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標題:
那時的情誼,散發著濃濃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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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硨磲大爺
時間:
2017-2-9 06:40
標題:
那時的情誼,散發著濃濃墨香
素描 · 臧克家
▽
△臧克家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這首流傳甚廣的《有的人——紀念魯迅有感》作者正是臧克家,中國現實主義新詩的開山人之一,二十世紀中國詩歌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
1905年10月8日,臧克家出生在山東濰坊諸城,18歲前一直生活在膠東半島的農村。青年時期,受當時席捲全國的「五四運動」影響,他開始習作新詩。1933年,他的第一部詩集《烙印》出版。臧克家曾說,「我的處女作——詩集《烙印》, 曾得到王統照、聞一多和茅盾先生三位文藝前輩的大力扶助、識拔,才得到出版,被讀者群眾所認識與鼓勵。」
抗戰期間,他深入抗日最前線,留下了大量的抗敵詩篇。1938年3月底,台兒庄戰事異常激烈,他冒著敵機轟炸的危險,三赴台兒庄大戰實地採訪,寫成飽含情感的長篇通訊報告集《津浦北線血戰記》,極大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士氣。
2004年2月5日20時35分,他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8歲。
那個年代,
臧克家與文學大師們的友誼。
▽
《父親的珍藏——友情和墨香》
(有刪減)
作者/臧小平(臧克家之女)
「你們仔細看看,我客廳里掛的這些字的作者,可不可以說就是半部中國現代文學史?」 我的父親臧克家生前曾多次說過這樣的話:「友情是我精神世界里的『半壁天』。」他曾用「老友老友,心中老有。意志契合,如足如手。」來形容這些伴隨他一生的師友之情。
因此,自20世紀40年代起,他就數十載如一日地收集和珍存起我國文學藝術界、教育出版新聞界和軍事界眾多師友贈送給他的書法和繪畫作品。
△老舍贈臧克家墨寶
為了紀念這些和著墨香而來的友情,父親於1989年3月23日寫下了情深意切的散文《友情和墨香》。他在文章的開頭這樣寫道:「我的四合院,幽靜寬敞,足供盤旋。我的會客室不大,七八個人便告客滿。看上去,它並不富麗堂皇,但風格別具,典雅樸素。四壁書畫,雖非長廊,常令嘉賓游目,神色飛揚。古有陋室之銘,我則重友情和墨香。」
父親曾經非常自豪地對家人和朋友們說道:「我可能是存有朋友字最多的人。在別人眼中,我這裡掛的是書法,可是在我看來,它們並不完全是書法,它們還是朋友間的情感。我喜歡書法,但我更珍惜情感。你們仔細看看,我客廳里掛的這些字的作者,可不可以說就是半部中國現代文學史?」
△吳作人贈臧克家畫作
父親的話毫不誇張。他辭世后我們整理遺物時發現,饋贈這些珍藏的師友名單,已經有數十位之多。讓我按年齡順序將他們敬錄於下:郭沫若、葉聖陶、劉海粟、茅盾、王統照、曹靖華、田漢、鄭振鐸、老舍、聞一多、俞平伯、冰心、陶鈍、沈從文、王亞平、馮至、胡絜青、蕭滌非、吳伯簫、李廣田、錢君匋、廖沫沙、吳作人、曹禺、張愛萍、姚雪垠、柳倩、季羨林、何其芳、端木蕻良、唐弢、張光年、方殷、周而復、阮章競、華君武、王子野、劉白羽、於立群、黎丁、曹辛之、程光銳、魏巍、蘆芒、孫峻青、黃永玉、賀敬之、劉征、遲浩田、翟泰豐、高占祥、劉章……
△來源:視覺中國
從1973年開始直至逝世,茅盾先生先後給父親寫來72封信。父親是收到先生來信最多的人。寫於1944年的,有茅盾先生和聞一多先生的兩幅。茅盾先生在該年4月賜贈的條幅中,親筆抄錄了我父親寫於1940年7月的抗戰詩篇《柳蔭下》的第一節,以示喜愛與讚賞:
「幾株垂柳鋪好了一地蔭涼,八九匹戰馬拴在柳腰上。馳騁過疆場的鐵蹄閑敲著午睡的大地,陽光點了它一身銀花。尾后驅打著逗它的蠅子。
木鞍弓著腰
做閑散的夢,有一種卸卻了責任的輕鬆。
(彈藥卸在前線,
它們又回程。)」
△風雨飄搖的1976年,茅盾八十壽辰時書此寄懷
我至今清晰地記得,1972年父親因病從湖北幹校返京后,立即迫不及待地與眾多師友恢復了聯繫。當他懷著久別的思念急匆匆地去拜望茅盾先生時,看到往昔車水馬龍的門前空寂一片,會客廳里橫一條長竹竿,掛晾著一些衣服,心中感慨萬端。茅盾先生的處境、心情可想而知。在這次劫后重逢后,父親說:「生離生還,得重見尊重而又親近的前輩老人安然無恙,這種快慰之情,無法言傳了。」而茅盾先生則寫了五言詩一首,來抒發自己難平的情感:
「驚喜故人來,
風霜添勞疾。
何以報赤心?
