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第一夜

西貢第一夜

一劍飄塵

90年代的時候，就辦理過去越南的簽證，但是在拿簽證那天，在北京越南大使館門前被中國警察抓捕了。那是一起完完全全的政治冤案。因為那個時候的我，根本就不關心政治，一心只想著留學出國。即使在國內，小日子也是過得非常滋潤，對於什麼非法組織既無興趣也無膽量，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順民而已。但是專制的魔爪是不分順民刁民的。甚至，通過那場冤獄，我了解到，那些公安是靠這種案子拿獎金的。

是的，有了案子，他們就可以申請額外的經費。至於這種案子是否傷及無辜，那不是他們關心的。那場遭遇，當時對於我來說很恐怖，但是事後看，是一種很好的經歷，讓我對社會對人生有了更深刻的觀察。監獄是個大學校，在狹小的空間里，突然之間就擠滿了社會各階層的人。

從那以後，對於越南，我有了一種很異樣的感覺。這麼多年來，遊歷了世界許多地方，還是第一次來越南。

現在的胡志明市，舊稱西貢。在共產黨建政之前，號稱東方小巴黎。越南第一站是這個城市，還讓我充滿期待。但想象很豐富，近瞧一臉麻子。一下飛機，機場給我的第一感覺就像是中國的一個三線城市。無論是規模還是裝潢等等，都非常一般。而去酒店一路看過去，確實如此：和中國80年代的廣州差不多。這種亞洲城市，我不用美國比較。因為美國城市和亞洲的風格不同。美國唯一和亞洲城市風格類似的城市也只有紐約了。其他城市，即使洛杉磯芝加哥，也只有downtown那一塊相似：高樓大廈。總而言之，美國城市更像是亞洲的農村：平房、小院。

越南出海關不需要填寫表格。但是我的簽證卻出了個問題。我是通過網路，在越南住舊金山領事館申請的簽證，兩個工作日寄到洛杉磯。但是想不到出了個問題，他們把我入境日期搞錯了，推遲了一天，變相成為我提前一天到達了。海關關員把她的上級叫過來——對了，越南海關工作人員的英語也很爛——跟他解釋這種情況。這時候，一個非常滑稽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上級竟然對我說，可以讓我入關，但是我要給那個關員一些錢。

這一幕突然讓我回憶起二十多年前在中國獲得越南簽證的時候的一幕。如果不是今天這個經歷，那一幕我早已忘記了：當時那個越南領事館關員給我簽證的時候，也是向我要錢的！我忘記給了多少，但在20多年前的中國，我是給了錢了。不過，現在的我，可不打算這樣處理了。我不溫不火地問他：這個錢是給你們越南政府的嗎？

對方一愣，看看我。然後，向那個關員要過我的護照，看一眼，說：你是美國人？不是中國人？

我說護照是哪裡的，我就是哪國人啊。

他立刻把護照和簽證還給關員，揮揮手，說：沒有問題了。

我問：我可以入關？

那個上級說是的。

我突然就明白了，原來這種索要賄賂是針對我這張中國人的臉孔的！我突然非常生氣，掏出一張一百美元，對他說：你剛剛不是說要我給她錢的嗎？

對方想不到我會這樣，竟然完全愣住了。

我繼續逼問：你這樣做是要我賄賂你們嗎？

他這下緊張了，對我說：不是，不是，是我搞錯了。那個關員也立刻陪笑臉，對我說：看看，我已經替你改了日期了。她已經把我簽證離境日期改成8月27日2019。

我當然也就算了。如果年輕的時候，也許我會堅持到底。不過，年輕的時候我還是中國人。遇上這樣的事情，也不敢理直氣壯鬧吧。現在這個年紀，看得多了，也只能算了。改變社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是靠我個人的努力就可以做到的。這是為什麼，我一直說：要以自我為中心！邏輯上，是一貫的。

在網上經常看到一些美國華人，在美國遇到一點點小事情就高喊被種族歧視了，其實都是被美國社會慣出來的毛病。把他們放去越南，讓越南這些關員、警察對付他們，估計一個屁也不敢放。美國今天把這些人關進集中營，這些人估計立刻就老實了。因為人性都有賤的一面：遇軟則硬，也不管是不是美女。遇強則軟，也不管是不是帥哥。

我訂的是Grand Hotel Saigon（西貢大酒店）,就是沖這個名字和建築訂的，因為似乎覺得應該是非常有歷史的一家酒店。但是事實上，真正有歷史的是Hotel Continental Saigon（西貢大陸酒店）。當然，Grand Hotel Saigon 也不差，對得起這個名字。看看它的圖片：

只是讓我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機場接送的Shuttle 需要提前預約，而不是按時發送。出了西貢機場，打電話給酒店，了解到情況，酒店竟然以沒有預約為借口，讓我自己打車過去。僅此一點，就不會給它五星好評了。

去酒店的路上，恰巧碰上越南足球隊亞運會贏了敘利亞，進入半決賽。街道上擠滿了摩托車，各個紅旗招展，喇叭聲聲，時不時就集體狂呼：Vietnam, Vietnam.

我坐在計程車里，看著那面紅色黃星的越南國旗，就不由得感嘆：人民其實就是烏合之眾！如果是敘利亞贏了，就是敘利亞人湧上街頭了。現在我就不必經受這樣堵車的折磨了。

並非人民熱愛這個國家，而是人民需要狂歡，需要享樂。越是缺乏自由的國家，就越重視這種重大的體育比賽。他們的狂歡只是一種發泄，但是身在其中，不知不覺也就自以為愛國了。當我們嘲諷朝鮮的團體操的時候，可曾想過，中國人、越南人對於足球的狂熱，和團體操是一回事呢？只不過換一種表現形式而已。所以，生活在美國的，動不動玻璃心挑剔國家的缺點，一點屁事就扯到種族歧視上。而生活在中國越南，就好多了。就是被這種權貴政府壓榨死了，一場普通亞洲運動會的1/4決賽的勝利都可以激發他們的愛國心。這就是為什麼素質論能夠大行其道吧：對於這些愚民來說，共產黨政權還真是最適合他們的。美國的自干五們，也真是在美國受盡委屈了。

不過，這一路遊行中，看到許許多多年輕姑娘。發現越南姑娘真的非常漂亮，打扮得也非常時尚。而對坐在計程車里的我，她們也非常大方，常常主動對我微笑。

嗯，這算得上西貢第一夜最大的收穫了。

2018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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