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二十八章 釜底抽薪

二十八       釜底抽薪

                                          
        

         七王爺大隊人馬回京，天黑時，將營寨扎在了濟陽城外十幾里的地方。濟陽城是個小城，七王爺不想進
     城攪擾，只想次日一早借城而過，因此人馬走到離城十幾里處，便安頓了下來。
         顧兆榮與孟甫陽趕到時，營寨里一片寂靜，只有巡邏的哨兵和守營的軍士還睜著眼睛。顧兆榮囑咐孟甫
     陽，不可露了火雲掌的功夫，以免被道不平知道。兩人輕身縱躍，轉眼間進了營寨，看準了七王爺的中軍帳，
     直奔過去。
         七王爺的中軍帳並不難找，但蕭文蘊並不在裡面，然而顧兆榮又哪裡知道？這諾大一片營帳，若是一座
     座地找去，那要找到什麼時候？他想著七王爺是為蕭文蘊而來，蕭文蘊若不在中軍帳內，便是在中軍帳左右
     的帳里，因此先就找到中軍帳來了。越是接近，往來巡視的軍兵越多。七王爺帶兵有素，手下軍士也都恪盡
     職守。顧兆榮與孟甫陽在一座座營帳之間穿梭來去，儘管格外小心，還是迎面遇上了兩個士兵。那兩個士兵
     陡然見了兩個蒙面的不速之客，立時吃了一驚，才要叫喊，卻早被顧兆榮與孟甫陽手起掌落，打昏在地。顧
     兆榮與孟甫陽此刻也無暇顧及倒在地上的這兩名軍士了，迅速抽身而走。眼見就要到中軍帳了，忽聽身後人
     聲嘈雜，有人叫著：「有刺客！」「保護王爺！」，緊接著四面八方陸續地響起人聲。
         七王爺的營寨巡察得這般緊密，這是顧兆榮不曾料到的。他與孟甫陽對望一眼，心道：定是那兩名軍士
     被巡邏的哨兵發覺了。但眼見前面就是中軍帳了，追了一路，就差這一步了，怎能回頭！顧兆榮低低地說了
     聲：「上！」，便先一縱身，沖了過去。
         「站住！」兩把劍擋在顧兆榮面前，正是賀昆賀侖。顧兆榮揮拳便上，賀氏兄弟武功高強，顧兆榮不借
     寒沙掌的威力，實在奈何不了他們。孟甫陽緊跟著上來，雙掌使得呼呼生風。四下里軍兵越聚越多，顧兆榮
     見了，知道不能再糾纏下去了，便有心要撤，才要開口，孟甫陽那裡雙掌拍出，三四名軍兵大叫著倒在地上。
     顧兆榮心中一急，暗叫你這個蠢蛋孟甫陽，你該不會留了火雲掌的掌印在他們身上吧？這若是給道不平知道
     了，你還如何脫身！我也要被你牽連了！
         七王爺早被驚醒，在一群軍兵將領的護擁下站在帳外觀看眼前的一切。玉琪聞報，也趕到了七王爺身邊。
     整座大營都被驚動了，離的遠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吵叫個不停，離的近的眼見到發生了什麼事，驚駭得
     不行！一群弓箭手圍了上來，將正在打鬥的人等圍在中間。
         蕭稹這裡也得了消息，蕭文蘊聽到外面有打鬥聲，他心裡還在擔心是不是張可兒趁夜來營中找自己，所
     以披衣就要出去，卻被蕭稹厲聲喝住，無論如何都不許他邁出營帳半步。蕭稹的營帳距七王爺的中軍帳不遠，
     外面嘈雜的打鬥聲聽得清清楚楚。蕭文蘊坐不住，幾次才要起身，都被蕭稹一把按住。蕭文彬出去看了一番，
     回來說道：「是兩名刺客，正被圍在王爺帳前。」
         「是什麼刺客？」蕭文蘊緊張地問。
         「刺客還有什麼刺客？」蕭文彬話中帶刺地道：「不是男的，就是女的，關你的事嗎？」
         蕭文蘊又要起身，蕭稹急道：「不關你的事！王爺帳前什麼樣的能人沒有！你去做什麼？」
         「爹，我去看一眼，只看一眼。」
         「一眼也不許看！你就老實些吧，別再生事了，這裡沒你什麼事，可不要為了看這一眼再看出什麼事來！」
         「爹！」蕭文蘊急道：「不會的！我只站在帳口看一眼行不行？」
         「二哥，你為什麼非要看這一眼呀？」蕭文彬話中有話地道：「那刺客是你什麼人嗎？」
         「文彬，胡說什麼！」蕭稹不滿地道。
         蕭文蘊聽出來，蕭文彬這是在說張可兒。他看一眼蕭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可兒說出來。外面又是一
     片驚叫聲，蕭文蘊緊張地去望帳門，不會是可兒吧？應該不會吧！
         「弓箭手！」
         蕭文蘊聽得外面這一聲喊，心頭一震，萬一是可兒怎麼辦？他顧不得許多了，猛一起身向門口衝去。蕭
     稹伸手去拉他，怎麼拉得住？急得在他身後邊追邊喊：「文蘊！回來！回來！」
         蕭文蘊衝出帳門，正見兩條身影躍出人群，向營寨外衝去。弓箭手緊追在那兩人身後放箭，卻被那兩人
     回手打落，如飛而去了。蕭文蘊見了那兩條身影，知道不是張可兒，立刻放下心來。
