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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神魔共存」的東莞 一個非禁即入的敢性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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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SLATER 發表於 2013-11-13 13:1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東莞不是一座心靈城市,更像是心靈激蕩的城市。供圖/周智琛 製圖/卞小為

  接連三個月,我每天都像釣魚一樣在等待一個詞,我要拿它來形容我已經居住十年的東莞。

  這個詞必須說服所有的人。可是有一個大問題:能找著這樣的詞嗎?太難。

  沒有在東莞生活過的人,不足以談東莞;而把身體和精神都陷在這裡的,也不可以說東莞。前者膚淺,後者寵溺。

  評說東莞,不能由著浮躁粗簡的心性來,要說服人,最好要經歷暫居、長居、定居這種整體的狀態,如此說出去的話,大抵才不會見棄於世,與世界為敵。

  我剛到東莞那年,二零零三年,二十三歲,青春正好,春日裡第一次在陽光下撞見小鎮上一家擁有十萬工人的工廠,光是那一支每日給工廠食堂運送大米果蔬的長長的卡車隊,就 讓我身心震動,自以為一下子懂了什麼是世界工廠。

  及至二十六歲,我突然被委任為東莞日報社執行總編輯是一次身心大動,我來不及深究自己何德何能,而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和別人共同面對一個話題:讓這麼年輕甚至是稚嫩的 年輕人領銜一張市委機關報的筆政,東莞的領導怎麼敢?

  接下來的五年裡,我在中國城市中最受爭議的這一處,接觸了來自天南地北的尋夢者、淘金者、膜拜者、質疑者、決策者以及各種概念的提出者,見證了這座城市被傳奇、被狂想 、被歌哭、被詛咒、被誤讀、甚至是被無奈地傷悼的龐大景象。

  很多時候我會想,比之東莞所受的委屈,中國任何一座城市都平平不足道。一座城市的悲傷,可分當下和未來兩個層次,一個是現時對外界賦予的口碑的失望,一個是對未來發展 空間局限的嗟嘆。作為一座素有大志的城市,這兩種狀態東莞同時在懷,根子里真是悲劇性的。但無論如何,幾年之間,我把這座日夜沸騰的城住成了家,把一個臨時的住址擁抱 成了永久的家園。

  二零一一年,我調到昆明工作,但把家留在了東莞。這兩三年時間,我每周來往於這兩座城市以及很多城市間,退到了一個更加純粹的位置上看東莞,雖還做不到不動感情、不表 立場,但視野畢竟擴大了些,可要細說東莞,仍然擔心用詞輕率滑稽,生怕一下子會錯了意,東莞就溜出我的心裡了。

  這些年,有許許多多定義東莞的言辭,要麼孤芳自賞、顧影自憐,要麼狂妄嚴厲、簡單粗暴,凡此種種,嘴上的風暴,符號化、妖魔化的痕迹太過強烈,而且個個說得鑿鑿有據, 真真熱鬧。

  這些定義,是所謂「高舉旗幟」:

  描寫珠三角城市群崛起時,東莞被指摘為除了錢什麼都缺的傻瓜暴發戶;點評區域經濟模式時,被輕蔑為借腹生子的輕浮掮客;審視城市競爭力時,被斷定為徹頭徹尾的文化沙漠 ;言及中國農民工時,被演繹成當世最為悲情的城市之一;解構城市建設時,被批判為城不城村不村的怪咖城市;攀比財富時,被認定為富可敵省並擁有最多隱形富豪的中國城市 之一;檢視中國發展路徑時,被劃歸為層次低端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地標;而要宣誓中國發展活力之時,又必須當仁不讓地顯示「世界工廠」和「中國製造」的魅力。

  不誇張地說,東莞儼然成了城市標籤的批發市唱—這裡頭還懸掛著一副最為聲名顯赫的聲色皮囊,上書「中國性都」。不管真假,人們一提東莞,談論這一節,從來都是採用最 高的調門。

  所有的這些說法,另類、有力、粗烈,每天見諸媒體和輿論場,對與錯、黑和白、真和假,觀眾只能自己猜度,而對於東莞而言,萬箭穿心的感覺,應是早已習慣。

  今時今日,這座城市每天綻放的精彩和活力,依然伴隨著不斷糾纏並引動全國視聽的焦點事件,冀中星首都機場引爆炸藥而引發的治安懸疑、虎門原鎮委書記吳湛輝貪腐1.7億掀起 的官場震蕩,產業工人大逃離延伸開來的城市空心化之讖言,諸如此類,都讓這座城市繼續充滿了不可解的爭議和癥結。

