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40歲面臨誘惑 遭遇當年追求者

　　生活得平淡無奇

　　在外人眼裡，我的生活挺讓人羨慕的。我是公務員，老公在研究所工作，雖然不是什麼高薪階層，但工作穩定、福利也不錯。我們兩個都是性格內向平和的人，結婚十幾年，幾乎沒有紅過臉，算得上相敬如賓吧。女兒小學快畢業了，讀書從來不用操心，彈琴、跳舞都在市級賽上得過獎的。老實說，就是我自己，這麼多年，也對自己的生活說不出什麼毛病。

　　當然，我對我老公有些地方是不太滿意的。他在專業上是個能人，研究所里大家都尊敬他，領導、同事有什麼事找他，他從來不打回票，總是隨叫隨到，雙休日、晚上都沒問題。但家裡的事情，我叫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回到家裡，從來都是一張報紙、一隻遙控器，頻道不是新聞就是體育，飯菜燒好，要盛好端上桌子，他才會從沙發上起身。吃完飯，碗筷一放，要麼進書房看書、用電腦，要麼繼續看他的報紙、電視。在家裡，他是標準的甩手掌柜，這麼多年，除了買米，其他事情沒一樣差得動的。我們家連換燈泡、修馬桶這種事情都是我做的，他倒不是不做，只是「哦」一聲，然後給你拖，今天拖明天，晚上拖白天，等不及啊？那就只能我自己動手了。

　　一開始很怨的，我又不是會說的人，憋在心裡更加不舒服。後來時間長了，一方面習慣成自然，另外一方面看看聽聽周圍的人家，像他這樣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麻將，更沒有在外面「野插花」，每天單位家裡一條線，工資獎金都上交的男人，已經算蠻好了，人人都跟我說找到我們家老楊是我的福氣，我也就說服自己真的當福氣了。

　　如果不是那次大學同學聚會，我想我的將來是可以一眼望到頭的——在單位不會有什麼大發展，但估計再做個十年，憑資歷也應該可以做到副處；在家裡照顧好老楊和女兒，等女兒大學畢業，我也退休了。這輩子一直守著家裡，這時候可以趁空閑出去玩玩，估計老楊是沒興趣跟我去的，但我可以跟旅行團啊。然後，女兒嫁了人生了孩子，我就幫她帶外孫。

　　邂逅昔日追求者

　　差不多半年前，有兩個大學同學差不多時候，正巧都從國外回來。十幾年沒見了，於是大家商量著要聚一聚。我也受邀前往。去的時候，我是一點負擔都沒有的，聽說現在的人都怕同學聚會，怕被別人比下去。我想想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就是去吃頓飯么。根本沒想到一頓飯，會給我帶來那麼大的變化。

　　回來的兩個同學，一個是探親，還有一個是回國發展——就是金，曾經是我的追求者。所以，大家一見面就開始起鬨。

　　我說，我都黃臉婆了，人家「海龜」哪還會放在眼裡啊。金連忙否認，說我是他心中永遠的夢想。照理大家都一把年紀了，這種玩笑開過也就開過，根本不會放到心裡的，但金說這話時候的眼神，卻讓我心裡一動。

　　那天，從吃飯到後來去茶館聊天，金始終是坐在我的旁邊。我的杯子空了，他馬上提起茶壺滿桌轉一圈；我吃了兩片水果，一扭頭髮現手邊就是乾淨的紙巾……看似他在跟所有的同學聊天，甚至並沒有特別關注我，但卻總在我自己還沒意識到需要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為我準備好了。

　　聚會結束后，明明坐公交車回家很方便，我卻不知不覺走了一路。

　　年輕的時候，想問題都是很理想化的。我們那個年紀，夢想中的男人是高倉健型的，不苟言笑，有主張有目標，不會為女孩子妥協。像金這樣為討我歡心，成天油嘴滑舌說些甜言蜜語，不好好讀書卻總想著怎麼在我書里夾封信、往寢室門縫裡塞支花的人，當時我是看不上眼的。平時買個飯、打個水，沒有少差遣他，包括我們寢室的女生都使喚他，他從來沒一句怨言的，跑得那個勤快啊。而且跟他做什麼事，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挺聰明的一個人，就跟應聲蟲一樣。那時候，我覺得連自己的主意都沒有，這樣的男人太傻了，現在才知道，如果一個男人能一輩子對你這樣，那也算是前世修來的。