         蕭稹追出帳外，才要斥責蕭文蘊，卻見刺客跑了，七王爺那邊一片追打聲，便也放下心來，顧不得訓斥
     蕭文蘊，連忙向七王爺那裡走去。
         蕭文彬湊上來，對蕭文蘊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心裡有鬼么？」蕭文蘊聞言回過頭來，卻見蕭文彬
     冷冷地望著自己，才要說話，蕭文彬那裡又冷笑一聲道：「哼，七王爺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你瞞得過初一，
     瞞得過十五嗎？」
         蕭文蘊明白，蕭文彬又是在說張可兒。不錯，他與可兒的事，現在只有蕭文彬一個人知道，七王爺不知
     道。七王爺若是知道了會怎麼樣呢？會不會就因此而一怒解除了婚約呢？還是會迫他從此與可兒斷了來往？
     七王爺不會遷怒於可兒身上吧？蕭文蘊望著蕭文彬向七王爺的營帳走去，他看到寶瓊朝自己這邊走來，忙一
     轉身，迅速繞到營帳後面，緊跑幾步躲了開去。
         七王爺那裡查點軍兵，發現死了兩名，傷了十幾名，而刺客是誰還不知道，為什麼來也不清楚。這一番
     折騰前前後後花了不少時間，剛剛平靜下來，道不平等五人騎著馬趕到了。守營的兵丁還以為是刺客又來了，
     正要慌亂，道不平大聲報上姓名，要見七王爺，兵丁們這才定下心來。
         七王爺和蕭稹聽說是道不平來了，忙出帳相迎。蕭文蘊聽說師父來了，也連忙來見道不平，及至見了道
     不平，才看到了騎在馬上與葉時楓並騎而立的張可兒。見到了可兒，蕭文蘊幾天來懸而不定的一顆心總算是
     有了著落，踏實多了。
         道不平見蕭文蘊沒事，鬆了口氣，再問起來，知道方才果然是有人來劫營。道不平將蕭文蘊拉過一旁，
     問道：「你看清楚刺客是誰了嗎？」
         「沒有，我出帳時只見兩條身影逃走了，來不及細看。」
         「文蘊，你聽著：我已將換陰調陽術的功法秘笈當著顧兆榮和孟甫陽的面給毀掉了，所以我猜，很可能
     是他們兩個來找你的麻煩。」
         「我只說不知道，他們又能怎麼樣？」
         「話是如此，就怕他不甘心。我現在要去找孟甫陽，取回火雲掌的秘笈毀掉，顧兆榮那邊，你可得小心
     了。」
         「我知道，師父。」
         「好了，不多說了，那邊有我兩個老朋友，你隨我來見一見。」說著，道不平將蕭文蘊帶到秋北轍與夏
     南轅面前，道：「來來，這就是我徒兒蕭文蘊，文蘊，這是酒中仙秋北轍，可兒的師父。這是惜花君子夏南
     轅，時楓的師父。」
         蕭文蘊連忙施禮，「晚生蕭文蘊見過秋前輩，夏前輩。」
         秋北轍笑著連聲道：「免禮了免禮了，抬頭讓我看看，嗯，不錯，真是不錯！」對夏南轅道：「喂，師
     弟，比你徒兒如何啊？」
         夏南轅瞥了秋北轍一眼，道：「我們的比武還沒結束，你先不要講其它的。」心下卻暗道：只從外表來
     看，這小子果然是不輸給時楓。
         蕭文蘊抬眼向南轅北轍的身後望去，略一抱拳道：「時楓兄！可兒！」葉時楓聽了也對蕭文蘊抱拳還禮，
     張可兒微微一笑，會意地一點頭。
         道不平道：「好啦，七王爺那裡還在看著你，回去吧。」
         蕭文蘊回頭一望，七王爺和蕭稹等人正遠遠地望著這邊。蕭文蘊又去看張可兒，自從在法場與張可兒分
     手，他們就一直沒再見過面，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卻還一個字也沒說，又要分手，他心裡真是捨不得。
         道不平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現在知道捨不得了？早幹什麼去了！」又小聲對他道：「可兒那丫頭
     會一路隨你回京的，放心吧。」
         蕭文蘊心中一喜，未及答話，卻見夏南轅一帶馬來到他近前，半俯下身子對他道：「司馬無情，痴心空
     撫長門怨。」說罷有意側過臉去看了可兒一眼。
         蕭文蘊聽了一愣，霎時間似是回到了自己與葉時楓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夏南轅此時此刻的神態，真好似
     當日的葉時楓一般。蕭文蘊從他的口氣與神色中聽得出來，看得明白，夏南轅這是在說他蕭文蘊好似那無情
     的司馬相如，而可兒正是那撫琴空怨的痴心女！時楓兄的師父，這師徒二人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真是一般無二
     的。蕭文蘊望著夏南轅，答道：「文君有淚，此生但求鳳雙飛。」這一句卻是表明了自己的心跡。
         夏南轅微微一笑，小聲道：「原是辱沒斯文子。」
         蕭文蘊不加思索，也小聲道：「願負白衣卿相名。」
