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微笑

夏日午後， 出了女子寮，走在滿是林蔭的大道上，很清新可人。走過一戶滿院夏花綠葉繽紛的人家時，忽然見一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手裡拈著一束花，和藹可親朝我笑，我沒看錯吧，認都不認識，幹嘛沖我笑啊。等一走近，跟我打招呼，說把那手裡的花送我。呃，好有趣的老太太。可能我也比較可愛吧。

　　有這等事情，雖然不是個美男，但有人殷勤地奉上鮮花，老太太也不錯啊。有點喜劇。彷彿大概這還是自己20幾年的人生歷程中受到的第一束花吧，還好，不是玫瑰，有紀念意義。定要拍下來，收藏收藏。

　　見我那麼地一臉歡喜，老太太領我進了她的庭院，好多花草樹木，錯落有致，高矮不一地熱鬧地生長著。又迫不及待地拿起大剪刀問我喜歡哪種顏色的花，剛才是束紅粉的，現在天藍色的會比較好協調，於是，慷慨地又送我一枝。還不夠，又剪了另一種花卉，我手裡滿是花香，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加上老太太一朵，正好五朵金花。

　　聽老太太說話，聽她說她年輕時，說她主人，孩子們，孩子的花嫁們，還有在這個地方的45年的生活，話閘子一打開，真有滔滔不絕之勢。我很認真地去聽，很高興地去聽一個老太太說話，一點沒有覺得不耐煩。更何況，練練聽力也不錯哈。儘管那些事情對我來說，是多麼的陌生與不干預。老太太健康，快樂，善良，滿足，自豪。接著，領我參觀了她家的書道教室，她是書道老師，教許多孩子寫字，好多孩子的作品在北海道，以及全國都獲過獎。老太太一臉都不謙虛地向我介紹她的學生們的傑作，特別天真可愛。不太懂書法，不過，一點沒關係。讚美就夠了。想起了一個超級經典的日語單詞，褒め殺し。徹頭徹尾地讚美，絡繹不絕地讚美，具有最大的殺傷力，任何鋼鐵混泥土構造的心房都會被軟化，輕輕地向你敞開心扉。跟你掏心掏肺。這是善意的妙用。不過，老太太的心本來就是木製的，不設防。

　　一個小時過去了，最後，謝謝我聽她說那麼多，那麼久，說等明年園子里新種的盆栽開花時，要送我一盆。我微笑，答謝她的與人為善。明年，我不在這裡，不忍心說出口。希望明年，老太太院子里的花依然芬芳絢爛惹人愛。希望老太太依然拈花微笑。(來源：北海道地區中國留學人員友好連誼會，作者：北海道大學 鍾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