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巴黎散記》和巴爾扎克,雨果,羅丹

作者:廣南子  於 2008-5-21 17:25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文史博覽|通用分類:其它日誌

by 七月

臨回美國的前一天,又到書店裡翻出了一本柳鳴九的《巴黎散記》,這是作者80年代的作品,文字也帶有那個時代的氣息,我並不喜歡,可卻鬼使神差的,還是買了。

  不但買了,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讀這本書。這巴黎散記寫的不是凱旋門,香榭爾大道,法國大餐,而是巴爾扎克,雨果和羅丹。

  哈,我可是很早就知道老巴,老雨和老羅了。那時候,我大概是個年齡最小的文學少女,住在父母任教的大學校園裡。有個鄰居,我叫他黃叔叔,其實,他也只有30多歲,廣東人,有著粵人特有的高顴骨,深眼窩,輪廓分明,微卷的黑髮柔軟地從前額彎過,像極了普希金筆下的奧涅金,年輕帥氣又憂鬱。他是北大西語系的高材生,專攻法國文學,在這所大學教書。他的房間里有三個高高的書架,上面全是巴爾扎克,雨果,拉封丹,喬治桑,莫里哀,左拉……而我最喜歡的就是坐在書架下,一本一本的讀,窗外是一片高高的白楊樹林,夏天綠茵婆娑,春天鳥囀燕鳴,秋天落葉繽紛,冬天光禿的枝丫上掛滿了白雪,遠處是一抹燕山,朝霞萬頃,夕陽西下。在北京的一間小小的書房裡,法蘭西的文明和塞納河一起,緩緩地流向我,滋潤著我青澀的童年。


※ 巴爾扎克 ※


  「在最偉大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名列前茅者;在最優秀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佼佼者之一。他才華卓著,至善至美,但他的成就不是眼下說得盡的。他的所有作品僅僅形成了一部書,一部有生命的、光亮的、深刻的書,我們在這裡看見我們的整個現代文明的走向,帶著我們說不清楚的、同現實打成一片的驚惶與恐怖。一部了不起的書,他題作「喜劇」,其實就是題作「歷史」也沒有什麼,這裡有一切的形式和一切的風格,超過塔西陀,上溯到蘇埃通,越過博馬舍,直達拉伯雷;一部既是觀察又是想象的書,這裡有大量的真實、親切、家常、瑣碎、粗鄙。但是有時通過突然撕破表面、充分揭示形形色色的現實,讓人馬上看到最陰沉和最悲壯的理想。」——雨果在巴爾扎克的葬禮上的悼詞

  話說這老巴,可是被老雨稱為不知疲倦的作家,哲學家,思想家,詩人,天才。在50歲短短的一生中,作品比歲月還多。一生創作96部長、中、短篇小說和隨筆,總名為《人間喜劇》。其中代表作為《歐也妮·葛朗台》、《高老頭》。直至1978年法國所做的讀書興趣調查報告顯示,仍有近70%的人最喜歡巴爾扎克的小說,遠遠超過任何現代小說的讀者。

  1799年5月20日,老巴出生於一個法國大革命后爆發戶的家庭,祖輩是貧苦農民。為了先富起來,他爹靠官場商場鑽營,在法國大革命動蕩歲月里承包軍糧,投機倒把,發了財,擠進了上流社會,當過副市長,並娶了一位小資出身的18歲小姐。老巴不但世襲了父親的模樣,五短身材,多肉的大臉,也繼承了老爹的雄心壯志,剛成年便立志發大財,並宣布了搞文學、從政、經商和娶闊寡婦這四項宏偉計劃,20歲,就決心做個文壇拿破崙。為顯示門第高貴,他偽造家譜甚至更改姓氏(巴爾扎克此姓是假冒的)。

  小資出身的娘看不上爆發戶的粗俗,瞞著爹與他人私生了個兒子,從此非常不喜歡酷似父親的老巴。老巴的童年是悲慘的,一聽到母親的聲音便會嚇一大跳,以至於一輩子渴望母愛。22歲時,勤工儉學去一貴族家當家教,愛上了大他20多歲,有9個孩子的東家貝爾尼太太,並以盧梭為榜樣,窮追不捨,終於為她獻上了自己的貞操。而這貝太太,也真是全心全意地為他好,在他包下印刷廠出書卻只賣掉幾十本,負債破了產後幫他還了債,給他提供創作素材,培養他藝術鑒賞力,甚至在他的手稿上一字一句地指出哪些寫得好,哪些不好,應該重寫,可以怎麼寫。因此,就連批評家和傳記作家們都一致認為,是她造就了巴爾扎克。老巴在寫小說《幽谷百合》時,以她為美麗善良的女主人德·莫爾索夫人的原型,表達了對她永不忘卻的記念,讓她在美麗的安特河畔的教堂里,草地上,磨房邊,散發著永不凋零的芬芳。

