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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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碧華的詭異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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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可親無極天淵(廿十萬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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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 Ivy 發表於 2005-3-29 21:1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李碧華,原藉廣東台山,中學時代開始給報刊投稿。一九七六年至今,曾任職記者、編劇教師,在影視、舞台劇等藝術領域頗有建樹同時,又在多家報刊撰寫專欄及小說連載。由一個劇作家跨入小說創作,其作品大部份在發表的同時拍成電影。影響較大的如《胭脂扣》、《霸王別姬》、《青蛇》、《生死橋》、《潘金蓮之前世今生》、《奏俑》、《誘僧》等,曾獲多種國際獎項。

       嚴格地說,李碧華的小說並不是一般的純言情小說,它們有比愛情更豐富的內涵,在歷史的、社會的、美學的、哲學的面上所給人的思考,是一般的言情小說所不能比擬的。

       她的寫作有著引人深思的「邊緣性「,既不在純文學的中心苦思,又不在消費文化陣營盤桓過久,嘗試走一條「中庸之道「──其作品既不嚴肅到無人問津,又不俗到「走火入魔「,而是烙二者於一爐。不走極端,好處是兼容並蓄,探眾家之長,雅俗共賞,但往往不容易把握,難以界定。

       解讀她的《胭脂扣》,可以看到李碧華在這方面的努力。表面攪來,這是一個很艷情的故事:一個三十年代已謝世的「壙西紅阿姑「,飄然從陰間來到八十年代的香港,尋找她的情人。他們曾相愛甚篤,卻因不被家庭接受而生計無著,決定雙雙服毒自殺,誰知在黃泉路上沒能重逢,她便拼了一條心向王求情,寧願下世投胎減去十年壽命,也要到陽世來走一遭,以詳究竟……最後自然是大失所望,斷然消失,寧願回到陰間,也不要再看到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

       作品的深刻之處,是從一個女鬼的愛情中確立了一種地老天荒也不能棄的價值觀。它們是永恆的,以此來對應當代社會易碎的人倫關係。在小說中,有這麼一段話:「我們都不懂得愛情,有時,世人且以為這是一種『風俗』。「這句短語已充滿暗示地把作品的浪漫性與社會因素,契合在一起。周K評論李碧華時說:「對八十年後期的讀者和觀眾來說,這種鴛鴦蝴蝶派式的故事之所以欠人入勝,重要的原因在是因為它的社會背景。李碧華顯然為寫這篇小說,做了不少歷史調查,搜羅了二十世紀初各個方面有關香港娼妓這門職業的有趣資料。小說《胭脂扣》因此也可看作是某個歷史時代的重構,透過這個時代的習俗、禮儀、言語、服飾、建築,以至以賣淫為基礎的畸型人際關係,這個時代得以重現眼前。「

       《胭脂扣》便由此而在香港颳起了一股「懷舊「風潮,與世紀末世界性的「懷舊「潮流契合,並使香港的「懷舊「由當初的「西洋風「轉入「中國式「,從中讓人看到了文學跟社會、政治、經濟的變化的莫大關聯。李碧華的觀察力是敏銳過人的。

       跟那些景幻情真的言情小說不同,李碧華作品的時代背景是很明晰的。對於現實的逼真描摹與瑰麗的想像力,是李碧華同時具備的能力。《胭脂扣》、《鳳誘》、《秦俑》、《霸王別姬》等等,都有著特定的時空,過去、現在糾結一起,在不斷的循環之中,見證著時代的變遷,有著廣闊的社會現實背景,不再執著於在一個自我封閉的天地里進行。

       李碧華所塑造的人物,如《秦俑》里不g的秦俑,《霸王別姬》里執著的程蝶衣,《胭脂扣》里痴情的如花等,他們的引人入勝之處遠超於純浪漫的因由,不僅因為她是是已「過去「了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們已成為「傳奇「,他們所代表的那一個時代那大套價值觀,在當代社會已不復存在。而這種缺失,看在李碧華眼中,是對現世的莫大的調刺。

       由此,她常常把「傳奇「和現世的愛情並置棄,比較著,讓在其中出出進進的人物彼此在有意無意中把對方看作是自己的鏡子;在鏡中,他們會發現自己的另一個不被人知,甚至不為自己所知的一面。如錢鍾書說過的那樣:「好像小孩子要看鏡子里的光明,卻在鏡子里發現了自己。「

       正是出於構設鏡像關係的考慮,李碧華經常把普通的情節特定化,並且將角色指派到時常變動的位置,賦予她們流動而多變的功能,他們在得到映射的同時常常受到鏡像的另一位人物的震擾。袁永寶和凌夢娟就是被如花的痴情所感動,重新檢討兩人之間的關係的。跟現世的眾多的情侶關係一樣,這對現代戀人似乎只是為了「互相方便「才走在一起的。他們對婚姻並不熱衷,生活與工作的急速節奏又往往使他們心浮氣躁,以自我為中心。他們會感動於如花對愛情的堅貞不渝,但最終,他們也就停留在此罷了,如花為愛情所做的,他們是斷不會做的。「傳奇「依然是「傳奇」。

