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鐐銬折騰的癔症國度」朝鮮(組圖)

　

　

　　應朝鮮方面要求觀瞻金日成金正日銅像

　

　9月9日是朝鮮國慶節。朝鮮民眾慶祝方式和其他節日一樣，最大特色都是集體活動。一是朝聖，民眾集體前往萬壽山向已故領導人金日成和金正日的銅像獻花並鞠躬致意；二是跳舞，大批婦女穿著鮮艷的民族傳統服裝，集體載歌載舞；三是遊樂，萬景台遊樂場、大城山遊樂場等公園和遊樂場所免費為民眾集體開放。僅此三項，別無他求。個人旅遊、朋友聚餐等這些活動是不允許的，節假日購物「血拚」、各種創意求愛、鬥地主打麻將之類就更不可能了。國慶節是朝鮮23個「法定節假日」中僅有5個具有國家層面紀念意義的節日之一。其他18個「法定節假日」，均是金家三代（包括金正日的母親、奶奶）的生日與忌日。把一個家族的生日、忌日作為整個國家節假日，而無其他歷史文化名人躋身其中，這在人類歷史是空前絕後，在當今世界也是獨一無二。

　　朝鮮國慶節向來缺少世界各國的祝福。這兩年，更是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孤獨無助、四面楚歌的日子。這一方面是朝鮮六十多年來藩籬於主體思想、先軍政治，閉關鎖國，只搞「蚊帳式經濟特區」，繼續窮兵黷武，人權劣跡斑斑，另一方面是多次核武試驗遭受聯合國空前嚴厲制裁，連中國大哥也對朝鮮小弟不客氣了。

　　中朝雖不像以前熱臉，但也不會翻臉。今年朝鮮國慶，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按慣例電賀朝鮮領導人金正恩，俄羅斯領導人普京、古巴領導人勞爾·卡斯特羅也接著發了賀電。中國基於傳統友誼，表示「不斷鞏固和加強兩國友好合作關係」的一番關愛；俄羅斯基於地緣政治，表示「建設性合作」的一縷關懷；古巴則基於共同制度，表示「聲援問候」的一片關心。世界其他國家則一言不發。

　　這個讓中國相惜、讓西方相斥的朝鮮，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神秘國度？橫看成嶺側成峰，三個不同視角下的朝鮮印象，大相徑庭。

　　一、朝鮮導遊嘴裡的「幸福天堂」

　　如果不看，光聽講，全世界哪裡最強盛、最幸福？不是美國，不是西歐，不是澳洲，而是朝鮮導遊嘴裡神采飛揚描繪的「社會主義強盛國家」朝鮮。每一個朝鮮導遊，不管是姑娘還是小伙，一上車就唯恐外國遊客對朝鮮不夠了解，滔滔不絕，如數家珍，介紹朝鮮「光輝」歷史文化和社會主義優越性，宣稱世界「五大文明」之一的「大同江文明」（世界普遍共識，是四大文明古國），是如何推動了世界發展，孕育了現代朝鮮國家，養育了「永遠的太陽」金日成將軍和「二十一世紀的金太陽」金正日將軍兩代偉人，培育了「世襲神通」的金正恩大將。

　　在朝鮮國家禮品館，展示著中國、美國等不少國家領導人訪朝贈送的外交禮品，導遊介紹說：「這是世界各國領導人朝拜我們敬愛的金日成、金正日將軍的珍貴禮物。」朝鮮國家觀光總局編印的《朝鮮旅遊》小冊子寫道：「金正日將軍建設了社會主義仙境村」、「金正日將軍是世界自主事業的傑出領袖」、「金正日將軍為人類自主事業建立了豐功偉績」等溢美之詞

　　　導遊們對朝鮮的國家、社會恩惠（朝鮮官方用語是「恩惠」，不是「公共福利」），充滿自豪感。在朝鮮官方統一編髮的導遊詞里，提到：「朝鮮人民除了按勞取酬，由於黨和政府實施社會主義制度，還受到國家很大追加恩惠。」一是糧食統購，廉價供應；二是住房分配。在朝鮮沒有房東，也沒有「房租」一詞，更沒有「開發商」和「產權」概念；三是免費醫療。自1960年2月實行完全、普遍的免費醫療制；四是免費教育，所有教育都免費，讀書不花一分錢，專科學校、大學還有助學金；五是免除稅金。稅金制度是萬惡舊社會遺留的「惡毒制度」，1966年免除農業稅，1974年4月全面廢除稅金制度。因此，現在朝鮮消費和商貿都沒有發票。