  可老巴到底是老巴,他有一種永不滿足的強烈慾望,絕不是一個貝太太就能了得。他「在漂亮女人面前,簡直神魂顛倒,好像在鮮果面前一樣貪饞」。他想往上層社會的豪華,喜歡擺闊顯富,附庸風雅。房間里擺滿了漂亮的傢具、銅器,精裝的書籍和柔軟的地毯。一長沙發上罩著白色的開司米,四周有黑色和硃紅色小絲帶結成的菱形圖案;他愛穿白色的睡袍,腰裡系一條威尼斯的金鏈,上面掛著金剪刀,腳蹬一雙鑲金邊的紅色摩洛哥皮拖鞋;還有著名的金手杖和用肉紅玉髓鑲制的嵌有綠松石球柄的手杖;食物也要求極為精美,要喝最名貴的酒。老巴是個工作狂,每天喝十幾杯濃咖啡,創作十多個小時;一部作品完成了,立即開始寫第二部,而且常常好幾部同時進行。和寫作一樣,有了一個女人,還要有第二個、第三個,而且常常同時佔有幾個……

  有一天,老巴收到了一封粉絲來信,信中寫道:閱讀他的作品時,她的心戰慄了。「您把女人提到她應有的崇高地位,愛情是她天賦的美德,聖潔的體驗。我崇拜您那值得讚歎的敏感心靈……」信尾的署名是Letrangere(「一個外國女子」),還蓋了一個拉丁文格言Diisignotis(「天神莫測」)的印章。老巴被這封神秘浪漫的信搞得心猿意馬,欣喜若狂。原來,這個外國女子叫夏娃,是波蘭望族亞當·熱烏斯基的女兒,嫁給烏克蘭的富有貴族溫塞斯拉·韓斯卡,家裡擁有一個佔地兩萬公頃的大莊園和三千多名農奴。她體格健美,模樣迷人,稍嫌肥胖,還會法語、英語和德語,特別愛好文學。老巴背著貝夫人,跑到離法國邊境最近的瑞士避暑勝地、景色幽美的納沙特爾和日內瓦與他的這位夢中情人見面。老巴得到了一枚貴重的、裡面裝著一個小囊的戒指,囊中盛了一綹夫人的、他羨慕已久的黑髮,和她的許諾:等到她成為多病的德·韓斯卡夫人的遺孀和巨額家產的繼承人之後,他們就舉行婚禮。

  從此,老巴踏上了愛情的不歸途,自稱為農奴,把《高老頭》題獻給這位女主人,而心靈高尚、性情溫順、貞潔賢淑的少女歐也妮·葛朗台這麼一個異常令人喜愛和同情的美麗女性也是以她為原型的,在《鄉村醫生》中,他給主人翁、感情上受過重傷的貝納西醫生所深愛的那位姑娘取的名字就是德·韓斯卡夫人的愛稱「夏娃」,他還把《塞拉菲塔》獻給她,用的也是她的真名和閨名。

  可1842年1月韓斯卡去世后,女主人卻不願意下嫁給她的農奴了。老巴百般乞求她能讓他「依偎在您的石榴裙下安度我的余年」。這一場愛情馬拉松一直跑到了1850年3月,他們終於在臨近波蘭的城市別爾季切夫(Berdichev)的聖巴爾巴拉教堂舉行婚禮,這時老巴的心臟病已經十分嚴重了,三個月後,他死在巴黎,臨死之前,老雨去了他的床邊,說:「他的臉呈紫色,近乎變黑,向右邊耷拉,沒有刮鬍子,灰白的頭髮理得很短,眼睛睜開,眼神獃滯。我看到側面的他,他這樣酷似皇帝。」

  這個文學王國里的皇帝下葬的那天,天上下起了霏霏細雨,送葬行列穿過巴黎,經過大街來到拉雷茲神甫公墓。人們把靈柩放到墓穴里,這個墓穴與沙爾諾迪埃和卡齊米爾德拉維涅為鄰。教士念了最後的祈禱,老雨致了最後的悼詞。太陽西沉,整個巴黎浸在遠處落日輝煌的霧氣中,泥土崩塌落在墓穴里,老雨的講話被跌落在靈柩上的泥土沉悶的響聲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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