  這也正是我三個月來苦覓一詞說東莞的難處。所幸,我終於等來一個詞。

  這個詞叫作——「敢性」。

  

  東莞玩Cosplay的年輕人。攝影/馮宙鋒

  「神」「魔」共存

  不知道是不是宿命,在大多數人眼中,東莞是一個代表著「極端」的地標空間。

  它最為出名的標籤除了名震天下的「世界工廠」,還被認為是失意民工、洗腳上田的富豪、潦倒文人、五湖性工作者與四海嫖客的窩聚地。

  「東莞塞車、世界缺貨」的傳奇之名和「血汗工廠、冰冷城市」的狼藉聲名密緻交疊,蘊含著一座城市神性的一面,也述說著魔性的另一面。

  人們對東莞的負面癢處格外敏感。華裔自由記者張彤禾在廠區呆了一年,以為找到了東莞的根本,她在風靡一時的《打工女孩》一書中寫下了這樣的斷語:這是一座未完成的城市 ,沒有記憶,沒有過去,這裡集中了中國最極端的一切,無情、冰冷、堅硬、壓力巨大、雜亂無章,又充滿了生機。如果你能受得了這裡,那到哪裡你都能受得了。

  在這裡,一切都可能受到懷疑,唯獨東莞的富足不被人爭議。

  東城有個老闆,人說他起碼有六十億資產,他連忙推卻說道,哪有六十億?頂多四十億。論低調內斂,東莞本地人在廣東是第一等的,這四十億的報數,風範可嘉。

  稍微高調一點的土豪,偶爾也做出駕乘私人飛機去海邊吃魚鮮的舉動;常平鎮上甚至有個私企老闆,因駕駛私人飛機追賊而名聲大噪。

  我過去的一位領導跟我講過,他在長安鎮有個扶貧對象,初見時,問家庭年收入多少,答說八萬!——這是什麼情況,這可是十年前的事呢;我也見過東莞一些主婦,閑在家實在 無聊,於是開著豪車到工廠打工,每月賺錢不到兩千,其中一部分還會拿出來買零食跟工友們分享,悠然自得,不加修飾,樂此不疲——東莞藏富於民、富可敵省由此可見一斑。

  的確,在財富積累和經濟崛起方面,在全中國的地級市裡,東莞是個高音獨唱。這裡好多小鎮的用電量,一個鎮就頂得上某些省一年的消耗,其GDP也足夠駭人,一鎮勝過諸多地級 市;有至少三個鎮,每地坐擁三家五星級大酒店,這種級別的酒店,全市三十來家,總量僅次於北京上海;CBA籃球聯賽中,唯獨東莞一城握有兩支球隊,實在讓球迷好生欣羨。

  種種現象表明,東莞從某種程度上擔當了中國城市模式中最獨特的一環,成為最不可替代的一員。要說獨特,連行政建制都是罕見的,它是中國三座市直轄鎮的地級市之一。在改 革開放的浪潮中,敢為人先,特立獨行,水土是舊有的,手段是新式的,姿態是昂揚的,方方面面,不僅是大成者,更是先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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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OSLATER 發表於 2013-11-13 13:13 | 只看該作者
  東莞是不好惹的。《紐約時報》一反圍觀「中國威脅論」的常態,前幾年出來這樣打圓場:東莞你可能從未聽過,但正是它的1000萬人口在填充你的衣櫃。別的不提,在美國銷售 的運動鞋中,有40%來自東莞;僅東莞的一個鎮——大朗——就已成為世界毛織之都。大朗每年生產3億多件毛針織品,其中2億出口至美國。如果一些不負責任的美國保護主義者 要求政府對中國實施制裁,那麼他們應該想想這樣的城市。

  除了大朗的毛織,還有虎門的服裝、厚街的傢具、石碣的電子、長安的模具……任何一個鎮的支柱產業都能雄霸天下。單是一個石碣鎮,它生產的電子零配件,有八種產量世界排 名第一。