         夏南轅一仰頭，哈哈笑著將馬帶開，對道不平道：「不平兄，你果然收得好徒弟！走吧走吧！」
         蕭文蘊見道不平等人去遠了，轉身回來，被七王爺叫入了中軍帳。
         七王爺聰明得很，先前的刺客雖然來的不明不白，但道不平等人此番追來，卻分明是為了蕭文蘊的安危，
     那麼那兩名刺客定然是和蕭文蘊有關了，道不平等人不講，蕭文蘊肯定是知道的。七王爺直言相問道：「文
     蘊，那兩名刺客是什麼來歷？」
         「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七王爺不相信，「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師父他們為什麼連夜追來？」
         「他們……是聽說的。」
         「聽說什麼？」
         「聽說……有人來劫營。王爺，江湖上消息靈通，有些事我們不知道，可他們卻會知道。」
         「好，就算他們聽說的，可這劫營的人是來劫誰的？」
         「這……」
         「劫本王嗎？本王就站在那裡，可我看那兩名刺客並無意要衝著本王而來。是不是為了你來的？」
         「我？」
         「不然你師父為什麼一來就問你在哪裡？他和你講些什麼？」
         蕭文蘊答不上來。蕭稹急道：「文蘊，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千萬不要瞞著，有七王爺給你作主，你有什
     么可顧慮的？」
         「是啊文蘊，有本王為你作主撐腰，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王爺，我沒什麼要瞞的，我師父他，他只是關心我。」
         「不對，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七王爺肯定地道。
         「文蘊，事關你的性命啊！你為什麼不講出來？」蕭稹急得不行。
         「爹，我真的不知道。」
         「好了，好了，蕭大人，他也許真是不知道。文蘊，你先去吧。」
         蕭文蘊出了中軍帳。七王爺對蕭稹道：「蕭大人，這事情裡面有問題，文蘊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今
     晚這事，我越想越覺著是沖他來的，可他既然不肯說，逼也沒用，依我看，我們還是暗中提防注意，這事一
     定得查清楚。」
         「全憑王爺做主。」
         蕭稹出了帳，邊走邊想，越想越覺不對勁。七王爺說的沒錯，今晚這事，就是沖著蕭文蘊來的！他想起
     蕭文蘊聽到了帳外的打鬥聲后，急著要出帳去看個究竟的情形，若不關他的事，他為什麼要急成那個樣子？
     可又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他一再隱瞞呢？
         「爹！」蕭文彬一聲叫，嚇了蕭稹一跳。
         「文彬？嚇了我一跳。」
         「爹，您過來，我有話跟您說。」蕭文彬將蕭稹拉到一個空曠沒人的地方，小聲道：「今晚的事，您知
     道是沖著誰的嗎？」
         「誰？」蕭稹睜大了眼睛望著蕭文彬。
         「我二哥。」
         「你怎麼知道？」蕭稹驚奇地問。
         「不全知道，可知道一點。」
         「怎麼回事？快說！」蕭稹催促道。
         「爹，這事我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可我……」
         「哎呀你快說呀！羅嗦什麼！」
         「那我可說了。爹，您知道我二哥這次為什麼來蘇州？」
         「逃婚唄！氣死我了！」一提起這件事，蕭稹就來氣。
         「是逃婚，可為什麼逃到蘇州來？」
         「為什麼？」
         「因為他在這裡有個相好的姑娘。」
         「啊？」蕭稹不大相信，又有些意外，「你說什麼？」
         「爹，我沒騙您，二哥有個相好的江湖女子，這女子我親眼見過，絕沒有錯！」
         「他……他？」蕭稹又急又氣又不願相信。
         「他就是為了那女子跑來蘇州的，誰知陰差陽錯，遇上了這麼些事，不然，他恐怕早就和那女子遠走高
     飛了，爹您再也別想找到他了。」
         「他……這……那女子是誰？」
         「我只知道她姓張，二哥不肯告訴我她的名字。爹，那姑娘功夫了得，我猜今晚劫營的人中怕是就有她，
     一定是想裡應外合，再逃走了。」蕭文彬早已看到張可兒騎在馬上與道不平等人同來同去，但他故意將刺客