　　金日成的主體思想，金正日的先軍政治，朝鮮如中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人民公社」時期（中國更進一步，吃飯也不花錢，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各種恩惠，不僅讓朝鮮導遊們倍感自豪，也讓中國北大教授孔慶東讚嘆不已，他在《參加朝鮮大使館晚宴祝賀金日成誕辰》等文章中倍加推崇。前段時間，微信熱傳央視著名主持人崔永元《朝鮮七日游，揭穿對朝鮮的各種造謠》，對朝鮮「五大恩惠」（免費教育、免費醫療、免費住房、統一分配工作、國家安排養老）羨慕不已，大加讚賞金家父子統治下的社會主義朝鮮。

　　二、外國人眼裡的「冷肅國度」

　　對外國人來說，不僅是西方人，即便是中國遊客，朝鮮也是最神秘的一個國度。為什麼神秘？因為鐵幕重重，你難以看到真相。因為時刻監控，你無法自由旅行。

　　在西方政要眼裡，朝鮮推行「社會主義」名義下的金家獨裁專制，不尊重普世價值，不講法治，不信守「半島無核化」國際共識，動輒威脅「炮轟首爾成一片火海」，是一個十足的「流氓國家」。

　　在西方記者眼裡，進入朝鮮的風險，近乎戰地，曾有美國記者和西方遊客被捕判刑。少數西方記者獲准進入朝鮮，拍回照片，展現出的大多是朝鮮「冷肅」的氛圍。朝鮮飢腸轆轆的災民以及各種悲慘遭遇的「脫北者」，成為西方記者觀察朝鮮的慣常視角。而朝鮮女性，在西方記者眼裡，有一種淳樸、陽光、含蓄的美，成了鏡頭下朝鮮的一抹難得亮色。

　　在金正日執政時期，路透社知名攝影師Damir Sagolj曾在朝鮮嚴格監視下拍攝黃海北道災區情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朝鮮不會邀請西方媒體和人道主義機構窺視自己的陰暗面。Damir Sagolj寫道：孩子們飢餓的眼神不會說謊，災民慘狀無以言表。世界糧食計劃署(WFP)估計，有600萬朝鮮人需要糧食援助，而朝鮮全國有三分之一的兒童長期營養不良或發育遲緩。金正日時代能造原子彈，卻不能保證人民吃飽肚子。聯合國曾調查朝鮮人權：母親被迫殺自己嬰兒，有人因為一點糧食被打死。金正恩上台伊始，大旱災致使2萬朝鮮民眾餓死。

　　比災民更讓國際社會揪心的，是朝鮮長期以來「脫北者」的悲慘遭遇。朝鮮金家三代專制政治與閉關鎖國現狀，造成了嚴重的難民危機，致使「脫北者」前赴後繼。朝鮮普通民眾生活上困苦，政治上壓抑，內外交困中生命難保，「脫北者」用腳為美好未來投票。「脫北」道路千萬條，有偷渡鴨綠江，有冒險闖館，有借道中國轉第三國再到韓國，每一條路都血淚斑斑，充滿艱辛和兇險。跨過中朝邊境的鴨綠江逃往中國的「脫北者」，2011年前只要過江，朝方士兵就不再開槍。自從金正恩接班，強化了專政管制，無論「脫北者」過不過江一律開槍射殺，中朝邊界常見「脫北者」屍體。只要是脫北者，無論是否成功離開朝鮮，其親屬無論長幼也將被牽連入獄，送往勞改集中營，遭受慘無人道的虐待摧殘。上個月，中國政府把寮國邊境抓獲的11名朝鮮「脫北者」罕見地網開一面，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全部釋放，交給了韓國政府，贏得了國際社會和國內輿論一致好評。

　　朝鮮在中國大多數遊客眼裡，雖沒有西方那樣極端負面，但去旅遊也是心裡忐忑，儼然去野生動物園一樣。朝鮮是當今世界上非常獨特的國家，不按國際規則和慣例行事，自詡為「自主事業」。朝鮮旅遊禁忌很多，不經許可拍照要沒收相機，不準攜帶手機、望遠鏡、朝鮮幣等物品出入境。朝鮮無法上網，當然也無法微博、微信，嚴禁攜帶美韓雜誌報紙，嚴禁隨便逛街，嚴禁到下榻酒店之外任何商店私自購物。遊客手指金日成金正日像，要用恭敬的手掌，而不能用一指禪。總之，朝鮮七禁八戒，不能亂說亂動，更不能離開指定旅遊區域，否則後果自負。多年前，韓國遊客跨出金剛山旅遊景區一步，被朝鮮士兵一槍斃命。北京朋友告訴我一件事，多年前，中國某發行量很大的主流大報，組織記者赴朝五天行程的考察。其中有個年輕記者到了朝鮮，很好奇，喜歡東張西望隨手拍。考察團領隊多次提醒，也不當回事，我行我素。最後一天早上，遲遲不見他起床吃早飯。同事頻頻敲門，沒動靜。喊來服務生開門一看，人沒氣了。據說，這個記者曾在韓國使館工作過一年。此事沒有下文。

