲染的冤案在南朝時代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從孫權晚年開始，江南統治階層就開始了自相殘殺的戲碼。晉室南渡，以及宋齊梁陳時代宗室之間父子相殺、兄弟相殘的事情輪番上演，而且慘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皇帝荒淫無道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難怪有很多史學家為隋煬帝鳴不平。的確，如果做縱向對比，隋煬帝還真算不得殘暴不仁之徒。

江南政權其實算是一種權力雜糅。社會中堅力量可以說是江南土著，孫權時代即為顧陸朱張四大家族。武裝力量則來自北方移民。兩者達至平衡，才能保證政權穩定。孫吳時代，周瑜、魯肅是當時的絕代雙嬌，他們是堅強的主戰派，為孫氏保留了一隅之地。這些外來人是北伐的主力，北伐也符合他們的個人利益，只有開疆拓土，才能為自己贏得一席之地。呂蒙破壞魯肅聯合劉備政策，也即代表了此部分人的利益。另一隻力量則是皇家。皇家的使命就是在兩種勢力之上做高明的政治平衡，但這種平衡很不好做。唯一駕輕就熟的就是孫權了。後來人往往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政權的另一種危險在於外來人成了新的土著，也即王與馬共天下的事情。這時司馬氏的任務就是培植新的權貴體系，謝氏也就應運而生了。謝氏發掘了新的武裝集團，北府兵橫空出世了。北府兵在淝水之戰中力挽狂瀾，成為東晉武裝力量的精華。從此，北府兵能夠左右朝政大局了。這也即是槍杆子裡面出政權。

當劉裕建立宋后，權力格局發生了新的變化。南朝不再有披堅執銳的武裝力量了，而變成了軍閥割據，表現形式就是藩王之間的自相殘殺。這種權力傾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血腥屠殺。宋齊梁陳幾個朝代都無法改變這種趨勢。劉裕的子孫在自相殘殺中幾乎滅族，蕭道成、蕭衍的子孫走上了同樣的道路。陳霸先的後代稍微好些，畢竟他們還算江南土著，有了一定的權力基礎。

殘暴和奢靡是互為表裡的。魏晉時代的一大特徵就是門閥勢力的崛起。豪門大族講究門第與排場，石崇鬥富的事情是比比皆是。司馬氏南渡以後，走過艱難的日子，但日子好起來之後，他們所要的排場比之往昔更甚。資源就這麼多，都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只能夠進行野蠻的掠奪。一切為了權勢、一切為了利益，這消磨盡了豪門大族的聰明才智，他們成了肉食者鄙的代表。

在一面是海水，一面是火焰的煎熬中，我們可以看到人性的扭曲。虛偽成為他們第一重性格，這重性格在司馬懿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第二個特點就是親情淡薄。親情、互助曾是司馬氏家族引以為傲的東西，也是他們成功的法寶。但八王之亂打破了曾經的溫情，司馬氏打司馬氏打了幾十年，直到家破人亡。偷安一隅也死性不改，仍然進行權力的遊戲。我們可以看到父子親情沒有了，孝道只成為騙人的把戲。反而亂倫、淫亂成為他們發泄的途徑。宋廢帝把自己的叔叔輩當作豬飼養，讓上至皇后的嬪妃們開淫亂派對，真是開了一代先河，讓人不忍卒睹。從這點我們也能看到門閥必亡。

如今我們能找到如何的說辭來解讀這一段歷史呢？在我看來，還是相信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從漢武帝開始，打開了西域大門也建立了自己的世界體系。那時候漢朝的經濟無出其右，達於頂峰。漢武帝也適時的推出了儒家學說這樣的官方意識形態，這為日後門閥的興盛打下了政治經濟基礎。

那時的儒家更應看作重商主義，迅速發展的經濟導致了貧富差距的迅速擴大。併產生了龐大的官私婢階層，這成為門閥制度建立的社會基礎。迅猛發展的經濟產生了對於貨幣的巨大需求，產生了對金融管理的迫切需要。但這兩點在中國古代很難達成。王莽改革其中重要一項就是金融改革，但他的改革沒有觸及豪門大族的利益，尤其是他本身就是豪族的代表，改革失敗也就在所難免了。我們會發現中國的幣制改革一直是存在的，但沒有吏治改革，一切只是空談。民間私鑄貨幣的現象不斷發生，也預示了中國經濟的大困局。

面對經濟危機，不同的階層有不同的辦法。貧苦的農民階層藉助天師道、佛教進行農民起義。北方蠻夷則以部族為單位，進行改朝換代運動。豪門大族們創建了玄學，用姻親進行了聯合，構建了強大的門閥制度。南方的豪族們壟斷了土地，成為大地主的代表。利用佛教進行金融上的控制，成為事實上的王者，他們成為權利遊戲真正的幕後推手，這是《資治通鑒》中不會講述的故事。因為司馬光也可看作這一集團的代表。這一集團用海外貿易部分解決了中國經濟的難題。創建了發達的思想文化制度。但他們唯一缺少的就是對人民的關愛。這也是我們無法愛宋朝的原因。

但他們的後代中有另類的司馬光，比如金庸他們能將歷史將得很出色。或許用不了多久，宋朝包括民國的歷史都會翻轉過來。從這個意義上說，意識形態領域的權力遊戲雖然沒有刀光劍影，但更關涉人心，需要人們大家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