亦惟無戰慄。」
從1973年開始直至逝世,茅盾先生先後給父親寫來72封信。據《茅盾全集》之《茅盾書信集》統計,父親是收到先生來信最多的人。
△來源:視覺中國
1981年3月27日,茅盾先生辭世的噩耗傳來。父親悲情難抑,他打開先生近四十年間為他寫的三幅條幅,老淚滂沱。在《往事憶來多》這篇長篇悼文中,父親這樣寫道:「古今最愴然傷神的事,莫過於把筆撰寫悼念親友的文章了。更何況已屆暮年,揮老淚,痛悼自己崇敬而又親切的前輩——茅盾先生!」這深重的悲愴之情,曾經伴隨了父親很長時間,成為我們揮之不去的記憶。
聞一多因父親的一首《雜感》,而將數學只得了零分的父親破格招錄,收入自己門下。與郭老的墨寶比肩掛在我家客廳東牆上的,是聞一多先生所寫的條幅。聞先生是父親1930年在山東大學讀書時的恩師。他不但因父親入學考試時寫的《雜感》:「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作幻光,誰便沉入了無底的苦海。」將因未學習過有關教程,數學只得了零分的父親破格招錄,收入自己門下,而且對這位學生悉心指導,關愛有加。
△來源:視覺中國
父親在1946年7月寫於上海的散文《我的先生聞一多》中,有這樣的描述:「這時候,我的詩,他是第一個讀者,開始在《新月》上發表詩,也是他拿去的。有一個暑假,我從故鄉里把《神女》寄給他看,寄回來的時候,在我自己頂喜愛的一個句子上有了紅的雙圈。我跳了起來!」「讀了他的《死水》,我放棄了以前讀過的許多詩,也慢慢地放棄了以前對詩的看法。挾著自己的詩稿,向他請教,結果我毀掉了那些詩稿;聽過他的意見之後,我動搖了對另一些詩壇先進們的崇拜觀念。」由此可見,聞先生對於父親詩歌理念和風格的形成,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雖然聞先生只在山東大學授課兩年,但他與父親師生之誼甚厚。
△季羨林(左)與臧克家合影
父親收藏的每一幅字、每一張畫,是歷史歲月中誠摯情感的代表和象徵。父親收藏的每一幅字、每一張畫,都映襯著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身影和幾多難忘的回憶。它們是歷史歲月中誠摯情感的代表和象徵。這些師友與父親數十載的交往與情感,無論是前輩師長的指導提攜與關愛幫助,還是同輩或是晚輩友人間摒棄功利與私念的長年交誼,不少都堪稱當今社會和中國幾代文藝家交友待人的典範,令人們稱道。
2013年,臧克家的子女將他收藏的這些大師字畫整體捐贈給了他的母校——山東大學。
△來源:視覺中國
烙印
臧克家
生怕回頭向過去望,
我狡猾地說」人生是個謊」,
痛苦在我心上打個印烙,
刻刻警醒我這是在生活。
我不住地撫摩這印烙,
忽然紅光上灼起了毒火,
火花里迸出一串歌聲,
件件唱著生命的不幸。
我從不把悲痛向人訴說,
我知道那是一個罪過,
混沌的活著什麼也不覺,
既然是迷就不該把底點破。
我嚼著苦汁營生,
像一條吃巴豆的蟲,
把個心提在半空,
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文/央視新聞綜合自光明網、人民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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