　　這些傳聞，令我在上個月去平壤投資考察時，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個悲壯的荊軻。臨行前，給家人專門留了緊急情況聯絡的多個途徑和號碼，包括中國駐朝使館電話。我特意叮囑，到了朝鮮，會在酒店每天打國際長途報平安。如果失聯兩天以上，馬上緊急聯絡。

　　也許，朝鮮的光明和幸福，只在普通民眾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夢境里，只在朝鮮新聞社和中央電視台里。而黑暗和恐懼，則在外國人的眼裡和「脫北者」的心裡。

　　三、我看朝鮮是「戴著鐐銬折騰的癔症國度」

　　在國際觀瞻里，「戴著鐐銬折騰」是不顧東北亞半島和平、不遵守聯合國決議而繼續核武試驗；在現代政治文明視野里，「戴著鐐銬折騰」是把朝鮮民眾捆綁在「主體思想」專制機器和「先軍政治」戰車上，窮兵黷武，民不聊生。

　　世界史上，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當時不少學者將獨裁政體分為四類型：憲法獨裁、革命獨裁（名義上是無產階級專政）、反革命獨裁及法西斯獨裁。世界各地還發展出許多不同於這些類型的獨裁，如宗教獨裁、家族獨裁。朝鮮是世界上最獨特的獨裁體制國家，是革命獨裁和家族獨裁的混合體。

　　世界上獨裁專制國家，都具有這麼五個共同基因：一是說謊，二是流氓，三是冷血，四是愚民，五是封鎖。在極權獨裁統治下，充滿秘密政治，透過控制國民思想，利用民族主義利器，來激發與掌握各種政治行動與政治動員，緩解執政危機。在極權鼎盛時期，獨裁領袖往往因其政治魅力超凡，被視為「紅太陽」、「人民大救星」。

　　20世紀上半期，出現在各種科技進步國家的共產主義運動和法西斯獨裁政權，和拉丁美洲或亞非后殖民獨裁專制政權截然不同。這種現代極權獨裁領導例子，地球人都知道。納粹德國阿道夫·希特勒、義大利墨索里尼等法西斯獨裁政權，在二戰中徹底覆滅；蘇聯斯大林式獨裁政權出現在二戰之後的中歐和東歐，已於20世紀末全盤崩潰。所幸的是，中國已從「文化大革命」悲劇中勇敢走出，進行30多年改革開放，實現了一個國家和民族的和平崛起，執政黨與現代民主法治握手，十八大四中全會將更加奠定法治國家的治理磐石。

　　而朝鮮卻依然躺在家族獨裁和革命專制的席夢思上，打著主體思想和先軍政治的鼾。李光耀對朝鮮體制的批判，直言不諱。他說：「我此生還從未踏足北朝鮮，而且我也從未感到有去的必要。我沒見過第二個像朝鮮一樣的國家。即便在中國，老百姓的基本權利都是得到保障的。但在朝鮮，所有老百姓都生活在徹底的壓迫和控制下，朝鮮人被完完全全隔絕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之外。」李光耀還指出：「更為麻煩的是，朝鮮領導層以往的所作所為使得他們的個人安全和自由時時都可能有危險。朝鮮干過刺殺南韓前領導人的勾當，也是安達曼海峽客機爆炸事件的幕後主使，還曾綁架過外國公民，綁架日本人就是個例子。」

　　崔永元卻在《朝鮮七日游》開篇歌頌：「朝鮮人民為什麼那樣崇拜金家父子？因為金日成和金正日光明磊落，不搞官倒私倒，不許官員以權謀私、貪污腐化，始終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朝鮮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實行社會主義公有制，住房、看病、上學等都是國家買單。」

　　「戴著鐐銬折騰」的朝鮮，果真是幸福天堂嗎？天堂是人人嚮往的美好地方。一個社會制度是否具有優越性，答案不在統治者嘴裡，也不在官方教科書，而在民眾腳下。為什麼當年東德民眾不顧槍口冒險翻牆到西德？因為西德文明先進。為什麼當年中國內地出現「逃港潮」？因為香港自由富裕。乃至今天，為什麼中國精英階層紛紛移民西方發達國家，而不移民朝鮮，即便是司馬南這樣的唱紅典型也熱愛美國嫌棄朝鮮？很簡單，人的天性是趨利避害，沒人願意跳火炕、進牢籠。朝鮮那些死裡逃生的「脫北者」，更是打在金家獨裁臉面上一記沉重而響亮的耳光。