  我把東莞的這些景象歸結於城市根性生髮的結果。城市和人,很多時候是一樣的,性格決定命運。我敬重東莞的精神血統,一是性敢豪邁,二是厚德務實。東莞的敢性是獨有的, 果斷、率真、剛烈、大大方方、充滿戰鬥精神,帶著浪漫主義的氣息。

  這座城市近三十年的繁榮不退,正是先覺、先試、先成的敢性力量撐起來的。

  

  左圖2009年10月,東莞,悅萊酒店俯瞰城區夜色。供圖/IC

  「非禁即入」

  深究下去會發現,自古而今,東莞每一時期里的這種特點,氣象都大。

  東莞,性敢,但不莽撞,眼見敏感,腦袋好使,懂分寸,透著南方人的精明勁兒。它踩著每個時代的鼓點,調整修善戰略,步步為營,這點,外人是很難學到的。

  改革開放前,東莞窮得叮噹爛響,東莞人大量往香港逃,求生、求財、求變。一個長安鎮,1978年就跑掉4000多名青壯年,能跑的都跑了。這種努力,一不為國家,二不為城市, 百分之百地為自己。不安於宿命,東莞敢於冒險。現在的香港人,十人中就有一人為東莞籍,每一百個就有一個是虎門籍貫人。

  說到虎門,這塊中國近代史的開篇之地,這一年開啟了另一種奮鬥故事。1978年盛夏,內地第一家「三來一補」企業——太平手袋廠落戶解放路,這家廠子無資金、無管理經驗、 無外銷渠道,身上空空如也,但它懂得和外企合作,肯為人代工,敢借船出海,很快就賺到了第一桶金,在隨後的歲月里,太平手袋廠更像是一團酵母,催化了數萬家加工貿易企 業,后農耕時代的東莞由此完成了最為重要的原始積累,世界工廠才漸成格局。不囿於傳統,東莞敢於創造。

  對於這點,我感受頗深,「非禁即入」一直都是東莞人的行事風格,也可視作這裡的文化基因之一。要以此說東莞是國內第一等聰明的城市也無不可,前三十年的東莞,政府在很 多層面一直與民間保持著某種心照不宣的關係,看似無為而治,卻無為得光輝燦爛,無為出了無數大有可為的大業。

  如果不做道德批評,東莞色情業的一度繁榮無疑也是這種心照不宣的產物。這幾年東莞高調掃黃,這項產業早已徹底坍塌,當地大快人心的有之,反對的本地人也不少,在後者看 來,莞字甚奇,沒有了花草之頭,莞就成了「完」字,這些人篤信「繁榮娼盛」的辯證關係,並不認為此業的興榮就是所謂城市世風日下了。

  如今的「中國性都」,有名無實,它曾經是東莞城市形象的一個死穴,就算傷口癒合了,也永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疤。去年有香港三級片導演要以此為藍本拍攝色情片《東莞森林》 ,后經與東莞人溝通,片子終於改名為《一路向西》。如今再說中國性都,東莞是冤枉的。

  東莞是座偏男性的城市,它有許多未發育成熟的地方,理所當然是一座未完成的城市,但說它沒有記憶、沒有過去,實在說不去過。

  在千年的城史中,東莞素來具有強大的人文氣場和歷史底蘊。只不過這方面的抒懷,不像在工業經濟上的宣示那麼狂熱。若論及人才輩出、文脈延續、歷史積澱的層次,就算是放 在全國同一類型城市的坐標系裡比照,東莞也算出挑,它今生是世界製造業基地,前世是文川武鄉。虎門硝煙大事件以外,它還是嶺南文化的發祥地,是袁崇煥、陳伯陶、王寵惠 、蔣光鼐、張蔭麟、容庚、劉紀文、陳鏡開等一長串彪炳史冊的名字,是魚米飄香、滿街粵韻的古風。

  說到文武兼備這一點,一個袁崇煥就夠了。

  東莞人袁崇煥是明朝最傑出的軍事家和最著名的抗清將領。他駐防遼東之時,炮轟努爾哈赤,阻清軍馳騁中原,惹得滿洲八旗大怒,后被清軍利用反間計致死。崇禎誤認袁崇煥為 里通大敵的奸臣,將袁凌遲,而後不明就裡的京城人憤起爭食其肉,袁公死得慘烈,國人恨得慘烈。後來真相大白,上上下下又是一番驚心動魄。