     說成是張可兒，好叫蕭稹動怒。
         果然，蕭稹聽了怒火上冒。可不正象文彬所說的么？蕭文蘊那急欲出帳的神情不正是裡應外合么？蕭稹
     轉身便要去找蕭文蘊。蕭文彬攔住蕭稹，「爹，您要去找二哥么？無憑無據，他不會承認的。再說，萬一吵
     起來，七王爺知道了……」
         一提起七王爺，蕭稹停住了。是啊，這事可不能讓七王爺知道啊，七王爺若是知道了，那還了得！他堂
     堂王爺府的駙馬，卻私下裡與別的女子私奔，他王爺的顏面何存？他蕭稹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蕭稹不由得
     背上發涼。
         蕭文彬道：「爹，事到如今，走一步說一步了，不能鬧大了。」
         「是不能鬧大了，是不能鬧大了。」蕭稹自語著，「我說他今晚怎麼硬是急著要出去呢，原來如此！原
     來如此！這混帳小畜生！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蕭稹氣得直打轉。
         「爹，原本這些話我不想和您說，可眼見著這事越鬧越大了，我不敢再瞞著您。二哥的膽子也太大了，
     日後只怕……」
         「文彬，這事你做得對，不過記住，你知我知，再不能給第三個人知道了，記住了嗎？尤其是七王爺！
     還有公主！」蕭稹叮囑著。
         「我知道，爹，您打算怎麼辦？」
         「讓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蕭稹回到自己帳內，見了蕭文蘊，真是又恨又心疼。想到蕭文彬的一番話，心中恨得直想將蕭文蘊痛打
     一頓。想到蕭文蘊九死一生，撿了條命回來，又著實地心疼不已。忍了又忍，終於沒有發火，自去睡覺。
         蕭文蘊見了蕭稹的臉色，猜到有什麼不對頭了，再看蕭文彬那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更是擔心他在蕭稹
     耳邊又嘀咕了些什麼。他心中暗想著：我若將可兒的事說了，只怕父親的臉色比這更難看。罷了，還是不要
     說了。
         次日上路，蕭文蘊找了個時機問蕭文彬昨夜是否對蕭稹說了什麼，蕭文彬不以為然地道：「我還能說什
     么？我說什麼管用嗎？你就安心等著做你的駙馬爺吧，操的哪門子閑心那！」心裡卻道：不到最後一刻，我
     絕不罷手，我若得不到公主，你也別想再得到你的張姑娘！
         一個兵丁騎著馬跑了過來，對蕭文蘊道：「蕭公子，公主請你過去。」
         蕭文蘊回頭一望，寶瓊遠遠地坐在車上向他招手，有心不去，又見七王爺坐在寶瓊旁邊。蕭文彬冷笑一
     聲，道：「擺什麼臭架子，沒聽見公主叫你嗎！」
         蕭文蘊沒有理他，打馬來到寶瓊車邊，望著七王爺道：「王爺，您找我有事？」
         七王爺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她找你。」
         蕭文蘊只好再問寶瓊：「公主你找我？」
         「是請你！」寶瓊將請字說得很重，「不請你也不會來呀。」
         「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請你來嗎？」寶瓊對七王爺埋怨道：「爹，您看他，我說的沒錯吧？您看他這人……」
         「好了好了，」七王爺笑著勸道：「你也別這麼凶嘛，人都給你嚇傻了。」
         「我哪有凶嘛！」
         「文蘊，你上來陪寶瓊坐一坐。」七王爺起身道：「我讓你們。」
         「王爺。」蕭文蘊伸手去扶七王爺，手才一伸出，卻被寶瓊一把抓住。另外過來兩個兵丁將七王爺攙下
     車來。
         寶瓊抓住他笑道：「上來呀。」
         「去吧，去吧。」七王爺也催道：「路還長著呢，去陪寶瓊說說話。」
         蕭文蘊真是不想上寶瓊的車，但眾目暌暌之下，怎好掉頭就走，無奈只得棄蹬登車，坐在了寶瓊身旁。
     寶瓊歡喜得立刻抱住了他胳膊，將頭靠在他肩上。蕭文蘊心中嘆著氣，他不知道該怎樣擺脫寶瓊，他想不明
     白，他對寶瓊這般冷漠，他明明白白地告訴過她他不喜歡她，而寶瓊對他卻就是這麼鍥而不捨！她喜歡他什
     么呢？他坐在她身邊，而他的心裡卻想著可兒，她若知道了，還會纏著他嗎？蕭文蘊兩眼直視著前方，不說
     一句話。
         寶瓊察覺到了他的冷淡，抬頭看了看他，問：「你不高興？」
         「沒有。」
         「你不喜歡和我坐？」
         「不是。」
         「那你為什麼綳著個臉不說話？」
         「我……沒什麼好說的。」