       這是否也說明了李碧華對現世愛情,乃至文明進程的失望。她那麼迷惑深藏於遠古記憶里的事物,刻劃了那麼多有著童稚般相信一切的人物,是為了再現對美好的事物的懷戀。

       《鳳誘》里,李鳳姐從古遠的年代輾轉來到香港,但經濟急速發展中的香港並不是天堂,人們都感到失意和失落,想來尋找一段熱烈的愛情的李鳳姐大失所望,黯然離去。

       也許真正的愛是在《秦俑》蒙天放的三世不渝的等侍中,是在《破戒》紅萼公主義無反顧的殉情中。中國古典文學中瑰麗的想像與誇張,在李碧華這裡也重新接上了因緣。由此也形成了李碧華一個很顯著的寫作特色:作品充滿著一種浪漫的凄迷,在一種古典情懷的濫觴中,抒發了一種華美的悲哀,渲染了一種魅惑的氣氛,為現世提供了一種別具風格的浪漫想像。

       她的大部份小說,都讓人感到有著詭異的風格,神秘氣息很重。生死輪迴,緣訂三生等傳說的介入,成為慣常情節構架,巧妙地跋涉於時間的長河,又把人物的情懷推向極致,加上被審美化了的情慾,讓作品蘊含著濃郁的詩意。古典的愛情模式,既有辛棄疾詞中所體現出來的那種「一往情深,抵死纏綿「的凄艷,也有漢樂府的《上邪》詩中所表達的那種決絕:「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胭脂扣》里的如花是個典型,死後還魂也要來找她尚在人世的愛人;《秦俑》中的蒙天放也不遑多讓,三世之後仍}法忘懷他的冬兒,儘管後來冬兒已面目全非了,除了在執故撬鬧堪槁巒猓ㄋ缸咚藍焉幕崍舾詼乃殉閃艘桓鋈韉牡纈靶∶饜侵燉蚶潁諶閃巳氈舊倥嬌誥缸印5牽∷到嵛駁哪且恢只埃骸靶畚白徹郟衫憒蟮餒腹菽冢漚窠蝗詰氖瀾紓碩己苊焐伲皇牽郎匣褂行┒鰨怯籃悴槐淶模 昂緯⒉皇搶畋袒牡濁徽娉系幕厴

       當然,李碧華也有矛盾的一面,有一些時候,她都提到過愛情的縹緲。殊不知,她所懷戀的是人類精神最值得記取的某一部份,她這麼以一種瑰奇詭異的筆致稍一強調,無形中觸及到現代都市人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某個情結,他們從震驚到認同的過程,也是她成為暢銷作家的過程。

       跟亦舒、林燕妮等情小說家有一個較明顯的區別,李碧華筆下的主角並不是多為女性,玉情至性的男性角色跟勇敢痴情的女性色色相互輝映蔚然成為一道動人的景觀。自然,倘是女性,大抵也是對被指派的身份有抗拒、反叛意識的「角色「,雖然往往披著「傳統「的外衣,卻沒有多少「傳統「的內涵。如花是這樣,冬兒、潘金蓮、紅萼公主等等也是這樣,在大環境里她們作不了主,但在「小氣候「中他們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但明顯的是,李碧華希望能超越於單純的「女性「的寫作,她並沒有完全告棄作品中的性角色,但她會易地而處,從另一個角度去觀察兩性關係的存在狀態。她明白其中的艱難,卻又為重建被打碎之後的兩性關係尋找新的可能。也許女權主義者會對男性作出種種指控,極端的甚至有一個完全公平、完全開放的世界。重建是男人和女人的共同事業。所以,李碧華用一個個從歷史煙雲中挖掘出來的,帶著傳說甚或是寓言色彩的故事表達了自己既父權制的社會秩序與價值體系的漠視和背叛,又對女性固有的缺陷進行了反思與批判,似乎是對建立新型的兩性關係的一種社會學預測。

       李碧華的較有代表性的作品,大都是由劇本轉化過來的,運筆較為平實,戲劇情的衝突多見,而心理描繪較少。語言中自嘲與諷刺的成份較濃,反而減弱了本身應有的 永,特別是早期的作品,文字之結屈聱牙,或多或少影響了她的讀者綠,大抵相當一部份年情讀者,是寧願去看她所編劇的電影而不去看她的同名小說的。

       她本人十分相信輪迴或鬼神那些事情,「色「與「空「常常成為她小說中矛盾衝突的根源。《誘僧》之類的題材,接二連二地出現在她筆下。奇異的情景,荒誕的情節,不尋常人物,反道的情慾,固然給人一種強列的詭異的美,令人把不已,但把人世間不可迴避的問題幻化成恣意的想像,模糊的情結,也未免過於虛無。

       擁有「自己的天空「,是每一個作家都渴望的一種境界。李碧華無疑是在朝這個方向努力的,雖然她所寫出的故事都還是些未能進入「大歷史「和「大空間「悲觀,但這些「小歷史「與「小空間「的文化文本在邊緣的縫隙之處發出了自己獨特的聲音──庶幾也可以代表了香港人身處邊緣卻創造了另一種歷史格局的獨特經驗?
※人生有三件美事,讀書、交友、穿行於山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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