  著名清史研究專家閻崇年先生研究袁崇煥幾十年,給這位東莞人寫下「大仁、大智、大勇、大廉」的判語,言其品性凸顯一個「敢」字——敢走險路、敢當責任、敢犯上司、敢違 聖顏——這種敢性的氣慨,與這位忠烈大將軍的故土民風互為表證,灼灼其華數百年,而今又開新局面。

  所以說東莞,它的敢性是有血脈傳承的,不光是勇氣,還有了不起的關懷。光有勇氣,堅持不了數百年,敢性的背後,是智慧、仁慈和忠義,甚而有些許悲壯之美。

  

  下圖東莞城市景觀東莞青少年活動中心。供圖/CFP

  「尼采」之心

  五年前,我曾和廣東四小虎概念的提出者王志綱先生探討過東莞,那次對話成了一篇萬字長文,題目是《東莞代表中國 好壞都是文章》,大熱,題目被認為是透闢;他有一個「東 莞是全球化下的中國巨嬰」的論斷,也廣為流傳。

  我以為,在十年內,東莞依然會是中國最熱門的話題城市之一,進一步妖魔化、污名化、符號化這座城市的熱潮更加洶湧,也極有可能。

  現如今我聽到評論東莞的聲音,一半是在哀嘆社會不公,一半是在批判世相堅硬。在滔滔言語中,方方面面劣跡斑斑。

  這裡氣象萬千的GDP、CBD、大劇院、文化廣嘗別墅區和全國一流的路網以及福利保障系統等並不能萬眾矚目,千夫所指的是治安、污染、色情、民工荒,批評無邊界,詛罵無禁 忌,都在弔詭地、側面地、持續地顯示這座城市多元、開放、紛繁的現實。

  更有意思的是,貶斥東莞的人士,許多是沒有來過東莞或者從未接觸過東莞的——這個奇怪的現象可作思考題,東莞為何成了人們本能反抗的城市題材?

  我的第一個答案是:中國的製造業,東莞開了一扇門,此後,門裡湧出種種亂相,人們要東莞負責。按照舊式的講法,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千千萬萬的外來人,和東莞 一起創造了財富和輝煌,而今東莞疑似獨善其身,豈能不落下怨恨?

  我的第二個答案是:這三十年,東莞重建了一切,但本錢不足。中國能出現如今的東莞,無疑是個奇迹,它不像當年深圳有國家支持,而是純靠一己之力野長蠻成,天性勇猛,但 修養還需經年,如何能以一夕之功做到盡善盡美,在中國這樣的泛政治國家裡,一個只有地級市建制的彈丸之地,要承擔超過1000萬人口的責任和義務,雖非完全不可解,但依照 當下的情狀,擔子太重了。可大眾不這樣看,他們也在以自己的標準對東莞重新估價,標準不同,豈能不種下恨結?

  我的第三個答案是:東莞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樣本之一,在發展中也確有殘酷的現實,批判者尤其是憂患意識強的原住民本身也在憂心和面對,批判是理所應當,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在批評的聲浪中,東莞深遠的文脈被忽略、人性的光芒被遮蔽,殘酷的面相被誇大,三者之間,信息不對稱,豈能不人云亦云?

  這些既是答案,也是悖論,我甚至懷疑這些悖論是永恆的,但悖論不妨礙形成大格局。

  回到「敢性」一說,東莞可說是中國城市中的尼采,它預言「超人」降生——世界工廠果不其然就建在了家門口,它就是這樣,說得出、做得到;它以類似於宣布「上帝死了」般 的勇敢嬗變成了一個創造型的破壞者——如查閱東莞在國內外諸多領域上的作為,定會被它的敢性敢當、大破大立駭住,只是在出名出頭這事上,它又成了只做不說的保守主義者 ;它崇尚骨子裡一種不能忽視的權力意志——曾經有一度,東莞要提拔黨政幹部,有一個不成文的「兩本」規矩:既要本地人,還得是本科,否則難以平步青雲。