         「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公主。」
         「你！笨蛋！木頭！」寶瓊捶打著蕭文蘊的胳膊，氣道：「要麼不說話，要麼一開口就惹我生氣！你故
     意的是不是！」
         蕭文蘊語氣平靜地道：「公主，你也希望我說實話對不對？我與公主素不相識，秋圍之時雖見過一面，
     那也是匆忙之中連樣子都沒記清，怎麼就談得上什麼喜歡不喜歡呢？若換作是你，公主請試想一想，你會無
     端地喜歡一個陌生人嗎？」話才說完，忽地想到：我對可兒豈不正是一見之下，立即傾心，無端地喜歡了一
     個陌生人嗎！
         寶瓊聽他說的有理，轉怒為喜，嬌嗔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好，我不怪你了，那你從今以後喜歡我
     好不好？」
         「我若說好，只怕我自食其言做不到。我若說不好，只恐又要惹公主生氣，公主你還是不要再問這話來
     為難我了。」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寶瓊試探著問道。
         「是。」蕭文蘊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太霸道了？」
         「是。」
         「你不喜歡？」
         「是。」
         寶瓊撅起了小嘴，停了一停，輕聲細語地道：「我以後改，行不行？」
         蕭文蘊掉頭去看寶瓊，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寶瓊的口氣嗎？改？寶瓊要改？他詫異地望了寶瓊一眼。
     寶瓊期盼地望著他，商量的口吻對他道：「我不再任性了，不再霸道了，行嗎？我要是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你說出來我就改，好不好？你是不是就喜歡了？」
         蕭文蘊不知說什麼才好，這嬌蠻的公主一霎時溫柔了，溫柔的寶瓊嬌嬌怯怯，惹人憐愛。蕭文蘊嘆口氣，
     道：「公主，你又何必為了我而改變自己，我有哪裡好？若是換了旁人……」
         「就是好就是好！我就是喜歡！」寶瓊不容他再說下去，那一霎時的溫柔沒有了，「我認定你了，你這
     輩子也別想跑掉！」
         蕭文蘊不再開口，他掉過頭去看著路邊的田野。寶瓊心中得意地哼了一聲，又將頭靠在他肩上。蕭文蘊
     給她靠著，也不說話。過了一陣，寶瓊開口道：「我去和爹說，我們一回京就成親，好不好？」
         蕭文蘊索然無語，說什麼呢？說了又能怎麼樣？徒然多一份口角罷了。
         寶瓊只道他是默認了，自己笑了一下，又道：「寶慧要是和我爭你，你向著誰呀？」
         天那！還有一個寶慧！蕭文蘊覺得自己頭都大了，我怎麼這麼倒霉呀！
         「你可不許向著她！聽到嗎？不然我不依的！」寶瓊嬌聲道。見蕭文蘊不理不睬的，又搖著他的胳膊追
     問著：「你聽到沒有啊？聽到沒有啊？」
         「公主！我們還沒成親呢！你說這話是不是太早了點兒！」蕭文蘊氣道。
         「早什麼早？一點兒都不早，現在不說，只怕到時再說就晚了！這個寶慧，什麼都和我爭，如今連駙馬
     都要和我爭了，她是存心和我過不去！那麼多人，選誰不好，偏要來搶我選中的，我就不給她！」寶瓊看一
     眼蕭文蘊，又道：「寶慧可比我凶多了，你呀，等著領教吧！」
         蕭文蘊給她說得心中煩躁，他再也坐不住了，才要起身，被寶瓊緊緊拽住，道：「不許走！」
         蕭文蘊道：「公主，我自小坐不慣車，一坐車就頭暈，我現在頭暈得厲害，你讓我下去騎一會兒馬，緩
    一緩行嗎？」
         「你騙我？」
         「不騙你，我再不下去怕是要吐在這車上了！」蕭文蘊邊說著邊起了身。
         「那我陪你走一走。」寶瓊也要起身和他一起下車。
         蕭文蘊忙道：「不用了，我這馬騎得快，騎慢了還是會吐，公主你不要跟著了。」說著上了自己的馬，
     不待寶瓊回答，便催馬急馳而去。他離了寶瓊，自覺心中舒暢不已，哪料想寶瓊在後面望著他矯健的身影，
     卻是更加心醉神迷。

蕭文蘊借口暈車，不再上寶瓊的車，寶瓊特地來問蕭稹，蕭文蘊是不是自小有這麼個毛病。蕭稹聽了，
     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他心知蕭文蘊這是藉此避開寶瓊，但又怕寶瓊知道了會生氣，只好替蕭文蘊遮掩著說是。
     寶瓊聽了便不再強迫蕭文蘊上車，倒是自己上了馬，常與蕭文蘊並轡而行。
         一路之上再無變故。離京城越近，寶瓊心中越是高興，蕭文彬心中越是失望。蕭稹一路上都憋著火氣，
