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列訓練是最煩的了,常常要把腿抬起來懸空到站不住為止,而且教官們總是吹毛求疵般地要求大夥走路時雙手和褲縫的磨擦聲要一致。真懷疑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誰在大街上跟蹤敵特時還用正步走呀。其實這只是部隊為了增強軍人組織性和紀律性的一種鍛煉罷了。每天早止要跑個三四公里,女同志可以稍減一些。上午隊列結束后,下午開始學習開卡車,負責訓練我的是警通連的一位三級士官,總在駕馭樓里對我大聲的嚷,還說一些傷我自尊的話,也是,誰讓我學車學得慢呢。而他也顯然是平時罵戰士罵慣了的,以至於那一陣子,一看見他那張胖臉我的腦海里就出現「son of a *****」這個名詞。
剛開始時Peterov沒什麼特別的舉動,我經常在他的房間周圍進行監視,他好像很少出門,接著局技術處的人員也對其採取了一定的偵察措施,但似乎也沒什麼太值得注意的地方。小林也在會務組,不過他自有他的工作對象,但他那邊好像不用太怎麼監視,所以他就相對空閑一些。王副處長也告訴我,在監視 Peterov的同時也要留意一下飯店裡的其他的可疑跡象,有情況時隨時用藏在身上的麥克風向他彙報,由他統一指揮應付。於是,在Peterov不出房間門的時候(他出門或有人去他的房間時會有技術處人員通知我,不出的時候我暫時離開,否則長時間在他房間外出現很容易被H國代表團其他人員發現),我總是在樓內轉一轉,進行秘密巡視,轉著轉著,我好像找到點電影Die Hard (《虎膽龍威》)裡面布魯斯·威利斯的那種感覺,倒是盼望著有恐怖分子出現,然後我用複雜的樓道與其周旋,呵呵。
我在英語角里轉了一圈,最後發現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美國人在那裡大嗓門地和二三十名中國人侃,我湊了過去,那老外是個光頭,膀大腰圓,讓我想起了電影里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我和他聊了起來,他說我英語接近完美,問我是做什麼工作的。我說: I work for the Chinese government(我為中國政府工作。).------一時沒想好怎麼回答,所以運用了007常用的一個模糊的回答方法--------他在別人問他這個問題時不是常說:「I work for the British government(我為英國政府工作).」么。老外顯然對此不是太敏感,一聽說是為政府工作,估計是把我想起了普通的機關工作人員,也就沒多問什麼。我想知道他作為美國公民對美國諜報工作的看法,就在別人連珠炮式的發問的空隙中找了個機會,把話題一轉,問他對今年發生的聯邦調查局「鼴鼠」漢森事件的看法。他好像只是強調了漢森是因為太喜歡間諜這一行業了,所以才主動要求向克格勃及其後繼者SVR(對外情報局)提供情報的,他好像不是太看重錢----- -這和媒體上的報道一致,我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這時,我看見Alfred正朝我們的方向走來,顯然是在按原路返回。我在向他走去時也看見了其他的偵察員們也包圍了上來。我走在了最前面,在Alfred 面前,我掏出了證件,「Chinese security service.」(中國安全機關),然後說:「You are under arrest on charge of espionage,please cooperate with us.」(我們將以間諜嫌疑罪拘捕你,請與我們合作。)
我在瀋陽破了高天一案后不久就被T機關幹部部門從負責反間諜工作的二局調到了負責對外情報工作的一局,成為其行動部的一名特工人員。一局有三個主要部門:情報部,情報分析部和行動部。情報部負責長期的人力和技術情報搜集工作,情報分析部負責對情報部搜集到的情報進行分析,形成的結果直接上報中央政治局,在 T機關,國家安全部,總參謀部和外交部所上交的報告中,T機關的成果總是最受青睞的。行動部則是以秘密行動為主要業務的部門,其業務是指除情報搜集以外的一切秘密活動,包括臨時性的調查與觀察活動,秘密營救,暗殺,破壞,綁架,甚至可以在特殊情況下以較大的人力物力發動一次准軍事性的攻擊。實際上各國情報機關都有著這樣一個部門,但其規模一般都不是很大,因為它只是一種特殊形式的情報工作,其中比較有名的就是前蘇聯克格勃的V部門(貝利亞時代還有比其更恐怖的Smersh————-鋤奸團)和中央情報局的SOG特別行動小組。英國的軍情六處也有這樣一個部門,並被伊恩?弗萊明在其小說《007》當中描寫為 「00組」,只有三名成員。事實上007就是一名典型的行動特工,不信你就看看他哪部電影里真正執行過搜集情報的任務?倒像是一名職業殺手。難怪在Die Another Day一開始朝鮮軍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時說了一句:「His name is James Bond,a British assasin.(他的名字叫詹姆士?邦德,是名英國刺客。)」 不過小說原著里的007可與電影中的不同,的確很像一名真實生活中的特工,他居然會關心貝利亞死後誰會掌管克格勃,可見其寫實性。