  但要以此說東莞排外又不對,這只是個間歇的現象,倘若一直這樣弄巧,勢必成拙,東莞也就不可能出現上千萬人口的城市景象了。

  人城殊途

  東莞人比東莞的城幸運,見過咒這座城的人,少見罵東莞人的人。我向來不主張把人和城割裂開來,可是,在聲名上,在東莞,城是城,人是人,這又是中國獨一份的現象。

  東莞不是一座心靈城市,更像是心靈激蕩的城市,但東莞人,我指的是180多萬的本地人,卻是屬於心靈上的族群。

  東莞人質樸而熱烈、抱團又包容、敢愛且敢恨,這樣的性格,在每個時代都是最為可貴的。

  他們也自愛,但不會像有些地方的族群,把外來人口原罪化,更不會刻意追求小聰明、小心眼的本土純潔化。從這點看,東莞人除了性敢,還性溫,通達人情。

  東莞人的敢性表現在,對事業、對財富、對未來,心向是外傾的,直截了當又克制圓融,一旦功成,他們的心又是內傾的,怕羞、不張揚、悶聲,自愉自悅。這看似是分裂性人格 ,其實是一種又對立又統一的豐富性情,鮮活又率性,由不得你不喜歡。

  在東莞,是決然聽不到官民拆毀文物或辱罵祖宗之事的,但凡有點思古價值的物事,東莞人都會馬上寶貝起來,小心翼翼、鄭重其事,看得那些來自文物薈萃之地的人莫名其妙, 還以為是東莞文化自卑感太甚。說到東莞人的文化自卑,我沒深究過,但我以為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的,經年被人說是深陷文化沙漠里,對優雅和文明是會多一些饑渴。

  我向來看不慣一些富庶之地的土豪心態。這十年來去了國內幾乎所有的經濟重鎮,見過不少暴發起來的人,這些人尋思自己小學都沒畢業,卻賺了萬貫家財,讀書何用,心甘情願 地把子女的教育荒廢了。這個時代,可能真的如一些人所說,讀書沒傳統意義上那麼管用了,但不讀書更是沒用。莞人自愛,極其重教,我認為這一脈的人文發動,自明清已有, 現如今,這座城市的高考升學率,年年為粵第一。竊以為,有了這一點,東莞的未來就是不愁。

  東莞人愛鄉之情切,有時候愛到我忍俊不禁。東莞人認為全世界最好的地方排名如下——美國、香港,接下來就一定是東莞了——走了萬里路,還是東莞好。

  這些年,東莞作為第二故鄉鑿在我的心裡,既是了不起的成長寓言,也是我心腸糾結的所在。

  我擔心它因為司空見慣的繁麗,磨鈍了樸素的初心。現在像東莞這樣富足的城,江、浙、閩一帶似乎不少,有些地方有過之而無不及。東莞貧富差距不小,近幾年集體經濟下滑、 農民土地被征又缺乏高級一點的謀生方式,許多人除了先前那點原始的積累,過往的優越正在慢慢消逝。

  我焦慮它因為眾星捧月的光環,傷害了純粹的敢性。想起來,本世紀的前五年,真是東莞資源、人才、夢想的嘉年華,那是動人心魄的金子般的歲月,可惜,因了各種各樣的原因 ,東莞近年來人才流失嚴重,而且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要成為一座偉大的城市,勿忘人才是第一財富這個再樸素不過的道理。

  我不安它因為轉型升級的需要,走丟了獨具的魂魄。有關「東莞製造」和「東莞創造」的論爭已經好多年,爭論是好的,但別迷思,別把東莞製造業的根爭論沒了,其實,把製造 業做到世界的極致,就是很好的東莞創造;再據我觀察,東莞官場里過去那種奮發飛揚、抱朴守拙的理想氣息也漸漸消逝了,幸好,民間的淳樸靈動還在。

  南邊的深港,繁華依舊;北面的廣州,迅猛發展;那些被視為東莞追兵的省外兄弟城市像是夏天的新鮮葉菜瘋狂地生長;西部大開發,中部在崛起,一座座城市上演連城訣,東莞 ,下來怎麼辦?

  我以為東莞要沉得住氣,自自然然地發展。太刻意的演進,總讓人忐忑。

  像東莞這種體量的城市,如今是不許人再拿來做跨越式發展用了。東莞的發展,最好是自然的,從此變得更自然了,這才是另一種充滿敢性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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