     礙於七王爺的面不好發作。蕭文蘊早看出來了，雖不知到底是為什麼，但隱約覺得是與自己有關，想來想去，
     最壞的情況就是自己與可兒的事被父親知道了，那一定是文彬嘴快說出來的，看著蕭稹那忍而不發的怒色，
     蕭文蘊心裡有些不安，他猜不準父親會怎麼做。
         這一日到了京城，蕭稹等人與七王爺別過了，自去回府。才一進府門，蕭稹便命令道：「關門！」，家
     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關了大門。蕭稹一邊往裡走，一邊叫道：「蕭萬，拿家法來！」
         管家蕭萬見蕭稹回來了，正喜滋滋地前來迎接，卻聽蕭稹又叫關門又叫拿家法來，一時被搞糊塗了。這
     蕭府中的家法是用來懲治不老實的家丁的，輕易不用，就是用也是象徵性地用一下，以儆效尤，今天蕭稹風
     塵僕僕地一進門，茶水都沒喝半口便喊著拿家法來，蕭萬真是百思難解了。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蕭稹吼道。
         看到蕭稹一臉的怒色，蕭萬慌忙吩咐一個家丁：「快去，快去。」那家丁跑著去了。
         蕭文蘊與蕭文彬互望一眼。蕭文蘊心道：肯定是你乾的好事！蕭文彬心道：都是你自找的，誰讓你回來！
         蕭稹大步進了客廳，蕭文蘊與蕭文彬也隨後跟了進去。蕭稹回過身來，又叫道：「來人！」
         「老爺？」蕭萬小心翼翼地應著。
         蕭稹用手一指蕭文蘊，道：「把這逆子給我綁了！」
         「老爺……」蕭萬才要說話。
         「綁了！」蕭稹大吼一聲。
         蕭萬嚇得不敢再多言，忙領了人將蕭文蘊綁了起來。蕭萬是跟隨蕭稹多年的老管家了，蕭家三兄弟都是
     他看著從小長大的，犯錯挨打是有的，但動用家法可是從來沒有過。看今天這樣子，二公子怕是犯了大錯了。
     蕭萬暗地裡向一個家丁使眼色，那家丁會意，趁蕭稹不備便向外走，豈料還未到門邊，蕭稹那裡又大吼一聲
     道：「誰也不許去通稟夫人！誰敢去，我先打斷他的腿！」眾家丁嚇得誰也不敢再亂走半步。
         蕭稹氣了一路了，火氣憋得太久了，這火氣若不發泄出來，非氣炸了肺不可！蕭文蘊死裡逃生，蕭稹原
     是萬分驚喜，所有事情都概不追究的，然而蕭文蘊在回京的路上竟然還想著要再次私奔！蕭稹氣暈了，氣
     得要死了！他不能不管教了！蕭稹手指著跪在地上的蕭文蘊，氣著叫道：「打，給我打！」
         蕭萬小心地道：「老爺，為什麼打呀？」
         「為什麼？還問為什麼？文蘊！你自己說，你該不該打？」
         蕭文蘊抬眼去望蕭文彬，蕭文彬忙辯解道：「你看我做什麼？沒我的事，你還不向爹認錯？」
         蕭稹叫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敢做得出，就該當得起！」又對著執棒的家丁叫道：「你還不動手！」
         蕭府三位公子中，數蕭文蘊的人緣最好，那執著大棒的家丁揮起木棒，舉得高卻是落得輕，不緊不慢地
     朝蕭文蘊身上打去。門外早有兩個家丁貓著腰一遛小跑著去稟報夫人方氏了。
         蕭稹看出那家丁有心維護蕭文蘊，氣得衝上前去，一把從那家丁手中奪過木棒，道：「他是練過武的人，
     還怕打么！你給我滾開！」說罷舉起棒子，才要打，又對著眾人叫道：「都滾出去！關門！」眾人皆都退出
     門去。蕭稹掄起棒子，結結實實地打了起來。一邊打，嘴裡猶自氣道：「你這不孝子！枉讀了聖賢書！狗膽
     包天！敗壞家風！我蕭家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你個混帳！竟敢擅作主張！私奔！撒謊！不孝！」蕭稹越說
     越氣。
         蕭文蘊跪在地上，任由蕭稹打著，並不躲閃，卻在暗中悄然運力，以扛棒擊，或就勢微傾，以卸那棒
     的力道。他心中暗道：果然是為了我和可兒的事！私奔？一定是文彬說的！
         蕭稹在氣頭上，手中的棒子一棒比一棒落得重，又是一棒下去，蕭文蘊被打趴在地上，蕭稹見了，停了
     手道：「小畜生！我有沒有冤枉你？我若冤枉了你，你盡可大聲喊冤，你喊那！你喊冤啊！」
         大門猛地被推開，方氏沖了進來。方氏一來，蕭稹的氣焰立時矮了一半，頓覺周身乏力，手上一松，木
     棒被蕭萬搶了過去。
         方氏氣道：「他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你就忍心下得了手？你就不怕……」
         「夫人，我再不打他，只怕我們全家的性命都要毀在他手裡！」
         「你亂講！」
         「我亂講？」蕭稹正要說，又看看屋內的眾人，道：「你們都下去！」蕭萬忙揮手，眾人都出去了。蕭