我坐在返回中國的飛機上,看著窗外的天空。這是我第一次出國執行間諜任務,卻經歷了這樣的生與死的考驗。我現在在飛機上坐著無聊,大腦便開始搜索著所有關於間諜的信息。曾經有一段時間不少學者都在追溯間諜這一行業的起源,一時間眾說紛紜,有人竟然說最早的間諜是在《聖經》里的摩西那一時代,但最後最全面、正統的間諜學的起源被認為是在中國,因為《孫子兵法》里詳細地闡述了用「間」的理論。科技在不斷地發展,技術情報手段在不斷地更新,但《孫子兵法》里的人力間諜理論卻從未變過,因為人的本性是不變的。間諜這一行業也由於影視小說等作品的渲染而變得浪漫化了,它的殘酷性卻往往因此被人忽視。以前我就提過對外情報工作的難度是大於反間諜工作的難度的,因為在國內反間諜時你有著種種為你的偵察提供便利的特權,又有著軍隊和警察的支持。但在國外從事情報工作時就不一樣了,你沒有任何特權來支持你的工作,而且一切都需要絕對的保密,而且有時你會發現你在用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對抗敵對國家的整個反間諜機關,軍隊和警察。但即使這樣,在歷史上仍有許多間諜能從敵人的天羅地網中死裡逃生,特別是在二戰和冷戰時期,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可見間諜這一行業被神化也的確由其原因。奇怪,我怎麼又開始琢磨這些抽象的東西來了?可能是我被囚禁的太久了,養成了靠琢磨事情來消磨時間的習慣了。不想了,睡覺吧。在我閉上眼睛時,大腦中又閃過了麥克阿瑟的那句話,不過我替換了主語:Spie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間諜不會死,只會慢慢消失。(完)
我在走出放映廳時,聽見了銀幕上Victor Komorosky在對日瓦戈說:「There is no personal life in Russia. History has killed it.」(在俄國已經沒有私生活了,歷史殺掉了它。)
2003年12月5日13:42-----北京時間
Alan 再一次給自己的別墅打電話,是Steven接聽的電話。Alan說:「我看今天偷送的事兒不能再拖了,否則越來越不好辦,乾脆我就不露面了,我過一會兒和 V國使館聯繫,讓他們開外交車來接應,你讓李志海把他那輛警用牌照的車開來,我們的假外交車可能已經暴露了,你們坐他那輛車和使館的人會合,讓全弘植坐他們的車進使館,以後的事就由他們安排了。」
我想了想,然後又聽了一遍紅毛打的第二個電話時的錄音,他在剛接通時說了一句』』pride and prejudice」,對方回了一句「crime andpunishment」-------顯然是在使用暗號,以確認接電話的是否是對方或對方是否仍然安全。我借來王組長的手機,告訴了他我的計劃后便在他的手機里輸入了紅毛名片上的手機號,並將錄音帶上紅毛打的第二個電話的錄音倒到了頭,然後直接用王組長的手機撥打了那個別墅的電話號碼。
對方接了電話,我也按下了播放鍵,對方在話筒里聽見了紅毛的聲音-------「price and prejudice」。對方很麻利地回答了一句---------「crime and punishment」,聲音和錄音上對方口復暗號的聲音一模一樣,紅毛就是和那兒通的電話,全弘植就藏在那裡!
紅毛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對方現在仍站在樓梯上,位置低於他,於是紅毛抬起腿來一記快速的前踢踢向對方的頭部,但對方左手由下向上,右手由上向下合力一夾,夾住了他的右腿,然後順勢用右手抓住他的腳尖,左手托住他的腳跟順時針一扭,他馬上身子後轉摔在了地上,然後對方用力向前一推他的小腿,使他的膝蓋彎起,小腿後部與大腿後部緊緊貼在一起,同時用自己的膝蓋頂在了他的小腿上,把他徹底制服了。這時紅毛聽見對方在後面用英語說了一句:「Sir,you seem to forget that hands are faster than feet.」(先生,你好像忘了手是比腳快的。)
在開往紅毛的別墅的路上,王組長拿起紅毛仍在通話狀態中的手機,剛結束了它的通話狀態,馬上就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是紅毛的別墅打來的,王組長接聽了,對方說了句「crime and punishment」,見這邊沒人答暗號就用帶著外國口音的中國話問是誰在接聽,王組長說手機的主人剛才遇到了車禍,正在被送往醫院,他是交通警,現在正在確認傷者的身份。對方問被送往哪家醫院,王組長說是120給拉走的,他也不太清楚,對方馬上掛斷了電話------現在也不用害怕對方打紅毛家的宅電進行確認了,因為那部電話已經不會有人接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