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連著昨天的故事。
一、
一年前 ，敝人在本系列（34）中介紹了「達西亞」（見下圖）：
川普對於媒體關於俄國門的報道一向痛恨之極，很多家報紙、電視台都被總統點名痛罵過。可是這家公開報道了「達西亞」的BuzzFeed好像沒有被總統點過名。而在筆者看來，這份「達西亞」的衝擊力遠遠超過迄今所見到過的其他各項報道。俄國門調查被外界所知，FBI被迫向公眾公布對於川普陣營的調查，都是由「達西亞」的公布所引發。後來科米在川普宣誓就職前向川普單獨進行「情報通報」，其中就包括了介紹了已經公布了的「達西亞」。這份情報中關於川普在莫斯科招妓、可能被俄國人夾持的內容，是川普急著要科米對外宣布FBI沒有調查他的起因。而科米不從，最後被川普開革，這才導致特別檢察官的任命。後來川普任命的司法部長塞申斯因為有隱瞞與俄國人通話這事而迴避俄國門調查，又導致川普對他的不滿，終於在中期大選后趕走了塞申斯，提名威廉-拔為新部長。而這個威廉-拔一旦上任，川普又將面臨一個新的司法部。筆者推測，它對川普的的影響會如同「開除了科米迎來了穆勒」 一樣的效果，出現一個「趕走了塞申斯迎來了威廉-拔」的局面。不過，這個威廉-拔所要掌控的卻不止監督穆勒的調查，還要決定其他的各種司法問題，尤其是關於總統「阻礙司法」的問題。
二、
川普在法治問題上完全是不學無術，又容不下不同意見，趕走能幹的，專找聽話的。威廉-拔的那篇19頁的《穆勒之「阻礙司法」論》（見本系列第80），如果換了一個有可能陷入「阻礙司法罪」的總統讀它，看了后只會出一身汗！當然，川普是不會去讀拔先生的那篇長文，他根本就沒有讀懂它的基本常識，不要說專業法律知識了。威廉-拔在那篇文章里引經據典，把憲法和具體的法律都列出來，就是為了論證「阻礙司法罪」的認定所必須依據的法律和事實。筆者猜測，川普大概聽說威廉-拔反對穆勒對於「阻礙司法罪」的認識，又是穆勒的老朋友，因此指望拔先生當部長后能夠為他擺平穆勒。
在參議院對威廉-拔進行的任命聽證會上，兩黨參議院都詢問了拔先生對於「阻礙司法罪」的認識，拔先生的回答與他在《穆勒之「阻礙司法」論》里的觀點一致，再次強調「阻礙司法罪」的認定必須包括諸如「指使證人說謊、湮滅證據」等具體的犯罪行為。拔先生的任命提名后，指定了穆勒特別檢察官的現任副部長洛森斯坦便主動宣布走人，恐怕就是給威廉-拔讓出全面實行他的法治思想的空間。（《穆勒之「阻礙司法」論》就是以寫給洛森斯坦的名義散發的。）
三、
昨天（1月17號）晚上東岸時間10點鐘剛過，兩年前發表了「達西亞」的BuzzFeed新聞網站又長篇報道了一大新聞：川普總統指使自己的私人律師考哼在向國會聽證時就在莫斯科建川普大廈一事撒謊！（見下圖）
如同「達西亞」來自前情報官員，BuzzFeed的這篇報道的消息來源是參與了關於考哼此項問題的調查的兩位官員。穆勒指控考哼的罪名之一就是考哼欺騙國會。考哼在穆勒掌握證據后認罪，並同意與檢方全盤合作，告訴穆勒川普指使他撒謊。BuzzFeed的報道內容豐富，並首次公開了原計劃中的「川普大廈」的設計模型（見下圖），建議有興趣的讀者到該網站讀一讀原文。
考哼在川普大廈一事上撒謊的事在考哼認罪協議公布后，川普曾經辯解說， 「There was a good chance that I wouldn』t have won, in which case I would have gotten back into the business, and why should I lose lots of opportunities?」 （當時我贏不了競選的可能性很大，那樣我就要重操就業，為什麼我應當丟掉機會？）川普這話不錯，怕的是普京知道他的心機，給他設了套子，最後不怕你川普不就範。「莫斯科川普大廈」是川普的美妙夢想，川普兩年前或許只想出完風頭成為政商兩界的重要人物后再去建「莫斯科川普大廈」，不過川普的夢想不會是普京的夢想。
川普受到了懷疑、受到了調查，他憤怒之下與美國的情報-司法系統大戰了兩年。如今總統任命了一個新的司法部長，這人卻又是「阻礙司法罪」的專家，又和穆勒是同類—-也就是那號願意為法治拚命的人。如今考哼招供了，不過對於威廉-拔來說，考哼的供詞遠遠不夠定罪的條件，還要看穆勒能拿出什麼其他的證據來。川普不用害怕，只要他沒有留下過其他的證據，拔先生不會批准穆勒使用考哼供詞作為唯一的證據寫進他的調查報告來指控川普。不過川普要當心了，如果總統還在其他地方給穆勒留下了證據。穆勒說了，考哼的供詞可信。不過穆勒沒有說，他是否還掌握了其他的證據。
總統找來了一個好律師出任司法部長，他去年就寫了一篇19頁的論證，要保護掌權人不會輕易受到「阻礙司法罪」的指控，但是他看來也絕不會放過真正阻礙司法的人。
兩年前的1月10號，也就是川普宣誓任職前，BuzzFeed報道了「達西亞」。考哼那時正忙著到處攬生意，以川普的私人律師的名義為大公司做諮詢，後來坐收報酬超過百萬美元。考哼還以「損害名譽」為理由將BuzzFeed告上了法庭，要求BuzzFeed賠償損失（考哼向檢方認罪後撤訴）。川普就職后招待情報-司法官員時拉著科米耳語說，「期待著與你共事」。最早加入川普競選陣營的塞申斯也如願當上了司法部長。考哼留在紐約繼續擔任川普公司常務副總裁。
如今考哼被判刑入獄三年，科米被換掉了，塞申斯被趕走了；考哼10天後到國會接受公開聽證，穆勒接手了科米手上開始的調查，他的好朋友拔先生又竟然被總統選中為司法部長。昨天晚上，BuzzFeed再次為這場司法大戰添上一條重要新聞，說川普總統「又見冤家」恐怕不為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