     稹對方氏道：「夫人，這逆子死活不願做駙馬，你道是為什麼？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了！」
         「啊？」方氏吃了一驚。
         「他不知從哪裡相識了一個江湖女子，為了這女子，這小孽帳竟背著我們跑到了蘇州，要和那女子私奔！」
     方氏不相信地搖著頭，蕭稹見了，指著蕭文蘊道：「不信你問他！我有沒有冤枉他！」
         「蘊兒？」方氏看著蕭文蘊，「有這事嗎？你爹說的是真的嗎？」
         蕭文蘊低著頭不回答，眼見父親氣成這個樣子，他再也不想多說一個字了。
         「那女子叫什麼？是怎麼個來歷？」蕭稹斥問著。
         蕭文蘊還是不答話。方氏見了，不由得心中詫異，文蘊品性端良，從來不曾違逆父母，私奔這種事，他
     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可是，眼前的這好兒子又分明是一副理屈詞窮，低頭默認的樣子，方氏迷惑了。
         見蕭文蘊不回答，蕭稹又來了氣，道：「你說是不說？你不說，我今天就打死你！」
         方氏忙道：「你就知道打，你打死他又有什麼用？真的是打死了，七王爺那裡我看你怎麼交代！」
         一提起七王爺，蕭稹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道：「說起七王爺，我還該再打他！我們回來的路上，寶瓊公
     主好心要他上車同坐，可是這個混小子，他，他竟然撒謊說他自小有坐車就頭暈的毛病！硬是不給公主面子，
     還害得我不得不為他圓這個謊話！夫人，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兒子！」
         方氏給蕭文蘊解著綁繩，嘴裡說道：「若不是你當初逼著他去選什麼駙馬，哪會有今天這些事情！」
         「怎麼？你反倒怪起我來了？」
         「要我不怪你，你就不要再為難他。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不許你再動什麼家法！」方氏語
     氣堅決地道。
         「這樣的逆子，我是管教不了了，你有本事，你來管！」蕭稹說罷，氣呼呼地走了出去，哐啷一聲將門
     重重地關上。
         方氏輕聲問道：「蘊兒，你爹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娘，您能幫我嗎？」
         「怎麼幫你？」
         「和七王爺退婚。」
         「你在說什麼呀？這是想退就能退的嗎？你真的……你和那……那女孩子是誰？」
         「您若不能幫我，就別問了。」蕭文蘊不願多說。
         「砰」地一聲，門被推開，蕭稹又大步走了回來。方氏忙攔在蕭文蘊身前，望著蕭稹，不知他要做什麼。
     蕭稹走近前來，對蕭文蘊道：「混帳東西！我再問你一句話，七王爺那裡若是定下了婚期，你是乖乖地去拜
     堂成親呢，還是要再給我演一出空城計？你老實講，省得我蕭稹到時候丟人！」
         方氏推著蕭文蘊，「蘊兒，你爹問你，說話呀。」
         蕭文蘊極不情願地答道：「拜堂！」
         「好！男子漢大丈夫，說到要做到！從今天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等著拜堂成親！」
         一連數日，蕭文蘊被關在房中，未曾出府門半步。開始時蕭稹還想著要藉此懲戒他一番，但過了兩三日，
     聽得僕人報說，蕭文蘊的作息時間整個顛倒了！白天睡不醒，怎麼叫也叫不應，晚上卻是挑燈夜讀，整夜的
     不睡覺。蕭稹聽了直覺得奇怪，方氏聽了卻不由得擔心。夫婦二人一同來到蕭文蘊房裡，正見他睡得深沉，
     大白天的，確是任你怎麼搖晃，他只是睡著搖晃不醒。方氏著了慌，忙命人去請了大夫來看，連看了兩個大
     夫，看過了卻都說好好的，沒什麼事。蕭稹聽了，認為蕭文蘊是在和自己賭氣，故意如此，氣得要將他打起
     來，方氏卻道蕭文蘊自回來家后一直悶悶無語，焉知他不是心裡有什麼委屈，給他睡吧，過幾日看看再說。
     蕭稹知道方氏是心疼兒子，便也不再堅持己見。
         又過兩日，七王爺派人來請蕭稹過府，先是將自己已經擬定的婚期交蕭稹過目，蕭稹自是別無話說，當
     下便定下了七王爺選定的好日子，再過七日後成婚。接下來，七王爺屏退了旁人，告訴蕭稹，他在蕭府門外
     抓到了兩個來自天界山莊的人，他們是暗中盯著蕭文蘊的。蕭稹大驚，聽蕭文蘊說過，天界山莊的人救了他
     的命，怎麼會千里迢迢的來暗中盯著他呢？
         七王爺道：「蕭大人問得不錯，我也是這麼想。那兩個人開始也是不肯說，後來禁不住再三逼問，終是