　　遷徙和居住自由，是《世界人權宣言》明確提出的基本人權之一。朝鮮控制了民眾的遷徙和居住自由，把民眾羈押在國境內，統治在戶口本上。朝鮮民眾縱然享有黨和國家賜予的「五大恩惠」，但缺失了人的自由、平等與尊嚴。缺失基本人權的「免費」，不就是一種豬玀的福利嗎？養豬場里的豬們，也是住房免費、醫療免費、教育免費、吃飯免費、統一分配，但沒有自由、沒有尊嚴、沒有個體思想、沒有安全感，場主可以對豬們生殺予奪。讓崔永元津津樂道的朝鮮社會主義恩惠，與豬玀生活有何區別呢？

　　事實上，朝鮮各種「免費恩惠」，並沒有崔永元看上去那麼美。住房免費，城市享有此恩惠的是軍人、工人和知識分子，在國際鐵路沿線、開放觀光區之外的朝鮮大部分農村，農民居住條件破舊不堪、窮苦潦倒。而平壤許多民眾住房年久失修，也處處破敗。平壤的一些國家形象工程，出現外牆脫落，也無錢維修。

　　醫療免費，免費是免費了，但朝鮮長期缺醫少葯，免費頂什麼用？在朝鮮醫院，患者自帶礦泉水代替生理鹽水，比比皆是。連生理鹽水都短缺，更別提其他了。

　　教育免費，朝鮮上學是不要錢，但人類求知是為了發明創造、追求更高文明，朝鮮連網際網路都嚴禁，與世界隔絕，根本不允許學生有獨立人格、自由思想，培養的只能是獨裁機器上的奴才。

　　至於統一分配工作、糧食憑票廉價供應之類，會讓許多中國人恍若隔世，以為回到了文革時期。而為什麼平壤及其他旅遊觀光區沒有殘疾人和乞丐？不是朝鮮社會保障做到了世界先進，而是為了維護國家形象而不擇手段。在平壤，如果一個家庭有殘疾人士，那是一個壞消息，意味著這個家庭必須舉家遷出首都，到外國人看不到的地方落腳。

　　崔永元歌頌的「光明磊落，不搞官倒私倒，不許官員以權謀私、貪污腐化，始終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聽起來格外耳熟，因為中國官媒過去也常常這樣說。朝鮮官場陽光廉潔嗎？朝鮮官方對張成澤事件的判詞，可見官倒私倒非常猖狂。而朝鮮只有人治、缺失法治的投資環境，為黨、軍、政主導的各類國有商社負責人，提供了隨心所欲的貪腐空間。上個月，我應朝鮮國家外經貿省邀請去平壤投資考察，一路上感受的是各類大大小小公職人員的貪慾，小到入關安檢給軍警香煙取得方便，大到項目投資需要滿足領導私利求得便捷，朝鮮官場充滿黑暗齷齪，並且翻臉如翻書，毫無誠信，極不靠譜。金家三代領導人廉潔嗎？朝鮮領導層享用的奢侈品，供應渠道一直暢通。上月末，朝鮮一名曾為金正恩管理500萬美元私人資產的銀行高官，在俄羅斯叛逃，尋求第三國避難。

　　我認為，與其用「金家獨裁」一詞刻畫朝鮮政治體制，還不如用「革命專政癔症」一詞，不但具有人類獨裁政權所有基因，更具有「表演色彩、自我中心、富於幻想、攻擊性強、歇斯底里」特點，並患有「聽覺障礙、視覺障礙、感覺障礙」，隔絕世界，活在主體思想的小宇宙里，唯我獨尊，草菅人命，漠視人權。這種「革命專政癔症」習慣於裝神弄鬼，神化領袖，愚弄民眾，樹立假想敵，煽動民族主義情緒，以集權方式推動集中式工業及軍事發展來打造「強大國家」形象，併合理化其恐怖統治手段。從前蘇聯斯大林時代發端、發狂併發散，新中國成立前三十年中毒很深，直到鄧小平給出改革開放的解藥。

　　而朝鮮至今執迷不悟，國家患上「革命專政癔症」，民眾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各種跡象表明，金正恩努力想向世界開放，也許金正恩不想再在獨裁路上蹦躂了。但朝鮮飛翔之鳥，一隻翅膀拴著主體思想，一隻翅膀拴著先軍政治，蒙著眼睛，如何振翅高飛呢？

　　一個國家的開放，首先是思想的開放。一個國家的進步，本質上是文明的進步。朝鮮真的能破繭而出，擁抱世界嗎？

　　

　　平壤郊區農民進城擺地攤賣水果

　　

　　平壤涉外飯店，也是朝鮮權力階層消費場所

　　

　　高麗飯店內的小書店，出售大量朝中俄英四種語言的領袖著作

　　

　　不拘言笑的平壤行人

　　

　　滿腹心事的平壤市民

　　

　　笑容可掬的平壤售貨員

　　

　　大聲呵斥的朝鮮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