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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我從這萌生之地離去,踏上我人生最初的旅程。三十年後,我又神一般的回到這片熱土,心中的感慨無言以盡。不知是人生的巧遇,還是命運的刻意安排。
初春的三月,梅花已落,桃花盛開,公路兩旁和遠處的田地裡依次開放的油菜花,黃燦燦的,在晨霧中縹緲,在陽光下閃耀。那種閃亮,似乎可以照進心裡,有種溫情流蕩的感覺。一路走來,油菜花開,不禁思緒爛漫,將我帶回多年以前,這片我夢想開始的地方。
那是一個淫雨霏霏的早春,父親帶領我乘坐金水河唯一的客輪,逆流而上轉學到鎮上讀書。船開到半路就擱淺了,無奈之下,我只得與父親一道上岸步行。早春的細雨如絲,雖然打著雨傘,我們的衣服還是被打濕了,腳上穿的一雙解放鞋早已糊滿了泥巴。雨一直下個不停,沿河的路旁,是一排初出嫩芽的柳樹,偶爾還可以看見村子裡房前屋後的梅花在雨中搖曳,像鄰村小女孩招著小手露出調皮的笑臉。那時,年少的我渾然不覺早春陰雨的寒意,心中滿是由農村轉學到城鎮的歡喜與希冀。
在我十四歲那年的盛夏一個傍晚,我與幾名小夥伴一起乘涼,當時不知是什麼原故,我突然從樓上摔下來,冥冥之中好像有人託了我一把,我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只是摔破了頭和摔斷了雙手。父親託人找來了鎮上唯一的吉普車,將我送到市內大醫院,我依稀還記得在拍片的時候,還在一口一口的吐血。隨後住院一周後我便出院了,雙手上的夾板需要要固定一個月。
時隔多年,那一幕就像一場噩夢,彷彿在突然之間,我變得不再難麼頑劣和執拗,開始變得躊躇滿志和對未來充滿期望和迷茫。也是那時,我開始喜歡上了讀書和寫作。也許,人生註定要經歷一場劫難,才能變得睿智與成熟,才能懂得珍惜。
人生的旅程不會總是陽光燦爛,風一程雨一程,乍暖還寒,或許還會有大霧彌漫、霜雪冰凍。一次一次的挫折與失敗,一次又一次執著與頑強,歷練了我的信念和堅韌。長久而平淡的生活會消磨人的意志,只有不斷奮勇向前,才能體現人生的價值。
這個三月,終於還是選擇了調動,心中恆定,輕視人情冷暖,淡看悲歡離合。有時,孤獨與滄桑也是一味經世良藥,在你彷徨無助時,在你痛苦傷感時,洗滌你內心的創傷。
三十年後,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光陰已逝,年華近老。不變的是道路兩旁鮮美的油菜花、杏花、紫荊花和許多無名的野花,一路開放,開的那麼靜美、幽香,彷彿開滿心懷,心兒隨著小蜜蜂,在花間翻飛,在花叢沉醉。
一夜春雨,一陣寒風驚醒了一簾幽夢。不可停歇前進的腳步,不可迷戀春風沉醉的花叢。人在旅途,總會有些道路讓人迷茫,有些往事讓人懷念,有些故事讓人傷感,有些風景讓人難忘。
一路走來,花開兩旁,燦爛馨香。我堅信,前方有一片花海,正在次第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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