　　不要以為我現在有了外心，所以偏向他。當初老楊也是我自己挑的男人，其實這些年他沒有變過，只是談朋友的時候，他那副樣子可以叫有性格，用現在的話說叫「酷」，生活在一起，就是兩回事了。多少年了，在他面前我就像空氣一樣存在啊，不能缺少，但卻可以忽略不見。

　　當時回家后，應該說我就把這次碰面放下了，畢竟我已經結婚那麼多年了，一個多年不見、不聯繫的人，最多讓我感慨一下生活，不會引起太多的情緒波瀾。

　　可第二天，我卻接到了金的電話。他約我有空的時候一起吃個飯，我根本沒有多加考慮就一口答應了。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舉棋不定想離婚

　　這麼多年，金始終沒有結過婚。問他為什麼？他說在國外，男的找女的難，我不再問了，他卻說「除卻巫山不是雲」。但除了這一句，他沒有再在我面前有過什麼過分的表示。我們就是在一起聊聊天、吃個飯什麼的。

　　一開始，我還有點心虛，擔心老楊對我經常外出有意見。可後來，我發現自己真的是跟空氣一樣可以被忽略的。只要鍋里有飯，冰箱里有菜，早上椅子上有乾淨的外出衣服，孩子功課不用找他簽字，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我去哪裡、跟誰在一起。

　　我不是沒有罪惡感的，因為我知道自己內心對金不是老同學那麼坦然，但這麼多年，一直被忽視，突然有個人，而且是一個曾經喜歡過我的人，願意聽我說話，能夠對我表示來自異性的關心，能表示理解我的心情、明白我的感受，這種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可能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最多只會停留在這個曖昧的階段吧。但上個月，我病了，得的是帶狀皰疹。這個病說嚴重不能算嚴重，反正絕對死不了人，但那個痛啊，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剛開始腳痛的時候，我就跟老楊說了，他連眼睛都沒離開報紙，跟我說：「誰讓你老穿高跟鞋的，睡覺前自己用熱水泡泡腳吧。 」

　　熬了兩天，身上開始起泡，我又跟老楊說，他瞄了一眼說：「沒關係的，皮膚上發兩個泡有什麼關係，你以為你還是十八、二十的小姑娘啊，皮膚白白嫩嫩。 」

　　後來我疼得別說上班，連睡覺都睡不著，告訴金，金一聽就急了，立刻請了假陪我去醫院看。結果醫生都奇怪，說怎麼拖到那麼嚴重了，還嘲笑我扛痛能力強。

　　那天金送我回家，安頓我吃藥休息，甚至還幫我買了熟食，做了飯。可老楊回來，聽我說了看病的情況，就逼我起床吃飯，說既然醫生說這個病需要補充營養，那就得多吃。可我吃了葯，胃口一塌糊塗，被他逼著吃下去，沒多久就吐了個精光。而他唯一的進步就是吃完飯後，把碗放進了水池，然後等我洗碗。

　　後面幾天，都是金中午趁公司午休的時候來幫我打掃衛生，還幫我做飯做菜。真是可笑，老楊吃了我做的飯菜那麼多年，居然完全沒有發現，那些天的口味不一樣。如果說有什麼能讓我找到安慰的話，那就是我跟他說「我吃不下，所以腿腳發軟，站也沒力氣站」時，他說：「那明天就少做兩個菜吧，反正你也不吃，就我和女兒兩個也吃不了多少。 」——就這麼一句話。

　　這場病真是讓我大受刺激。晚上痛醒，睜著眼睛無力地看著老楊在我旁邊呼呼大睡，我突然就覺得無法再忍受這樣的婚姻了。如果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他都不能給我安慰和依靠，我還能指望他什麼呢。

　　病好后，我跟金跨出了最後的底線。金跟我說，如果我願意離婚，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和我女兒；如果我不想離婚，他絕對不會逼我。我希望他走多近他就走多近，我希望他離開多遠，他就去多遠。這種話要是在當年，我是聽都懶得聽的，可那天聽著這我卻流下了眼淚。

　　可有些事情，想想容易，做起來卻難得很。每次下定決心，可回到家看到一無所知的老楊，看到完全沒意識到媽媽出軌的女兒，我就是開不了口。外面的世界變得再浮躁，可此前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會離婚，我更怕女兒不能接受金，怕她怪我破壞了這個完整的家。

　　可金雖然不催我，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在提醒我自己，這才是我想在後半輩子共度的男人。我已經回不到原來的軌道，讓我繼續從前那樣的生活，我想我早晚會崩潰的。

當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