     招了。原來這天界山莊的莊主看上了文蘊，要招他做天界山莊的女婿，真是笑話！一個小小的天界山莊，竟
     然敢來和本王爭奪女婿，真是不自量力！那日有刺客劫營之後，我就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事，這一回來，我就
     在你府外派了人盯著，果然給我逮到了！」
         「幸虧王爺英明，文蘊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就不說呢！」
         「你也不要怨他，他不說也是不讓你操心嘛，況且他也未必就知道。玉琪就不象他這麼懂事，有這樣的
     兒子，蕭大人你好福氣呀！」
         蕭稹點頭應著，心裡卻道：什麼好福氣，你要是知道了他為了別的女人跑去蘇州，你還會這麼說么！
         從七王爺府里回來，蕭稹又喜又憂。婚期定了，他自然高興，可是蕭文蘊還是這麼晝夜不分，黑白顛倒
     地睡下去，那可怎麼行呢？正在著急，蕭文彬又來找他。
         蕭文彬似是有意又似無意地對蕭稹說了一句話，著實將蕭稹嚇了一跳！
         「爹，您以為我二哥真是睡顛倒了嗎？他才不糊塗呢，他是在等他的張姑娘！」
         蕭稹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文彬，你怎麼知道？」
         「這姑娘人都到了京城了，只差沒飛到咱這府里來會牛郎了，二哥那裡呀，怕是正一心盼著夜半私會呢！」
         「文彬！」蕭稹急不可耐地問道：「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兩個大夫前腳從咱這府里出去，後腳就有人緊追著尋問府里是什麼人生病，您說不奇怪么？」蕭
     文彬望著蕭稹，點著頭道：「我親自去查的，是那姑娘，沒有錯！」
         「你親眼見的？」
         「我還面對面和她說了話，我告訴她二哥挨了打，被關起來了。」
         「說這些做什麼？」
         「爹，您別小看了那姑娘，她若動起手來，只怕我們全府上下的人也不夠她打的！江湖中人，義氣行事，
     什麼事能瞞得了他們！」
         「他們難道還要再私奔一次嗎？」蕭稹擔心地道。
         「那誰知道。」
         「不行！」蕭稹斷然地道：「文蘊這個混帳！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他！」
         「爹，您關住了他人，關不住他的心，我看您就別管了，不然又要生氣。」蕭文彬在一旁敲著邊鼓。
         「不管怎麼行？七王爺今日已將婚期定下來了，再不能有半點閃失了！」
         「婚期定了？」蕭文彬心頭一驚，他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婚期一定，那就意味著他蕭文彬再也沒有希
     望了。
         「定了，可不是定了，七日後完婚。」
         「只有七天！」蕭文彬自語著。
         「文彬，這姑娘現在哪裡？文蘊知道嗎？」
         「爹，您想怎麼樣？」
         「我決不能讓他們見面！」
         「那姑娘武功了得，說來便來，說走便走，您攔得住嗎？」
         「我……」
         「除非……」蕭文彬似是早有了主意。
         「除非什麼？」
         「除非讓我二哥從心裡斷了這念頭！」
         「文彬，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爹，您想想看，若想讓他從心裡斷了這念頭，那就只有讓他明白，他這輩子是再也別指望能見到那姑
     娘了！」
         蕭稹望著蕭文彬，漸漸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蕭稹低沉著聲音道：「做這事，有把握嗎？」
         蕭文彬道：「試一試吧。」
         「不能試！要一次成功！」蕭稹道：「這事只能你知我知，斷不能給七王爺知道了！你親自去辦，不要
     假手他人。」
         「是，爹，不過這事還得要您親自出面才穩妥。」
         「嗯？還要我出面？」
         「爹，您聽我說。」蕭文彬俯在蕭稹耳邊，將心中早已考慮成熟的計劃說了一遍。蕭稹聽得連連點頭。
     說罷了，蕭文彬又問道：「要是二哥怪罪起來？」
         蕭稹想也不想地道：「長痛不如短痛，這小畜生是自作自受！不用理他！」
         「好，那我就去辦了。」蕭文彬不露聲色地去了。

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